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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莎娜微微抬高了声音，表示她的不满。 “我……对不起嘛，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乱来了。”跺跺脚，尤莉哭丧着小脸，看上去可怜得很。 “唉，我真是把你宠坏了。”无奈地摇摇头，莎娜又把视线转向卡尔，“对不起，这孩子的病其实不是水土不服引起的，而是我家孩子做了坏事，是我没教好她，真的很抱歉。” “现在也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了，我只想知道你们有办法帮我弟弟解除痛苦吗？”用手握起诺思克利夫冰凉的小手，听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卡尔的眼里满是痛惜。 “嗯，只要喝了解药，你弟弟很快就能恢复。”抬起头，莎娜对着卡尔送上了安抚的微笑。 “谢谢。”莎娜的微笑让卡尔呼吸一窒，心跳更是漏了好几拍。 莎娜摇摇头，“是我妹妹实在太乱来了，真的很抱歉。” “没、没什么。” 听到自家殿下竟然说没什么，伯恩只能在心里不断摇头，要是放在平时，有人敢对小殿下用药，只怕早就被殿下大卸八块，死无全尸了才对。 看来殿下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叫莎娜的女子，只不过……异界人有可能成为皇妃吗？就算陛下不反对，那些大臣们也不会轻易点头吧。 想到这，伯恩微微皱起眉。 在卡尔等人安顿好后不久，回房间去取解药的莎娜便敲响了房门。 从莎娜手里接过解药，伯恩转手就把药剂递给了旁边的医生。 医生看了半天才确定解药没有问题。 眼见卡尔等人如此谨慎，丝毫没有介意的莎娜微笑起来，“放心吧，同为精灵，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 说着，莎娜取下了头上用来装饰用的薄纱，露出了藏于发间的尖耳。 “你是白精灵？”卡尔心头一沉。 “嗯，所以你们不用过于防备我们。”重新把薄纱系好，莎娜笑得从容。 “白……精灵……吗？”凝视着莎娜美丽的笑颜，卡尔眼里闪过惆怅。为什么偏偏会是白精灵？不管什么都好，异族也无所谓，可为什么她会是……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注意到在场众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对劲，莎娜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不是的，莎娜小姐。我们只是有些惊讶，既然您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还会对我们伸出援手……毕竟长久以来白精灵对我们一族的看法并不算太好，不是吗？”微微欠身向莎娜行了个礼，伯恩说得很是在理。 微垂的眸缓缓扫过沉默的众人，最终落在了卡尔的脸上，莎娜眼中划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异色。 “这件事是我们错在前，我家的孩子太任性了。”想到尤莉，莎娜摇摇头，“等回去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她。至于对暗夜精灵的看法，其他人我不知道，但就我来说，暗夜精灵也好，白精灵也罢，彼此同出一脉，在我眼里，大家都一样，并无任何区别。” 说完这话，莎娜对众人微微欠身行礼后，又对卡尔点点头，这才转过身，毫不留恋地离去。 望着缓缓阖上的房门，卡尔久久没有言语。 “主子，您很在意莎娜小姐？” “……” 就在伯恩以为卡尔不会搭理自己时，耳畔却意外地响起了卡尔的反问声。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闻言，伯恩轻笑不断，“您自己觉得呢？” 再一次地，卡尔陷入了沉默。 很快，商船沿着既定的路线启航。 在随后的几天里，除了去弟弟那里询问病况外，卡尔几乎一直呆在船舱里没有离开过。就算用餐也是由迪亚送来。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边无尽的大海比世上的任何东西都要可怕，既然无法逃脱，那么免于面对，不去想，不去看，或许自己就可以无视它的存在，至少……要撑到菲尔特岛。 在这几天里，唯一让卡尔觉得欣慰的是，诺思克利夫在喝了莎娜送来的药之后果然好了很多，而做为赔罪，尤莉被莎娜命令必须天天前来探望诺思克利夫，并陪他聊天。 或许是年龄相仿的关系，开始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尤莉很快就被诺思克利夫动不动脸红的样子所打动，两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这也是卡尔所料未及的。 不过看着每每总是面带微笑，精神上也好转不少的弟弟，原本想让他们保持距离的卡尔最终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算了，诺思克利夫也难得能交到朋友，就让他再多开心几天好了。 暗夜精灵和白精灵……终究不是一途，不管有多么渴望彼此，其隔阂也永远不会消失，就好像黑暗与光明的差距永远都不会缩小般，奢望终究只是奢望罢了…… 想到这些，心头泛起苦涩的卡尔不禁轻叹起来。 “好好的叹什么气？” 正当卡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意料外的声音。 那如泉水般的美好嗓音瞬间洗涤了卡尔心头的苦意，让原本略显焦躁的他慢慢平静下来。 “莎娜小姐？你怎么来了？”诧异地抬头看向来人，卡尔的心却在看清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庞时漏跳了一拍。 “刚才我去探望诺思克利夫时，伯恩说你这几天身体似乎不太好，又不肯让医生看看，所以我就来了。”说着，莎娜缓步向卡尔走去。 “伯恩那家伙……”想到某人一脸得逞的模样，卡尔就觉得额头隐隐一跳。 