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绑架
小小怔怔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女孩单薄的身体套在粉白的睡裙里，那张脸熟悉又陌生，她突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好像是六岁那年，记忆里的妈妈也是这个样子，那天，她给自己买了很多好吃的在家里，又写了什么放起来，亲亲她的脸让她乖乖睡觉，她不敢不听话，可强烈的直觉又让她心里有点害怕，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果然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听见妈妈开门出去，她悄悄爬起来，远远跟着她，看见妈妈一步步往村里那条大河走去，“妈妈、妈妈，”她大声哭起来，也往河边跑去，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摔倒了。 听见女儿的声音叶芸猛地回头，小小又爬起来，朝河边狂奔去，“妈妈你不要死”，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一些事，村里有媳妇就是这么做的，后来再也醒不过来了。 叶芸抱着女儿痛哭，两人回了家，那之后小小做了很长一段时间噩梦，总会突然惊醒…… 女孩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妈妈，”她喃喃叫着，“真好，我很快就可以见妈妈了，我好想她，她一定等了我很久了，还有陆………” “小小，你别说了……”男人紧紧抱着她，痛苦地闭上眼，好像一把锋利的锉刀来回锉拉着，心剧烈地疼痛起来。 “齐茂，你走吧，别管我，我是个不详的人，和我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爸爸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不要我了，妈妈出车祸去世了，陆韦辰也不在了，所有爱我的和我想爱的人都没有了。” “我爱你，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小小摇摇头：“我是恨过你，但后来我想通了，你送我去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给了我优渥的生活，你不过只是想要我留在你身边陪你睡觉，说起来还是你吃亏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我只要你，小小，我只要你。”男人眼角泛红，把那块玉递到她面前，“小小，跟我回去，我帮你找到爸爸了。” 只是他不在了。 小小嘴角勾起一抹凄楚的笑，“不需要了，他不要我，他们都不要我。” “我要你，宝贝儿，是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好，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说了我就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齐茂粗鲁的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拽，怒道：“你现在这样子算什么？为他守节？把命都要给他？” 小小已经不想再和齐茂说什么，她只知道，陆韦辰死了，她再也见不到他了，那个对她一心一意的男孩子就这么离开了，再也不会有人这么爱她，她想留的都留不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留念的了。 齐茂放软了语气：“好，你不去，我们就在这儿，你好几天没有吃饭了，身体会受不了，喝点鸡汤好不好？我喂你。” 男人小心翼翼把勺子送到她嘴边，小小一下推开，“我不吃。” 她就是不要听齐茂的话，巴不得他打她骂她，最好再也别理她。齐茂被她气得胸膛不住起伏，捏着她的下巴咬牙道：“我告诉你陆韦辰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 听到那个“死”字，女孩像只猛兽似地抓着他撕咬，男人一动不动任她发泄，最后小小脱力地坐在地上无声哭了起来：“齐茂你走吧，我求求你你别管我好不好？ “我不管你？你从十六岁就跟了我，你现在想死？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他咽了口水，“小小，你要是敢死，我就把陆韦辰骨灰翻出来挫骨扬灰，让他永远不得安宁，还有那个小孩，叫多多是吧，他的肾源我找到了，你跟我回去，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以前齐茂很喜欢叶小小没有亲人，只能依靠他，全身心地依靠他，这一刻他突然又恨她在世上没有亲人，他没法拿捏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手段再强硬点，把她关起来多饿几天，人在极端情况下哪还有想那么多的事，可这是自己的宝贝儿，他怎么忍心？ “随便吧，”眼泪顺着女孩的脸颊簌簌落下，“那也是命，我连自己都做不了主，我哪有改变别人命运的本领。” 