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黑金篇开启（有蛋无肉）

    帝大九月末开学。在这之前，加尔为了能给自己找些事情做（逃避被爬床的命运），特意找了几家需要绘制墙画的兼职。加尔这次接手的工作是在一家酒吧，老板想换一种风格，把主厅的四面墙全重新刷一遍。自方案核对之后，已经开工至少两周。

    此刻，加尔正在他所负责的区域描绘黑夜与新月的图景。

    “好巧啊，这不是加尔嘛？”

    加尔闻言放下高举的手臂，转身向下看去。来者是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手里拄着拐杖，看起来端庄，压低的帽檐给人一种压迫感。走到近前时，中年男子单手将帽子摘下，露出一双青绿色的眼睛。

    “布莱克先生。”加尔没想到会遇到熟人，赶忙把手上的颜料擦干净，从金属支架上爬下来。“您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要是加尔少爷还记得我当初的邀约就更好了。”布莱克眼尾带笑，眼睛里却没有暖意。

    加尔快速思索了一番，突然想到。“您是说磷火节？是……最近吗？”

    “你说呢？”布莱克用无奈中带着谴责的眼神看向加尔，“9月15日。”

    “那不就是明天……”加尔愧疚得没了声音，明明是自己答应的邀约！

    “加尔少爷真的很勤勉，明明身为特权阶级，却依然坚持自食其力，这很好啊。”布莱克找了一个沙发坐下，“还好我认识这家酒吧的老板，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打工。这要是跑去你的私宅，不就连人都找不到了。”

    “其实没您说的那么好，我就是想找点事情做。”加尔尴尬道。

    “有这种想法就很好啊。这里的老板之前还和我聊呢，说是一个帝大的学生，画墙画的手艺不错，而且从不偷懒，一整天都泡在酒吧里工作。我一听描述就想到加尔少爷了，听说前段时间你有和弗雷姆少爷筹划办画展的事。”

    “对，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加尔拘谨地站在一旁。他为自己忘了对方邀约的事感到愧疚。“布莱克先生，邀约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是我给忘记了。有没有给您添麻烦？”

    “麻烦倒没什么，就是机会难得，错过了太可惜。哎……可惜了旅店的房间，是看烟火表演绝佳的位置。还特意预约了当地的表演，磷火节期间的门票可不好买呢。”布莱克把自己的计划全说了一遍。“本来想着加尔少爷可能最近会主动联系我，但一直没收到信息。又怕过早联系会给加尔少爷带来压力，所以一直等待着没敢问。我就想着要不然先把行程安排都规划好，能预约的都订上。可就算到了今天，加尔少爷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我这才反应过来，坏了，加尔少爷是不是忘了之前的邀约。这不我就赶紧过来了。还好我认识这里的酒吧老板，他说最近你总是过来干活，废寝忘食。还好我特意来找你，要不然真就白等了。”

    “真的很抱歉。”加尔不好意思极了。

    “没事，还来得及，咱们现在出发，这附近有我的停机坪，直升飞机两个小时就可以到。京野市离这里不远。”布莱克站起身走到加尔近旁，“工作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和老板打好招呼了。咱们就去四天左右，老板说了你现在画的程度已经差不多了，就算请四天假也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还有其他画手，这都好办。”

    见加尔还在犹豫，布莱克进一步说道：“奥里安族的磷火节也就是鬼节，我们有车队巡游，还有烟火表演。这些都是韦斯特族没有的活动。奥里安族的古建筑全是木制的，和帝都这种充斥着钢筋水泥的环境完全不一样。更何况我特意为加尔少爷准备的客房和一系列的安排，可就要白白浪费了，太可惜了。”

    加尔本来就觉得挺过意不去的，现在更是没有理由拒绝布莱克的好意，说道：“那我先去和老板说一下。”

    “不用麻烦了，老板已经知道了。时间不等人，咱们现在就走！”布莱克大臂一挥推着加尔就出了酒吧，进了门口的轿车，直奔附近的停机坪。

    一路上布莱克不间断地介绍奥里安族的文化习俗与不同的分支，让加尔根本没有空闲去想别的，完全被与众不同的磷火节活动所吸引。

    “面舞的歌词连艺人都不懂！”加尔惊讶道，“那么多台词他们要如何记下来？这也太难了吧。”

    “其实也没那么难，他们唱错了，多半观众是听不出来的。调调对了就行。”布莱克不以为意。

    “哈哈，也是，在我听来都差不多。我在网络上有看过，所有艺人都必须戴上面具，很奇妙的表演。能看现场好期待啊，谢谢布莱克先生的准备。很抱歉我完全忘记了，这么好的演出错过了的确很可惜。”

    “所以说，这四天一定要来，绝对不能错过了。”

