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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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她的夏天已经死去。 佛像。 黎墨打开箱子，拿出一根黑绳。 他看着这条曾与佛像连接在一起的绳子，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充满了可笑的妄想。 首先，是他的父亲，离他而去的父亲。其次，是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也已离开他的母亲。 然后，是他懦弱的妄想，他无法靠近她的原因。这些所有懦弱的缘由，让他只能做一般人不去做的事情。 这时候还有夏天的虫子闯进窗户飞进家。 这整个夏天，黎墨在一个小玻璃罐里收集了一堆虫子，可惜没有堆满。 他把飞进来的蝴蝶扣起来闷死作为收藏，那只青色的大蝴蝶，现在就被他的眼望着。 别人眼里黎墨是一副容颜清俊的模样，他拥有那样平静的表情与姿态。他总是能让人觉得他陷在自己的认真的氛围里。 若非他刻意躲避，若非他那段时间出现的懦弱，他们一定会碰面，然后彼此打声招呼，然后说不定会发生点什么。 他的耳根有点红。 “我在为我的懦弱感到羞愧吗……你的名字我也知道，我写过无数次。你与其他人的吻，我也记录下来，你……” “你。”他眼神痴痴，像疯子呓语般喃喃。 他还要再躲避她吗。他望向窗外，那儿没她的身影。最近都没有，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没有再跟踪她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让他觉得别扭的阿姨住了进来。 继父说了到十月他们就会出去旅行，回来就会结婚。在冬天结婚，他们说要有好兆头。 同样的傍晚，是开学后的第二个礼拜一。 冉箐待在家里，上礼拜有两个叔叔来她家，妈妈脸色很不好，她不懂发生了什么。 如果按照以往，母亲绝对会跟她说出来的，丝毫不会有所隐瞒。 父亲三天两天出去，有时候家里只剩她和母亲，以及一个小家伙。 今天父亲在家，楼下传来谈话声。 她知道父母又在讨论带小家伙去祖母家的打算。 以刚才发生过的来看，似乎是母亲叫不情愿去的父亲去呢。 噔噔噔—— 房间外传来皮鞋的响声，母亲的声音很快响起：“冉箐，开门。” 女孩站起来走到门前打开后，就听母亲看着自己吩咐道：“我们要去祖母家，懂吗，钱已经放在那儿了，抽屉里。” “知道了。” 她乖巧地说。 母亲走过来，看着自己已经高二的女儿，眼里才流露出熟悉的关怀：“在家好好的，朋友们也不是不可以来，注意点儿就行了。” 父母走得匆忙，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带着小家伙他们赶着天色就离开了家。 令人愉悦的清晨，独自一人醒来，感受看到的第一缕曙光，怀念过去的夏天。 冉箐三下五除二处理好一切，带着面包与牛奶，拿着钥匙就离开了家准备去学校。 当她走到一处地方，快要到大马路的时候，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这片住宅区。 有一个房子进入她的视线，一个有青色屋顶的房子。 有一辆白色轿车正远远地，沿着西边的那条大道往马路上开去。 啊。是这样儿，母亲不曾提到过这个让她好奇的邻居。那家应该与她家没有交情，是一点儿也不熟悉的人家吧。 对了，冉箐想起那个问了她与蒋黯姓名的男人，留着寸头的男人。然后是那段时间，找佛像的那段时间。真怀念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冉箐看着那辆轿车消失在视野里，就转过了身子。 傍晚的时候，冉箐一出校门，就靠在一边拿起小镜子与口红，蒋黯与桂玉一边聊天一边等她。 “你说，咱们班怎么就没有帅哥呢？” 蒋黯翻了个白眼：“没有？你眼前站着的是什么？” 桂玉捂着嘴开始笑，不过又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你觉得一班的向叶铭帅不帅，唉，真是的，我们整个年级就他一个帅哥，哪像隔壁学校……” “哈？” 冉箐“啪叽”一声关掉小镜子，转头问道：“说什么呢？向叶铭？” “是啊，从高一我就开始注意到了，长得像某某电视剧里的演员呢。” 姑娘发出轻笑。“他啊，没有傅庭好看吧。” “啊呀！” 桂玉跳起来，像是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 她连忙走到冉箐身边，拉着她说：“我听说有人在追傅庭，就隔壁学校的，叫什么倪圆圆。” “我那天看到她和傅庭在一起说话。” 