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惩罚停止 高璃自杀 高岭之花的身世之谜（二）
宋家家主拭去眼角的泪，一字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疼痛与悲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虽不是我亲子，但敬我、爱我，我又何尝不想让他平淡安然度过一生？若是个纨绔倒也不错，宋家家大业大，娇养着过一生也未尝不可，可他偏是个有主见有抱负的孩子...” 宋晓程被这辛秘往事震惊的失语半晌，光脑突然亮起，来自靖野的简讯弹出：他即将再度受刑，和家主谈得如何？ 宋晓程悚然一惊，想到还在遥远异乡身受熬煎的弟弟，收回心神，双膝跪地郑重道：“父亲，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结束他的痛苦，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但是在我心中，他永远是我弟弟。我...我不能看着他这样被人折辱...” 宋家家主苦涩一笑，点燃一根雪茄烟， “你可知，先帝为何如此器重他？不仅给他兵权，还时常悉心教导他？” 看着宋晓程不解的神色，宋家家主无奈地摇头，叹息道： “先帝所求的，不过是看着两兄弟相争的残忍戏码。而如今，晓寒被皇帝送去了联邦，皇帝他，是断不会为了塔斯齐的兄弟，舍下两颗开普勒能源星的。” “先帝对晓寒疼宠器重，竟然也是不是收买人心的方式...先帝死后，没为这个为了帝国树敌颇多的近臣铺路搭桥，反而任由自己的儿子将他放逐...父亲...这便是他的宿命吗？” 阳光沿着百叶窗的缝隙照射进冷寂无声的书房，也照亮了宋家家主的满头银丝，宋晓程这才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在一夜间白了头。 两星时悄然过去，刑官看了一眼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儿，无奈地叹息。没有收到任何停止刑罚的指令，那么他也只能继续。几名助手再度上前，一桶冷水兜头泼下，宋晓寒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穹顶。 再度被摆成受刑的姿势，刑讯官犹豫了半晌，还是扔下重鞭，从架子上重新抽出一根实木戒尺。那残破的后穴还淋淋沥沥地流着血水，白皙的大腿上添了几道鲜血流过的痕迹，白得耀眼，红得凄艳。刑官咬咬牙，对准那木楔根部，抽了上去。 塔斯齐被木板着肉的清脆声惊醒，他张开眼，惩罚再度开始，帝国静悄悄地，没有任何消息。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这才发现，已经离开多日的高璃竟然再次出现在了安缇宫，此刻正默默立在一旁。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我的人竟然找不到你。”塔斯齐不动声色地关掉投屏设备，白墙上那具血淋淋的身子随即消失。 高璃没有回话，而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又是为了他。”塔斯齐的笑容难得地添了几分苦涩：“您到现在还从没为了我，对谁下跪过。” 高璃抬起头，凝望着塔斯齐那双蓝灰色的、冰冷的眼睛。两行浊泪沿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身下由整块大理石制成的地砖上，花纹繁复精致，但又是那般坚硬。高璃垂下头，突然蓄力，对准那坚硬的狠狠地磕过去。 塔斯齐只听得一声巨响，他向来机敏，在战场上凭借无与伦比的反应能力屡屡占得先机，但此刻连最基本的反应能力都失去了。几滴鲜血飞溅到他的面上，还带着温度－－－那是来自曾经给他无限温暖的他养父身上的温暖。 “求求您...放过那孩子...就当是，父亲...父亲求您了。” 塔斯齐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扑过去，大声呼喊着医官，这一切都像梦似的，他的心神被蒙上一层薄纱，所见的一切都像是隔着氤氲雾气，而他，只有他，被隔绝在外，全世界只剩下如擂鼓般的心跳。 恍惚间，他看到医官们鱼贯而入，将那劳碌了半生的瘸腿老人抬上担架，从他身边带走。耳朵里像是被浇灌了一壶水银，脑内只剩下一阵又一阵的轰鸣。 “大人。” 一声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通报声将塔斯齐的神智唤回。 “帝国星系还是没有动静，但是西部荒星带的反叛军送来了两颗能源星开采权限书，但...并不是开普勒矿源。请问您...那边的惩罚还继续吗？” 塔斯齐疲惫地坐直了身子，打开投屏设备。 那边的惩罚还没有停止，乌黑沉重的戒尺已经将外翻的肠肉抽的破皮流血，视觉一转，塔斯齐终于看到了那张曾经令他魂牵梦萦的面容。 大约是怕宋晓寒再咬舌，那血迹斑斑的唇间勒着一块血迹斑斑的布条，那双曾经璀璨无比的眼睛无神地半睁着，寂静得像是被屠杀后的死亡之地，只剩下断井颓垣，再无一丝一毫的生机。这样的神色，塔斯齐只在濒死的人脸上看到过，他被自己的想法惊骇到了，即便是下了死手折磨，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死去。 “停下吧，把直播也停了。” 塔斯齐无限疲惫地以手掩面，他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都想要离开自己。他给了高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限荣光，可高璃却愿意为了宋晓寒牺牲性命。他给了秋迪无数荣华富贵，可是秋迪却为了宋晓寒咒骂自己...他没想过这样折辱宋晓寒的，最初的鞭刑也只是想给人一记下马威，让宋晓寒永远臣服，可是宋晓寒看他的眼神，永远是那么疏离，带着恐惧和厌恶。 晨光照亮了寂寥的宫殿，这里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可是却这般冰冷，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