    直到坐入直升飞机，加尔才想起来应该向家里人说一下自己的状况，就给管家柯伦特发了一个消息，让他代为转达。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事嘛？”布莱克瞥见了加尔手机里的内容。

    “和家里人说一声，怕他们担心。”加尔发出去信息没多久以后洛泽和尤尼克纷纷发来了信息。

    ＊＊＊＊

    尤尼克：「加尔你这个傻子！布莱克是谁你知道吗？！他让你去你就去！你赶紧给我回来！！」

    加尔觉得尤尼克想得太多，回复道：「布莱克先生真心邀请我，他已经把行程都安排好。我就去四天。四天之后立刻就回来，放心。」

    尤尼克秒速回复：「布莱克是黑道世家出身，他邀请你做什么？能有什么好事情！！你这个猪脑子！我要被你气死了！！！你是不是故意要气死我好另娶新欢！！！」

    加尔一本正经地回复道：「我只是想体验不一样的文化节日。」

    尤尼克：「你真的是……猪一样！！！！！死了活该！！」

    尤尼克：「格尔德有跟你一起吗？」

    加尔这才想起来新来的保镖格尔德，对啊，格尔德去哪里了？？？

    尤尼克：「怎么不回复？他不在你身边吗？」

    加尔：「我从刚才就没看见他。」

    尤尼克：「所以你现在一个人说走就走？！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什么误判？一个软脚虾居然敢独自一人跟着陌生人随便瞎跑！！！」

    尤尼克：「你的脑子呢？？？？？？是不是只长下半身了！！！！！」

    尤尼克：「我的关系网也就在东区这一带，西区我无可奈何，你跑那么远干什么？！你这个就知道送死的快递员！！」

    尤尼克：「爱死不死的！我不管你了！」

    加尔看着尤尼克一条接着一条飞速弹出的消息，尽管只是文字也全然能体会到对方杀气腾腾的怒火。加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字敲了又删，删了又打，半天什么也没发出去。

    加尔还没来得及回复尤尼克，洛泽这边又有新消息发过来。

    洛泽：「你现在和布莱克在一起？」

    洛泽：「他要带你去哪里？目的在哪儿？」

    洛泽：「他找你干什么？清楚对方的目的吗？」

    洛泽：「找个借口回来，还来得及吗？」

    …………几分钟后…………

    洛泽：「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加尔：「我们正在直升飞机上，两小时以后到达京野市。」

    洛泽：「布莱克是不是去酒吧直接找的你？」

    加尔：「是的，他刚巧和酒吧老板认识。」

    洛泽：「哪里会有这种巧合。呵呵，酒吧老板多半是布莱克的人。那份兼职很可能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加尔：「没有那么严重。而且这事你也知道，布莱克先生一开始就主动邀约的我。」

    洛泽：「就因为这样才可疑。他没事邀约你干什么？布莱克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别把周围的人想那么简单。」

    洛泽：「你可能不理解，这和山里的生活不一样。我后悔没在能力范围之内多让你经历一些。」

    洛泽：「格尔德刚才联系我们了。他被人偷袭，现在刚清醒过来。」

    加尔：「被偷袭？！还有人能打得过他？」

    加尔：「格尔德还好吗？」

    洛泽：「好在没有受伤。这明显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安排，加尔你要小心。」

    加尔：「嗯，我会注意安全的。」

    洛泽：「看你这么说，明显就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猪脑子！！！」

    洛泽：「你就等着被肢解然后拉到非法市场贩卖吧！！」

    洛泽：「估计你的信息素能卖出不错的价格！最后连肉渣都不剩下！」

    …………几分钟后…………

    洛泽：「刚才手机被尤尼克抢走了，他正生气呢。」

    洛泽：「如果布莱克早已做好安排，我们现在赶过去多半是来不及了。到那边以后他肯定给你准备了保镖和随从，说是保护其实相当于软禁和监视。能为自己争取的权利据理力争，千万不要轻易放弃。尤其是手机这种通讯设备。去了以后，估计没人能接近你。」

    洛泽：「他有可能只是想拉拢你，和你搞好关系，但也不能排除想要危害你的可能。我现在只能祈祷是前者。」

    …………一会儿过后…………

    洛泽：「尤尼克现在很着急，他很担心你，只是不会表达自我。」

    洛泽：「西区那边是尤尼克的老家，他不能回去。你没去过西区，不知道那边有多乱。」

    洛泽：「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在西区保护你。西区除了黑道盛行，就是「Dungeon」。皇室、教会党派、当地黑道组织和名望家族都无权干涉他们，他们有自己的规则和秩序。「Dungeon」到处是非法交易、逃犯、禁品和违禁实验。」

