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奴过来！”女人叫唤我，“过来把他按住！”男人反抗的动作过于激烈，被他掀坐在了地上。

    “闹什么，我这是为你好！”女人一手擒住他的脖子，一手拿着碗将药水灌进男人的肚子。那个男人十分痛苦，他低声叫唤着，身上还未痊愈脓化的伤口蹭到地面流出暗红的血液，铐着手铐的两只手疯狂扣弄喉咙，想要吐出来。

    地下室霉烂潮湿，甚至几只蜕皮羽化的蛆蝇在我面前飞过，我厌恶地捂着嘴干呕。

    组织给我的信息很少，从未猜到这女主人竟将自己的亲身儿子关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隔三差五的给他喂药，注射，用刑。

    我在这宅子干了没几天活女人就招呼我跟她过去。我以为我的身份被她发现了，我警惕的跟她走。她进了浴室，掀开一片瓷砖，里面竟是密码窗。不过一会儿，一个门把手从墙中弹出，把我吓一跳，险些把托盘里的药水打翻。

    “躲开点！”女人狠狠瞪了我一眼，“跟上！”她进了暗门。门打开的那刻我就能闻到一股气味飘出——是腐肉的味道。

    女人将这个要死不死的男人拖摔进了铁笼子里。男人已经瘦成皮包骨了，小腿哐当地撞在铁杆上在空荡的地下室甚是清晰。

    我们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铁链碰撞和男人的呕吐声。回头，便看见那滩。

    女人气愤地咒骂了一句，这次她竟没让我去准备新的药水，而是让我留在这里把男人从笼子里拖出来。

    我进了铁笼，男人看了我一眼。我正给他解脚上的铁链，听到一阵铁块的碰击和摩擦声。

    “g－u－n”，枪？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男人。男人勾着唇半瞌着眼看我。虽然男人的脸已经是灰蒙蒙一片，头发也乱糟糟，几撮与干涸的血液黏在了伤口上。或许男人本是俊俏的，这高挺的鼻梁就可以看出。这一笑，我竟被他迷住了。

    我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埋头解。

    但最可怕的就是两人对视。

    他又在轻轻的碰擦。“你－是－谁”他就像确定我会知道一样在跟我说话，只不过是通过摩斯密码。这下，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大－腿”，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愣了一下，枪，大腿，我低头看了一眼，腿上别的枪漏出了一小截。我心里一惊，赶紧站起身来，扯了一下裙摆。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赶紧俯下身想将他的身子拖出去。可还是来不及，我的脸被女人甩到一边去，火辣辣的灼痛感与耳边嗡嗡的鸣响，要不是听见了男人忍不住的轻嗤声，我还以为我真的要聋了。

    “磨蹭什么呢！走开走开，别碍着我事！”我又被女人暴力地推到了墙上。

    男人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被强行灌药的时候还不忘敲个几下。“目－的”

    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女人将我留在这打扫卫生。

    等女人彻底关上门我才松了口气，认命去隔间拿工具。等我接好水出去，发现了另外一滩新的污渍。我扯了扯嘴角，看着男人虚脱的倚靠在铁门上又觉得他有些可怜。我将水桶放在铁门外，没想到男人就等着这桶水一样，捧了水漱口吐掉了。因为他真的太瘦了，手铐卡在铁门里，而双手刚好能够到水桶。

    我只是没想到他最后拿出一块压缩饼干在啃。我拖地看了他几眼，他就边吃边看着我拖。

    “你－的－腿－很－漂－亮”空荡荡的，他故意发出细微的敲击，含含糊糊地，但就是能听出来他耍的流氓。

    他貌似真的很想引起我的注意，他成功了。我忍无可忍直起身子踢了一下水桶。

    见我没理他，可能他也觉得无趣，就躺下闭上眼了。

    到我要离开这地下室的时候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走到铁笼前用拖把柄发出声音。

    “饼－干”

    他翻了个身，手指在铁杆上无声的敲打。我看他纤细骨感的手指，脑子浮现出他那张脸，如果打扮干净，肯定是一张帅哥的脸。

    “同－伙”我被他的答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想如果组织是故意没告诉我还有另一个卧底存在，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对我不利。

    我不奢望他能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出了地下室，交代好任务，管家偷偷递给我一袋冰块，我才想起来我的脸还是肿着的。我向他微微一笑便去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第一时间脱下自己的衣物，摸摸几颗纽扣，发现没什么异常。我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个男人一直不说话，明明他可以发出声音。

    我一边用冰块敷着脸，一边踏着拖鞋在房里踱步。回想着，脑中不禁又浮现了那个男人的脸和他的笑容。想着，一滴水从我的脸颊淌下，滴到了地板上。我低眼去看，突然想到什么，赶忙把门口的那双女仆鞋拿进来，拆开鞋跟，果然，里面有窃听器，两只都有。

    我研究了一下，发现他只是个类似麦克风的东西，并没有储存功能，放它的应该是女主人，而且应该每个女仆的鞋底都有。

    我有些庆幸我们只是用摩斯密码代替了口头交流，敲击声也理所当然刻意隐藏成不小心触碰。

    我把鞋跟装回去，小心的把鞋放回外面。拿出藏在抽屉夹层的手机组织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