她不能让齐茂拿捏住自己。 男人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他的宝贝儿还是太单纯，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只是舍不得罢了，看她难过他难过，看她流泪他心也快碎了。 “不是命。”齐茂坚定说道，“我不相信命，我只相信你永远是我的女人，我告诉你小小，你就是死，也要埋在我齐家的坟地里。” “对了，”他望着她的眼神迷恋又狂乱，“我早就看好了一块地，双人的，到时候我要先走了我一定带着你，我们永远在一起，我说过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齐茂，你真是个疯子。” “是，我是疯了，从你离开我就疯了，你让我找了好久，没有你活着的只是我的躯体，我再也不要过那种生活。” “小小，跟我回去好不好？”他哀求道。 “小小姐姐，今天晚上吃水饺吗？”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孩拉着女孩围裙问道。 “对啊，你们一会儿和姐姐一起包好不好？谁包得又多又好，姐姐就奖励他周末去海洋公园玩。” 小小拧了拧他的小脸蛋，看着满屋欢呼的孩子笑了起来，眼睛不经意瞥到门边站着的男人，西装革履，打着领带，一张脸英俊无比，正平静注视着她。 跟他回A市快一年了，最开始她状态一点儿不好，齐茂经常把多多的一些情况告诉她，她也是面无表情静静听着，一言不发，让吃饭吃饭，让睡觉睡觉。 男人对她状态很不放心，请了好几个心理医生来别墅，她拒绝交流，不做任何评测，医生叹叹气建议换个环境可能会好点。 他带着她搬去了城郊的一套独栋别墅，说那里空气好，大片绿色草坪，花圃里种着各种鲜艳漂亮的花，笑着问她喜欢吗？有什么想法就告诉佣人，她不想和他说话，转头回屋。 那些景色再美和她又有什么相关呢？ 不是不知道晚上齐茂会来她房间，但已经无所谓了，他想干什么就干吧，自己还有什么？不过就是这身子而已。 床垫一沉，男人挨着床边坐了下来，她紧紧闭着眼，感受到他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然后有什么水珠落了下来，一滴、两滴………很多很多的水滴。 她不想去想那是什么，她沉浸在对自己的仇恨中，她恨自己，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坚持一下，她只要说了，陆韦辰肯定不会去非洲的，她为什么不说啊！ 躺在床上就不停做噩梦，是妈妈一步步走向河边的身影、是陆韦辰笑着说“小小，我食言了”，她大声呼叫了起来。 隔壁房间的齐茂迅速过来，抱着她安慰道：“小小、别怕，我在这里。” 她哭着冲男人吼道：“我不要你，你走。” 那天她狠狠推了齐茂一把，又对着他又扑又打，男人站立不稳，跌坐在地，摁着自己的腿，额头沁出大颗大颗汗珠，应该是触碰到车祸的伤处。 她也哭了：“你走、你走。” 那之后她没有在别墅见过齐茂，渐渐地也察觉到一些不同，每顿饭总有几个菜是凉透的，后来连米饭也是。 她笑笑，齐茂是想让她知道人情冷暖吧，他本来就喜欢教导她，你看一旦没有他的宠爱，你叶小小连口热汤饭都吃不上，她无所谓，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 天气已经很冷了，连着吃了半个多月的冷饭菜终于胃疼了起来，呕吐不停，家庭医生上门又查不出原因，送去检测的厨房饭菜全部正常。 两天后她见到了一个女人，曾经在江州和她追尾的程雨桐，齐茂揪着她的头发让她跪在自己面前，一边战栗着跪下的还有别墅专职给她做饭的厨师。 男人阴鸷地望着厨师，拿锥子狠狠扎在他手背上，“既然你不会按时做饭，这手别要了。” 那个胖胖的厨师涕泪横流、哭着哀求她：“叶小姐，我错了，求你让齐先生放过我。“ 说自己后悔了，不应该见钱眼开，前段时间程雨桐找到他，给了他一大笔钱，他以为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最开始不敢做得太过，试探送过一次凉的菜，叶小姐只是一言不发地吃，仿佛感受不到温度，而且这些饭菜即使检验也查不出什么问题，他就心安理得收了。 “齐茂，”她终于还是开口，“放了他吧，他做得挺好吃的。” “谢谢叶小姐、谢谢叶小姐。”厨师不停给她磕头。 齐茂怔怔望着女孩，心里苦涩难当，他的宝贝儿那么善良，对别人总是能轻易原谅，为什么对自己就不行呢？ 现在要么对他视若无睹，要么歇斯底里抗拒，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啊，他还想要她的心，她的全部，她虽然在自己身边，可心是空的，他抓不住，那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孩现在已经没有了。 程雨桐看齐茂拿着刀片一步步向自己过来，摄人的眼光让她害怕不已，疯狂往后退却，嘴里大声喊道：“齐先生，你要是敢伤害我，我干爹不会放过你的。” 她只是嫉妒那个叶小小，以前就听过齐茂有个女秘书，为了她还和秦家大小姐毁婚，在江州遇见那次，看见一惯冷漠的男人对那女孩轻言细语，眼里是满满的眷恋与温柔，强烈的嫉妒像蛇一样吞噬着她的心，她也喜欢这个英俊的男人，可却不得不去陪那个姓刘的糟老头子，让他丑陋的阴茎在自己身体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