    洛泽：「他们与帝都「琉璃寺」那边的暴走族和不良组织还不一样。在「Dungeon」，只要能一招杀你绝不动第二次手。如果一根毛发可以卖钱，绝对一个渣都不给你剩。」

    洛泽：「加尔，你的信息素很特殊。」

    洛泽：「我们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洛泽：「你的思维想法很简单，但布莱克不是，你在他面前尽可能伪装好自己，别轻易什么都相信。」

    洛泽：「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解释，就连谢默先生也奈何不了「Dungeon」。布莱克虽然不可信赖，但就目前而言是唯一能保护好你的人。先暂且听他安排。」

    洛泽：「保护好自己，保管好你的私有物品，随时保持联系。」

    ＊＊＊＊

    加尔完全没有预料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展开，布莱克先生这么危险吗？西区不是传闻中春秋两季特别适合旅游吗？怎么现在变成混乱不堪、充满危机的灰色地带了呢？

    接收到加尔的视线，布莱克回以一个微笑，“怎么了？是觉得飞机噪音太大吗？”

    “没有，挺好的。”加尔思索着，是不是家里人对从事黑道的人士有所偏见，过于敏感了？布莱克先生看起来并不坏啊……

    “其实还有一件事很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布莱克犹豫道，神情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责。

    “没事，您说。”加尔被对方的态度所感染，认真道。“有什么事情您直说就好。”

    “之前你和明特少爷的婚礼，我身为达克家族的一员真的深感自责与歉意，非常的抱歉。这也是为什么我特意安排了这次短途旅行，希望能通过这次旅途加深两个家族之间的友谊，弥补达克家族的过失。我们也没想到会养出来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竟然胆敢去搅乱德西雷家族的婚礼，真的是非常抱歉。”

    看着对方痛心疾首的样子，加尔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像是自己伤害了布莱克。“我和明特的婚礼？您是说当时那几个扰乱婚礼现场的混混吗？”

    “对呀，加尔少爷不知道吗？那个领头的混混就是我们家的孩子。真是造孽呀。”布莱克愧疚难当，“奥莱加，就是在高速公路上堵你们的混蛋小子，是我同胞哥哥的儿子。那孩子虽然是一个Beta，但是我哥哥富齐唯一的孩子。我哥哥其他的子嗣不是早早夭折就是遭遇不测，所以奥莱加被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加尔的确不怎么喜欢这事儿，也没表示原谅，就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加尔少爷可千万别多想。奥莱加身为Beta完全没有任何参与达克家族内部事宜的资格。他没有继承权、参与权和掌握家族势力的权利。也就是我那个哥哥，富齐比较宠爱奥莱加而已。你也看到了，没有教育好那孩子。奥莱加的那些弟兄都是他自己组织起来的，与达克家族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扰乱别人婚礼这件事实在太缺德了。”

    “嗯……”加尔勉强应道。

    “所以我就想着，正好之前有邀约过加尔少爷。那我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让加尔少爷看到我们达克家族友善的一面。也感谢加尔少爷愿意赏光接受邀约，真是我们万分的荣幸。而且你放心，奥莱加那小子已经被惩处了，这次旅行你绝对不会被他骚扰，也绝对不会再遇见他。”

    “谢谢您，特意安排了这么多。”

    “哪里的话，这都是我应该的。毕竟是我们家族的子嗣先给加尔少爷惹麻烦。这次旅行全当达克家族对德西雷家族的赔不是，希望以后我们能长期保持友好关系。”布莱克目光虔诚地看向加尔。

    “其实这并不是布莱克先生您的错。还让您忙前忙后，非常感谢您的用心。您也说了奥莱加已经受到惩罚，这就可以了。”加尔感觉自己在被迫跟着布莱克打太极。过于客气和谦卑的布莱克让加尔快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这么一圈下来，加尔可以确定布莱克正如洛泽所说，是希望能拉近德西雷家族和达克家族两家的关系。原来婚礼上那几个混混是达克家族的子嗣，怪不得布莱克先生这么积极主动，真的是别有目的啊……还好并不是洛泽所猜测的后者。

    不过也因为洛泽和尤尼克的回复，促使加尔假想了一些负面的情况，比如布莱克突然开枪把自己毙了，或者肢解贩卖，又或者被一帮混混用乱棍打死，还可能被绑票勒索而谢默不屑一顾以撕票收场……脑海中一声声枪响，自己数次死亡场景闪现，让加尔后背一阵发寒。

    相对的，布莱克反而只聊了一些家常，谈论天气、饮食，还有接下来的行程和当地的文化特色。就好像这是一个专门为加尔设计的旅行路线，布莱克就是那位尽职尽责的导游。

    “京野市不像帝都人种那么混杂。这里以奥里安族为主，60％是纯血统奥里安人，30％是与奥里安人混血的后裔，其他种族少于10％。在京野市黑发人居多……”