蒋黯在一旁尴尬地摸着鼻子，看着两个女孩子低头叽里咕噜地讨论。这种话题原谅他参与不到其中去啊，还有提到傅庭什么的…… 三个孩子在等傅庭出来。由于傅庭高三了，所以放学会晚点，不像以前高二的那样了。 “啊，我姐来了。” 蒋黯已经看到姐姐的车子，便走过去十分自然地问冉箐：“来吗？送你回家。” “不了。我要等傅庭。”她露出一个令他陌生的笑。 随着她逐渐长开的眉眼，这抹笑容显得温顺而美丽，始终带着一股埋在她骨里的艳丽。 蒋黯头一次感到一种沉闷的无地自容，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看了眼桂玉就打了招呼离去了。 走了没几步，他忍不住回头再去看那个人群中显眼的姑娘。 她上侧方一绺头发半挡着她后方的夕阳，使她看起来身处于柔和里。朋友，他们还是朋友，怎么感觉在发生什么变化。 他收回头，路上想了许久也没能让自己满意，或许他不愿意接受。 蒋黯走了，两个姑娘继续讨论刚才的事情。 桂玉显然挺了解隔壁学校的，冉箐听她一句一句地聊八卦和“帅哥”。 两人还聊了自己学校里的帅哥，桂玉说隔壁学校的帅哥比她们学校多多了。 “嗯……我的确看见了那个女的在和傅庭说话。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她喜欢傅庭。” 冉箐低下头，在书包里翻出一个面包分了一半，递给桂玉。“她应该不会影响到我们吧。” “等会儿我们试试能不能碰到她。”桂玉吃了口面包，腮帮子鼓鼓地亮出拳头：“告诉这丫头什么叫不自量力。” “不对，她好像比我们大一岁，不能叫丫头。” 桂玉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眼睛漫无目的地盯着快要落下的夕阳看。 “他们还有几分钟出来？” “快了吧。” “快看，冉箐，有人出来了。” 隔壁学校的门里陆陆续续地走出学生。 冉箐没有等过傅庭，今天这还是第一次等他。 她想着以后要不要每天放学都见面，毕竟傅庭高三这样会很不方便。 傅庭正在往两个姑娘这儿走过来，走到一半的时候，在小道上，桂玉和冉箐看着一个女生叫住傅庭。 冉箐站起来，“等我。”她回头看了一眼桂玉，然后朝傅庭那儿走去。 走在路上，她看到那个女生碰了他的手，然后抬着脸不知在与傅庭说什么。 “她们说你还没有跟别人交往，所以……能和我交往吗？” 傅庭乌亮的双眸正看着眼前的女生，他想起自己曾经在课桌里收到过的早餐，或许就是她送的。 他对这样的事情感到不自在，最近有几个女生来找他做题目，跟他聊一些话题。以前不这样的。 “我觉得你上课挺认真的，就是有点偏科，刚好我那门课很好，所以我想……” 冉箐走过来，手臂往上攀住傅庭的间，一脸乖顺地笑着：“你们在说什么？” 二人转头向她看去。 倪圆圆看到冉箐身上的衣服再看她的脸。 可还没等她看完，这个女孩就来到傅庭的身边，挽着她从来没碰过的暗恋对象的手臂对她说：“他是我的。” 傅庭红着脸低下头，手去回握住她的，无疑在表示默认。 “他，是，我的。” 倪圆圆愣在原地，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着这句话。 怎么会呢，像傅庭怎么会谈恋爱呢？还会一个破学校的女生谈。 瞧她这副样子，一定是她用了什么伎俩，才让傅庭露出这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吧。 “你听到了吗？” 冉箐来到她面前问，倪圆圆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她牵着傅庭转身离开了，留下两个愈行愈远的背影。 倪圆圆回过神来，脸上还在发烫。 她转过身，朝一个方向走去，是停车场的方向。今天，她长久以来的幻想破灭了。 每一次偷看他，每一次别扭地请教他题目都一下子成了令她羞愧的回忆。她刚才是有点恼怒吧，却还是懦弱得一句话也没说。 身边一缕带着冷香的风划过。 因为在想事情走得很慢的倪圆圆抬起头看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与自己擦肩而过。 “喂，等等我，黎墨——” 背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呼喊，倪圆圆看着又一个身影经过自己身边往前方跑去。 黎墨。是隔壁班的学霸吗？ 她转过头，看到前方走在一起的两个少年。只见黎墨转过头，留给她一个大概几秒的侧脸。 原来这就是老师经常提到的黎墨。 她看着少年清冽英挺的侧脸，就是戴着眼镜，也挡不住他俊秀的容颜与清冷的气质。 然后，她就看见，黎墨停下了脚步，目光往对面的街道看去。 他的神情温和而缱绻。他的眼眸犹如身处初秋。 季节全都流向未来的岁月里，缓缓地远离那个死掉的夏天。 直到未来让他们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