第十二章 变天（继位）
接下来家主放出的惊雷，证明了李言佟确实直觉敏锐。 “江山代有人才出，我看着底下的青年才俊们。既高兴我楚家后继有人，又想着自己已经老了。” 李言佟心里咯噔一下，家主说这个干嘛。 “我儿楚宸，也快到了而立之年。这几年我也慢慢把手上的事放给他，他做得如何，诸位也有目共睹。今天，我就正式把楚家的担子交到他身上，希望诸位扶持协助。” 听着家主的话，李言佟心跳得越来越快，脑子嗡嗡的。 楚宸连忙跪下推辞，几位老臣出面挽留家主，楚虞城三次拒绝，老臣们泪眼婆娑地俯首朝拜新主。 看起来像是安排好的戏码，但却每一句话都砸在众人的心上。 “下奴必将尽心竭力，为少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句铿锵有力的话为一切画下了句号。 所有人都知道，天变了。 历来权力交接都是伴随着内耗与鲜血的大事，楚家这次能平稳过渡，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眼见少主地位稳固，权势日盛，所有人既觉得板上钉钉，又觉得心里打鼓。 家主今年65岁，身体强健，少主今年29岁，也是该更进一步的年纪。 即使家主明面上没有其他子嗣，但谁又知道呢，毕竟65岁也不是特别大的年纪。 若真是太子权势过剩，引起皇帝忌惮，一番腥风血雨避免不了。到时站队是错，不站也是错，不知又要倒下多少侍族。 如今楚宸明正言顺的继位，手中又握有实权，楚家少了很多风波。 正式开宴了，在场的恐怕没多少人吃的出味道。 李言佟这一桌自然都是红光满面，一向稳妥的周清都喜上眉梢，沈家柏也压抑着嘴角。 作为一个弹钢琴的人，凌茉蔚拿着筷子的手都有点颤，崔漪元也少见的透漏出几分欢欣。 李言佟却有些想知道，主人此时在想什么？偷偷望向高台，和主人的眼神撞到了一起，连忙低头，主人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开心。 楚宸撞到李言佟的目光，只有不在楚家长大的她敢做这事儿了，倒让他能静下心来回忆。 这次父亲宣布退位，并没有提前告诉他，打得他措手不及。 楚宸18岁，父亲就渐渐放权给他，刚开始事无巨细精心教导，到后来他羽翼丰满，父亲的猜忌也随之而至，父子俩间的隔阂日渐加大。 他是父亲唯一承认的孩子，又是亲手教导长大，父子之情自然深厚。 可惜权力就是毒药，李言佟受大刑不过是父子之间的一次博弈。父亲是嫌他在王家的事儿上插手，他多说一句，父亲就要再加一道刑罚。 那些说他与家主只差一个名头的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语。 这不是父亲第一次借着奴才的事儿暗中敲打他。 两个人之间公事日渐增多，私事却一个月也聊不上一句。 近一两年更是如此，无论是那几个瞒了他近三十年的私生子，还是他的私奴万年被削了一半兵权，都让他觉得风雨欲来，但表面上一切还是风平浪静。 楚宸喜欢读史，有多少太子都是被皇帝的软刀子割掉了肉，等到刀架到了脖子上还在想着父子情深。 如今也不知父亲为何想通了，肯直接禅位给他。 不用向父亲挥刀，确实让他松了口气。 两位主子没坐多久就离席了。方文，林允唐几人也离席伺候。 席间重新开始活跃起来，自己这桌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嘴上说的都是恭贺新春大喜，大家心知肚明贺的不是这个。 李言佟未成年，面前摆的还是果汁，也丝毫阻止不了大家的热情，灌到她感觉自己血糖超标。 凌茉蔚是弹钢琴的人，也喝不了酒。周清和沈家柏都喝的有些醉，但他们两个人还好，常年征战酒席，躲酒技巧一流，酒量也好。 崔漪元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结结实实被灌躺下了。 其他几位前辈都是族长，威望更重些，又有其他要交际的地方。 李言佟扶着崔漪元。 凌茉蔚对她说：“你照顾好崔前辈。周前辈和沈前辈喝的也不少，他们不住老宅，我送他们回去。” 周清和沈家柏意识清醒，周清说“不用，我自己开车就行。” “主人要是知道可是会抽人的，估计随奴们也没少喝，还是我送你们吧。”凌茉蔚坚持。 李言佟艰难的把人扶到屋里，幸好崔前辈还能自己走，要不然真的麻烦了。 李言佟正要去拿醒酒汤，崔漪元一把拉住她，勉强认出这是谁，跟她念叨：“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因为主人要当家主了？”李言佟只当哄醉鬼。 “是也不是，我不是为了什么权势地位。只是一样……一样……呕” 崔漪元吐了，李言佟连忙扶他，崔漪元抓住她继续说：“只是一样，你不知道主人这两年过得什么憋屈日子，连我都……呕” 崔漪元又吐了，毫无疑问弄了她一身。崔漪元继续边说边吐，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我都看不下去，那么尊贵的人凭什么……凭什么……” 闹了半天终于安静下来睡了。 李言佟总算知道凌前辈为什么非要自己来照顾他了，毕竟酒后吐真言，老宅的人都算外人。 李言佟收拾了地板，没敢动他衣服。 十五和十六和崔漪元的私奴也都找了过来，看起来酒醒了不少。 “大人，是我们孟浪了，辛苦您了。”几个随奴羞愧地道歉。 “没关系，大家今天都高兴，你们好好照顾崔前辈吧。” 十五和十六服侍她换了衣服，洗了澡，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李言佟和很多人一样，今晚也睡不着，端了杯茶。 她其实是最惶恐的，可没有谁规定过，少主私奴，一定就是家主私奴。以她现在的威望宠爱，未必能顺利过得了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