    “……不过要注意的是我们当地有八个比较有威望的家族。首先是以鬼鸮为象征，崇尚黑夜的达克家族。”布莱克指了指自己，他就出身于达克家族。“加尔少爷放心，你这次是我们的客人，我们一定会尽心保护你。”

    “还要麻烦您了。”加尔总觉得布莱克说的是反话。

    “哪里，是我份内的事。”布莱克一脸坦然的样子，他继续道，“此外嘛，还有供奉月神，以杉树和新月为象征的克雷桑家族。哎，我们家族的死对头，不过现在已经不如以前了。”

    加尔记得之前有听过关于两大黑道家族的新闻，说是达克家族和克雷桑家族火拼的报导。怎么没过几天又不行了？难道他们两家不是旗鼓相当吗？

    “克雷桑现任家主应该是快不行了。”布莱克说起来自信满满，“不过我觉得老早就不行了，只不过在隐瞒实情。”

    加尔不懂他们之间的恩怨，只能微笑表示自己在听。

    “不说死对头了，另外六个家族还有……信奉山林之神，以白唇鹿为象征的柏氏。供奉丰收与狩猎之神，以枫叶为象征的伏见氏。这些都是当地很常见的姓氏。崇尚野性与血腥的沃尔夫家族，他们以狼牙为象征。”说到这里布莱克展露出不屑的神态，“他们与克雷桑家族是世交，一直保持联姻关系。每一任克雷桑家主的正室都出自沃尔夫。由此在克雷桑家族也形成了一个潜规则，凡是想要获得继任者资格的成员必须尽可能得到沃尔夫家族的认同，娶到沃尔夫家的Omega才可以。”

    “原来不管在哪里都有政治联姻。”加尔想到了自己，不过好在自己的后宫们很可人。

    “这是当然，联姻是结盟中的重要一环。加尔少爷肯定懂，就像德西雷家族和阿塔克家族，是特权家族中的固定搭配。每一任德西雷家主后宫中必定有一位阿塔克家的Omega。”

    加尔心里咯噔一下，他后宫里目前还没有姓阿塔克的Omega，所以……加尔仿佛回想起当初每日性爱作业的时候，太难了。

    布莱克见加尔脸色突变，笑道：“加尔少爷看起来不太喜欢联姻啊。这有什么难的？Omega嘛，再不喜欢，结番完成任务就好了，扔到后宫里不会有人在意。”

    加尔险些要暴露不满的情绪，但通过之前的告诫，他尝试收敛自己的情绪。

    “后宫人太多，的确有些麻烦。”加尔勉强笑了笑。

    “加尔少爷后宫才几个人。”布莱克以过来人的身份觉得加尔的后宫不值得一提，“还是太年轻，多经历点就好了。我们本地就有不少优质的Omega，要不之后带加尔少爷去看看？”

    可别了吧！加尔在心里大叫。前段时间自己被后宫们轮番爬床而导致着凉感冒，还要再多几个？饶了我吧！！！

    “不用麻烦了，布莱克先生。您之前的行程安排，我觉得很不错。我还是更想看看当地的文化特色和艺术品。”加尔赶紧转移话题，“您刚才说的名门望族我还挺感兴趣的，每个家族都有自己所信奉的神明，感觉很不一样。剩下的几个家族，分别信奉什么呀？”

    布莱克继续科普另外三个家族，说道：“还有信奉素只，也就是蛇神的螣羽氏。信仰东方之神，以朝霞为象征的皮尔格林家族。”

    “皮尔格林家族……”加尔觉得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布莱克见状补充道：“皮尔格林家族也是如今的特权家族，四个享有世袭制的亲王之一。说起来，皮尔格林家族的第一任亲王其实是一个入赘的Alpha。这个Alpha出身普通，被当时有名的富商黎锦氏的Omega看中。先斩后奏，没办法就成了一家人。后来战乱，他就参军了。因为有黎锦氏的资助，贿赂了一些官员，就没让他去特别艰苦的地区。恰巧进了未来皇帝的军队，那时候开国皇帝还是一名普通的上校。再后来，他受到开国皇帝的赏识，结拜为兄弟。而且开国皇帝的同胞弟弟也很喜欢他，就结番成婚。他就有了如今的封地和头衔。”

    加尔刚在心里庆幸成功把话题引开，没想到布莱克接下来又说了他并不能认同的观念。

    “所以说联姻是可以改变命运的，能用就用，没必要有抵触情绪。更何况Omega，不值钱。用来交易的货物，多一个少一个又能怎么样？你说是不是？千万不要和自己过意不去，送上门的不要是不是傻？当然啦，总会有些不安分，不乖乖听话的存在，适当地处理掉就好了嘛。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都懂。”