站停在卡尔面前，莎娜对他伸出手，“要不要一起去甲板上吹吹海风？老是闷在船舱里对身体也不好吧。” “……”望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指，卡尔迟疑半天，才伸手覆上。 好热…… 这是十指相触时，卡尔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惊人的热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传遍卡尔的四肢百骸，让他除了指尖传递过来的这份温暖外，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手牵手，在被莎娜带领着走向甲板的途中，卡尔这才发现，明明看上去那么纤细的手指，却意外的有力，牢牢地牵着自己坚定地一路前行。 若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凝视着身边的笑颜，感受着手指间不断传来的阵阵热意，直到被拉到甲板上后，卡尔这才恍然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正身处何地。 眼前那波光粼粼的水天一色让卡尔阵阵目眩。 明明是平静到几乎看不见任何波澜的海面，印入卡尔眼帘后，却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无边巨浪，让他想躲，又不知道躲往何处…… 好、好可怕！ 记忆里那一直下沉，不管如何挣扎都无法上浮的身躯，还有不断灌入口鼻，充斥全身上下无论身体内外的湖水都让他刷地一下白了脸，布满全身的恐惧更是让卡尔双脚发软，再也无法好好站立。 “小心！” 没想到刚才还好好的人一下子就像失去生命迅速凋谢的植物般跪倒面前，莎娜眼里闪过不解的同时脸上也微微变了色。 “抱、抱歉，我想我可能有些晕船。”十指紧紧攀住莎娜及时伸出的双手手臂，深深的惧意让卡尔的手指越收越紧，冷汗也跟着沁满额头。死死咬住唇瓣，卡尔强迫自己露出笑脸对眼前一脸疑惑的小姐柔声解释道。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你本来就身体不适，我还硬拉你来甲板……对……”莎娜的道歉，最终消失在了卡尔横在她双唇间的手指上。 “你没有错，这都是我自身原因造成的。” “但是……” 莎娜还想说什么，卡尔却对她摇摇头，“可以扶我回房间吗？” “那……好吧。” 在莎娜的搀扶下，卡尔终于顺利地回到了房里。 拒绝了莎娜提出的、扶他去床上休息的提议，卡尔把自己丢入沙发内，闭上双眼，任黑暗吞噬了自己。 再次醒来时，已是入夜时分。 嗯，头还是好晕…… 勉强睁开有些酸涩的眼，卡尔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在叫嚣着疼痛。 该死，自己到底晕过去多久了？不知道有没有吓到那位小姐？ 想到那张总是带着微笑的美丽脸庞，卡尔烦躁的心情霎时平静下来。 慢慢挪动已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卡尔用双手搭上沙发扶手，试图站起身。就在这时，忽然从他身上滑落的薄毯让他一怔。 这是…… 随着目光下移，卡尔更惊诧地发现本该早已离去的莎娜此刻却趴伏在扶手上沉睡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是特地在这里看护自己吗？ 思绪，因为这一认知而变得一片空白。卡尔的眼里，心里，都塞满了莎娜对他微笑着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他单膝跪在了莎娜面前。 伸指轻轻撩起一缕银丝，带着几分虔诚，卡尔低头亲吻起美丽的发丝来。 “嗯，你终于醒了？”被卡尔的动作惊扰到，原本还在沉睡的莎娜睁着有些迷茫的眼抬头看向他，“早些时候你的侍从有送饭过来，我让他先去把饭替你温着，如果你现在饿了，可以让他帮你端来。” 仿佛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发丝正被卡尔持于掌中，莎娜站起身，露出笑颜。 “莎娜……” “嗯？” “我……我想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抬头仰望那宛如日光般绚烂的笑脸，卡尔痴痴地说道。 “喜、喜欢……我？”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没有任何准备的莎娜一愣。 不过很快地，她就回过神了。 带着比先前更夺目的笑靥，她半蹲在卡尔面前，视线与之持平。 “你说你喜欢我？” “嗯。” “那么，可否告诉我，你喜欢我哪里？容貌？发色？又或者其他？” “我……只要是你，我什么都喜欢！” “呵呵，还真是狡猾的回答呢。”轻笑着，莎娜站起身。 “狡猾？”卡尔不解。 “是啊，非常狡猾。”莎娜点点头，“可是，你真能确认自己喜欢的就是我本身？假如说，某一天当你发现你所认为的我并非是真正的我，到时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喜欢的始终都是你。”握着莎娜的双手，感受着那份暖意，卡尔深情地回道。一旦心底深藏的这份感情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卡尔发觉自己变得有些不像平日的自己，好像……能够更坦诚些了…… “好吧，如果你确实对自己有信心的话，那么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等卡尔回答，莎娜又接着说道，“只要你能经受住我的考验，那么到时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着，她凑上前，在卡尔的唇角边留下了一个淡淡的亲吻。 那轻的，仿佛蝶抚的亲吻，在卡尔感受到它的存在前，就已然消失。 “考验……什么样的考验？” “这个嘛，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没有留给卡尔更多的提点，莎娜转身离开了客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