    加尔被布莱克的歪理所震惊，但表面上点头认同——的确不用你多说了，一点也不想听。

    “说到管教Omega，就一定要说德米尔家族。他们敬仰风雨之神，以山茶为象征。德米尔家族原本姓‘礼’，因为和皇室交好，后来又立功，被赐予了新的姓氏并延用至今。也是掌管全国礼教与规训Omega最出色的家族。”布莱克忽然想起来，“我忘记了，加尔少爷的后宫中就有一名德米尔家族的成员，应该对此有所了解吧？”

    尤尼克？加尔脑海里闪现出尤尼克鞭打自己的画面，嗯……真的不是规训Alpha吗？

    “他并没有和我说过他家族的事情。”加尔不怎么了解地摇摇头。关于尤尼克的不少事，还是洛泽说给自己听的，如果能借此机会多了解尤尼克或许也不错。

    “也是，德米尔家族出身的Omega一定乖顺听话，怎么可能多话又八卦。”布莱克以为自己很懂加尔的情况，他说道，“能娶到德米尔家的Omega也是一种幸运呀。别看德米尔家族不是特权家族，但他们可以说不受皇室的管制。”

    “这么厉害……”加尔感叹道。“是因为他们拥有兵权吗？”

    “并不是，在于精神控制。”布莱克指了指脑袋。“在皇室，曼纳党派每一任的首脑都是德米尔家族成员。他们擅长驯化Omega，而Omega又是这个世界上数量最多的群体。相当于他们可以控制和领导绝大部分人群。Omega联姻或结番，把关系网建立起来。皇室的礼仪教官也出自德米尔家族。很多大家族，凡是能出得起钱财的，一定会请德米尔家出身的礼仪老师。我们本地的祗受宫，就由德米尔家族掌管，专门用来训诫教导Omega。尊师重道，德米尔在当地非常有名望。”

    加尔有点明白尤尼克不能回家的理由了，以尤尼克的性情，要是回去对半再也出不去了。

    “没想到这快就到了，一定是因为和加尔少爷聊得很投机。”布莱克看见下面的街道和景色，以前全然从之前帝都的玻璃大厦变为木屋小巷。

    “这边的房子普遍很矮，没有高楼吗？”加尔注意到这点。

    “京野在地震带上，安全起见很少有超过六层的。”布莱克看了一眼时间，“还好来的及。　我特意为加尔少爷订购了今晚的面舞演出，真的是一票难求。加尔少爷可能不知道，面舞的演员必须都是祗受宫中的佼佼者。这些Omega会定期在祗承院进行表演。许多Alpha会到祗承院观看表演，如果有合心意的Omega，次日就去祗受宫说媒。加尔少爷如果有相中的，一定要和我说。”

    “谢谢布莱克先生。面舞我之前在网上有看过视频，能看现场表演，真是太棒了。”加尔只求布莱克不要再提及联姻、婚姻等话题。

    下了直升飞机以后，布莱克提议道：“加尔少爷累吗？因为明天就是磷火节，前一天晚上我们会有祈求平安的祭奠活动。这里是市中心，步行去祗承院能看到一些游行表演。距离并不远，大概20分钟左右。”

    “完全没问题！坐了两个小时正想活动活动。”能走在大街上不需要和布莱克独处，加尔感到万分高兴。

    大街上很有节日气氛，两边是小吃摊位，还有射击、捞金鱼等等一系列的小游戏。途中会经过不少卖荧光气球和宝剑的商贩。路人多是身穿衽褂（亚洲风的衣服，瞎编的）和木屐。手里拿着钱袋，头上插着簪子或簪花。中间的主干道被自发空出来，从不远处传来弦乐、笛子和敲鼓的声音。

    就在加尔被熙熙攘攘的街市吸引时，一群身着纯白衽褂的舞蹈团从旁边一步一步走过来，双臂高举向空中，双手摆弄出不同的造型。舞蹈者头戴扇形编织帽，由干草所编织，圆形宽边折叠成一定的角度，几乎遮挡住佩戴者的面部（编笠）。他们走几步一起喊出声，逐渐变化队形，从聚拢到扩散开，再汇合，不断反复。就在这时，对面走来另一群舞蹈者，穿的是一种短外衣，领口上方和后背印有字号（法被）。他们手里拿着白色的长条灯笼，上面写着古代的文字，加尔不太懂是设么意思。这群人高举灯笼呐喊，又齐声大喝。与戴草帽的舞蹈者相比，他们表现出更多力量感和震慑力。（阿波舞）

    两队人走后，又有木制的人力车从街道上被众人拉过去。车上第一层是乐人和舞者，第二层是供奉的神灵。舞者佩戴夸张的面具，根绝角色大致分为妇人、小丑、老者和狐狸。乐人在一旁奏乐，舞者拿着手中的道具，雨伞、扇子或者烟杆，随之跳舞。看起来有点木偶剧的意思。

    两层楼高的木车上挂满了纸灯笼，从车顶一直垂到一层，有的是一面墙般横向延展开，有的是四个方向坠了一串。前方拉车的人一共两列，喊着口号一同拽动缰绳。周围还有跟随车队的护卫，手中拿着带有字号的灯笼晃动。当不同方向的车队相遇时，他们会调转车头面向彼此跳舞。一方护卫会冲对面的阵营使出全力高呼喊叫，举起灯笼摇晃，声浪一次比一次响，由此助阵。（舞蹈阵头）

    加尔被周围的节日气氛所感染，完全忘记自己可能会面临危险。直到布莱克不得不打断加尔欣赏表演，将人带到一处静谧的街道。这里的人也不少，但过分的安静。道路两边站着数名黑衣安保人员。他们见到有新的人过来，很快就上前制止。

    布莱克拿出两张入场卷，安保人员核对后才领着他们去门口排队。

    “布莱克先生，这里是哪里？”加尔小声问道。

    “这里是祗承院的入口。因为大部分观众身份尊贵，所以安保措施非常严格。再有就是表演者都是Omega，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不论Alpha、Omega还是Beta都必须佩戴信息素抑制器，曾经有Alpha冒充Beta想进去劫人。还希望加尔少爷能够理解。”布莱克接过安保人员递送过来的信息素抑制器手环和宣传手册，他往自己的手腕上一拍就锁死了，“放心，出门以后，工作人员会主动给你解锁。”

    加尔拿着抑制器手环，想到之前在萨梯堡垒，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明显他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得不再一次给自己戴上抑制器。

    眼下正在等待逐一进行安检，加尔闲来无事翻开手册上的介绍。

    「面舞，顾名思义戴面具的舞蹈。表演者必须佩戴面具。面具种类大致分为…………表演者穿上华丽的服饰，扮演神仙、鬼怪…………讲述远古上神的故事……（能剧）」

    「今天的表演节目是的第四幕。上古花神到凡间游历，巧遇稚童…………由此闹出的一连串笑话…………」

    加尔低头看宣传手册，并没有注意到布莱克因为遇到熟人已经走远。他直接开口道：“布莱克先生，今天的节目是喜剧。这一幕您看过吗？不知道面舞的喜剧是一种什么效果。我一直以为面舞只有庄重、神圣的类型。”加尔把手册翻转过去，看到背面的图画，不由得惊叹，“您看这个手册，上面的牡丹花真好看，这是不是出自有名的壁画？我可能临摹过，看起来很熟悉。”

    简单的安静过后，回应加尔的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嗯？……”加尔回过头才发现周围的人他根本不认识！“对不起……我以为我朋友在……旁边。”他边解释，边在人群里找布莱克先生。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等待安检的人更多了。

    “没事。您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是第一次来看面舞吗？”说话的人是一名女性Omega，穿着传统的衽褂，颜色淡雅，袖子很窄，腰带在后背被系成一个包的样子。（留袖）

    “嗯，我是第一次来京野市。据说明天是磷火节，很感兴趣。”加尔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叫加尔。刚才一路走过来，京野的节日气氛很浓，和帝都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帝都多是玻璃大厦，写字楼、办公楼一类，给我感觉很冰冷。”

    “我是迪莉芙。今天是陪自家的小堂弟过来，他很喜欢面舞。花神游历这个系列他都非常喜欢。”女性Omega很友善，面带温和的微笑。

    在她旁边站着一个翩翩少年。衣服以青白色为主，袖子宽大，腰带被系成蝴蝶结的样式（振袖）。与其他同龄人华丽的衣服相比，少年过于朴素了。他头戴帷帽，面纱让人看不清面容。

    “原来加尔先生是帝都人，我和堂弟都没去过帝都。”迪莉芙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少年，“索莱，你之前不一直吵着要去帝都吗？正好遇到加尔先生，你有什么想问的正好问问呗。”

    少年被这么一戳反而退后了两步，低着头不肯说话。迪莉芙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冲加尔笑道，“我弟弟内向又腼腆。家里家教严格，平时没怎么和Alpha打过交道。还请加尔先生见谅。”

    “没事，感兴趣的随便问，我也不一定都知道。”加尔所谓道。

    迪莉芙等了一会儿，见堂弟抓着自己胳膊更紧了，但就是不敢开口。她只好继续说：“之前我堂弟有迷恋的对象。本以为此人定期从帝都不远千里来看他是真爱，不曾想竟然是个骗子！这个混蛋在帝都不仅风流成性，还把未结番的Omega肚子给搞大了。”

    “姐！……”少年不想堂姐谈论此事，终于被逼急了，小声轻唤道。

    “加尔先生，您说说，是不是帝都的Alpha都是如此？还是，就我堂弟遇到的是一个特例？如果都是如此没有规矩的Alpha，也正好让我堂弟打消这个念头。他到现在还想去呢。”迪莉芙不顾堂弟的阻拦，认真地说道，“帝都那么大，车水马龙，我可害怕这小家伙去了再被人给拐卖了。那种Alpha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姐！我说了多少次了，不是为了Alpha。是想去找……哥哥。”少年弱弱地开口。

    迪莉芙一听这话更急了，“什么哥哥！那种人已经被逐出家门了，不要再提他！有辱家门！”

    “帮我识破骗局的还是哥哥呢……”少年小声抗议道。

    迪莉芙皱眉道：“行啦！在我这里说说得了。回去千万别提，要是让家里长辈听到，你又找罚是不是？”

    少年负气道：“我早晚有一天要找到我哥。”

    “我的好弟弟你清醒一点，他们连你的婚事都不肯放手，更别提让你独自出去了！”迪莉芙后悔鼓励堂弟开口了。

    “为什么只有我被限制这么多？我也没见其他Omega出过什么问题。”少年坚持道。

    “那是你没看见。哪个Omega出了问题会说出来？早就被送进教化院或者机构处理了。”迪莉芙好言相劝，“我带你出来看一次面舞有多不容易，你就别再说那些危险的话了。我的小祖宗，你也考虑考虑我好不好？”

    少年这才不再顶嘴，可又一次陷入沉默。

    隔着一层纱，加尔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或许心情正低落？不论是谁，被限制自由应该都不好受吧。想到这里，加尔出言安慰道：“其实你别看我这样，我也不自由。”他指了指藏在衣领里的黑色项圈，是一根看似装饰品的黑色带子。“这是我爷爷强迫我戴的，为了监督我完成家族指派的婚约。”

    这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他好奇地探头去看，不解地问加尔：“那条细而长的带子？如果你不完成婚约会怎么样？”

    “会遭受电击。刚戴上的时候，我爷爷就让我体验了一次。当时我以为自己会死。”严重还会爆炸，这个太吓人了，加尔选择隐瞒。

    “需要完成什么样的婚约，这么可怕？”少年难以置信。“还是第一次听说Alpha恐婚。”

    “也不是婚约可怕，就是被迫去和并没有太多感情的Omega结番。虽然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都已成为一家人，他们对我都很好。不过一开始不得不立刻结番，并非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很多Omega也是被迫才选择了我。一上来就必须发生关系，双方都有压力。”

    迪莉芙惊叹道：“加尔先生，您真有趣。这是我遇到第一个在说及婚姻时会谈论感情的Alpha。我以为不会有Alpha在意Omega的感情，这太意外了。这个世道，Alpha来提亲，父母同意，Omega就得嫁人。哪里有什么感情？无非就是联姻成婚、生孩子、养孩子，伺候Alpha，过完这一生。要知道身为Omega，年纪太大未婚是犯法，会被指责，那是不正常。生不来孩子是残疾，要被送往机构处理。我们哪里有什么选择？”

    少年好像看到了希望般自语道：“在未来，希望我的番也能像加尔先生一样愿意考虑我的感受。”

    “我做的也不是很好，经常惹后宫们生气。刚才就让他们不开心了。因为考虑不周，让他们着急了。”加尔想到尤尼克和洛泽的信息，自责在出发前应该先通知他们就好了。

    “加尔先生能这样想已经很不错了。”少年软言安慰道，“能让后宫为您着急，他们也一定很爱您，家庭关系和谐好羡慕。”

    旁边的迪莉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掐了堂弟一下，小声嘀咕道：“控制你的恋爱脑！别看见一个差不多的就倾慕对方，还没受够教训吗？”

    “加尔先生值得被仰慕。”少年悄声在姐姐耳边回道。

    “你就是因为太轻易相信别人才会总上当。他光说又没有证据，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姐弟两人嘀嘀咕咕咬起耳朵来。

    这时一个男性Alpha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这是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迪莉芙听到声音，面露腼腆的神色，双手环抱住对方的胳膊，说道：“家主好。”

    来者有一双石青色的眼睛，面带礼貌不失优雅的笑容看向加尔，把加尔从下到上打亮了一遍。

    “这是加尔先生，来自帝都。排队时刚认识的，是个说话很有趣的人。”说话间迪莉芙注意到男性Alpha身后还跟着一个Omega，笑脸瞬间有所收敛。

    “您好，我叫皮克。皮克?　克雷桑。”在Alpha说出名字时，加尔感觉强烈的威慑力，像是见到入侵自己领地的雄狮，双眼里带着狰狞。“刚才与您聊天的这位是我的侧室迪莉芙，还有她的堂弟。这是我的另一个侧室，弗利格。”

    跟在皮克旁边的男性Omega低头默不作声，听到提及自己只是点了点头，根本不敢看向加尔。

    皮克挥手叫来安保人员，在出示证明的同时说道：“我的两个夫人都有身孕，之前有申请过特殊通道。”

    “好的先生，请随我来。”安保人员恭敬地给皮克等人领路。

    “加尔先生，再见。”迪莉芙微笑着挥手。

    “我们先行一步。”皮克带着两名Omega准备离开，语气听起来温和，但眼神一点也不客气。

    少年跟在三人之后，离开前默默点头示意。

    “祝你们开心。”加尔挥手告别。

    直到皮克一行人走远，布莱克才走回来，“加尔少爷，刚才真是不好意思，遇到点熟人。本来只想寒暄几句，没想能聊这么久。”

    “没事，您有事就去忙。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加尔注意到皮克的姓氏，这不正是达克家族的对家吗？他随口问道：“布莱克先生，您知道皮克?　克雷桑吗？”

    “皮克当然知道，如今他可是克雷桑家族很有实力的继任者，极可能成为下一任家主。来看今天的表演是情理之中，这一幕剧有沃尔夫家族的Omega参演。”布莱克正给其他人发送信息，“皮克现在就差一名正室了。他必须从表演者中挑出中意的对象，并在这之后获得对方父母的信赖。”

    “听起来像是商品展览，再找供应商协商价格和条款，最终签署合同。”加尔总觉得怪怪的，但这不就是常态？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祗承院的活动就是为了能让Alpha更方便挑选自己喜欢的对象。Alpha不仅可以看表演，还可以去后台和Omega攀谈，不过有时间限制。”布莱克看了一眼前面排队的人群，无奈道，“在祗承院没有特权入口，除非Omega怀有身孕，毕竟这关系到繁衍后代。明天就是磷火节，今晚看表演的人要比平时多。往常也就Alpha来看，最近会有不少准许出屋的Omega。看来咱们还需要再排一会儿了。”

    “Omega还有出行限制？”加尔颇为意外，在帝都他也没遇到这种事啊。

    布莱克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Omega到处瞎跑，要是他们控制不好性欲和身体，随随便便勾引其他Alpha怎么办？这关系到家族颜面和Alpha的尊严。帝都那边还好一些，我们这里比较乱，人口贩卖很猖獗，Omega随便走在大街上太不安全。这要是哪天在娼妓馆里看见自己的后宫，太丢人了。”

    加尔刚以为布莱克想说担心Omega的安危，接下来又变成丢人现眼，到头来还是他自己的颜面最重要。

    两人正说着，周围传来骚动声，一组保镖护送几名身穿宽大且艳丽服饰的Omega从中间路过。

    “他们是今晚的表演者。在排队安检时观赏穿着华丽服饰的Omega也是不错的风景。祗承院只有这么一道门。”布莱克抱怨道，“不过我一直都觉得这种设计很没必要，说是为了安全才只建造一个出入口。如果有谁真想闯进去，难道不能翻墙吗？”

    队伍最前方是几名头戴桃花簪子，身穿藕荷色服装的舞者。接着是浅青与桃粉色的服饰，他们手中拿着开满花的树枝。还有海蓝色与深绿的服饰，腰间挂着打过蜡的深棕色葫芦。之后是一群拿着乐器穿着朴素的乐人和为了假扮山中野兽而头戴白色毛毛的演员。紧随其后是一群偏小的孩子，身穿朱红色的服装。从大人到小孩，全部低头默不作声，每一位都规规矩矩地保持队形。

    “不愧是祗受宫训练出来的Omega，你看看这多好。那些没有受过礼教的Omega都太没规矩了。”布莱克感叹道。

    队伍陆陆续续通过。在最后是一名身着亮丽梅红色衣服的舞者，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半捂住脸。正盛开的大朵牡丹别在盘发上，金钗的挂坠在两边闪动，与梅红色相互印衬。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在经过加尔附近时忽然抬眼瞅了过来，棕色的瞳仁一闪一闪，满是忍俊不禁的样子。刹时，时间仿佛被延长放慢。舞者的样子在加尔脑中一遍遍闪回。对方弯弯的眉眼，调皮中透着开心。半遮住的脸颊白嫩且柔软的质感，还有从扇子中露出少许的朱红色唇瓣与上扬的嘴角。那魅惑的眼尾，连左眼角下的泪痣都更显得灵动了。

    桃花眼舞者在冲加尔笑过之后，重新低下头向前继续走，好像那一瞬间是加尔的妄想。

    好在布莱克的反应证明加尔刚才的所见是真的。“刚才那个Omega喜欢吗？我看对方还挺中意加尔少爷。待会儿可以去台下聊聊。”

    加尔被刚才那一幕弄懵了，那眉眼，那神情，也太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