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痛苦骑士守则：天平未曾平衡

    “这是……什么情况？”顾泽刚把一辆载着满车的异能者同胞送进极乐城，就看到天边的异象，他赶紧爬上极乐城的防御墙，震惊的看着不断拔高的光墙，发不出声音。

    这段时间他已经拼命说服各个熟识的异能者前往极乐城，但是出于不信任，效果堪忧，更糟糕的是，似乎是因为宁兰基地的领导失踪，整个以宁兰基地为中心的幸存者基地群都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流言蜚语已经传的满天都是。

    而对于末日的恐惧，不断飞过基地上空进行空袭的虫族，更是加剧了禹洲市基地内的人心惶惶，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几乎崩坏，阴暗处打砸抢烧随处可见，混乱冲突一下子爆发，要不是基地多番安抚镇压，或许虫族没有攻进来就已经发生了内乱，欣欣向荣的基地转眼就走向了人间地狱。

    而白渊之后，顾泽也没再能遇见哪个能交流的虫族，他一下子失去了白渊所有的消息，只能咬牙逼自己优先为极乐城奔波。

    现在，顾泽看着这突然耸立的透明金色光墙，只觉得忧愁又进了一步。

    这肯定是主君搞得鬼，他又在做什么？

    菲尼克斯之光上，主君静静的坐在祂的王座上，凝视着已经天边有了雏形的换能环。

    “十年，只需要十年，换能环就能建好，白渊，仁慈善良看来在我身上走不通，我尽力了，我的恨意仍然无法平息，它们盘踞着提醒我，我曾如此不堪，如此愚蠢，如此轻易弄丢了你，既然如此，我将审判这个世界，它不配得到重生。”

    随着彻底的融合，吸取了大量血井营养的主君，生命已经被拔高到更高的梯度，对时间流动的感知祂也有了改变，十年真的只是很小的时间，现在祂连发一下午呆的时间流逝都像眨眼一样。

    和初生期的声嘶力竭的想要拯救白渊不同，热度消退，主君在虫族的意志加持下终于冷静下来，祂不断的回溯了自己的记忆，让祂看清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也让祂明白了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施痛的道路。

    难怪星河巫女并不看好他，这条路远比单纯的成为虫族君主残酷，愚蠢仍然是主君对过去自己的评价。

    于是，主君的思想又发生了变化，开始不可控的向虫族倾斜，冷酷与残暴占据了上风，祂就是虫族的君主，天生是力量的主宰，用力量满足欲望没有任何问题，用无辜者的痛苦满足祂的报复也没有任何问题，我痛苦，就让痛苦也流淌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这和拯救白渊完全不冲突，到最后，成为时间主宰，再用用时间抹平一切，有何不可。

    祂只要拯救白渊就好了，其他人管祂什么事，不直接全部吞噬已经是极致的善良。

    主君从一个极端走入另外一个极端，却已经没人能把祂从这条破罐子破摔的路上拉住，祂的心底那小小的人类的一步部分却仿佛认同了他的选择，没有再反抗，祂的人类之心，也是有私心的，于是主君愉快的和自己内心达成了共识。

    没有了心理负担，剩下的事，原本忧心忡忡的主君也不在意起来，尤其是对于早期自己选择拖延时间，拖慢了吞噬进度，主君也无所谓了，反而觉得这样更好，虫族的建设是由祂控制的，祂愿意什么时候完工就什么时候完工，阿别西已经臣服，没有什么再能威胁到祂，祂已经想通了，无论过去是怎么样的，那无法改变的结局都无法改变，只能按照已经选择的道路慢慢的走下去，一步一步，算清利害，一切都将被祂掌握，以祂的意志为主。

    祂高兴，世界就应该为祂高兴，祂痛苦，世界就应该为祂痛苦。

    沐止息的愚蠢是一种错误，那就改变自己，变成最强的君主，沐止息的妄想是一种愚蠢，那就用血和暴力，来证明即使是妄想也可以被实现，与其纠结无用的对错，不如正视自己的目的，把自己变成绝对正确的，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既然要拯救白渊，那就放弃现在的一切，再不能心软。

    “我乃紫荆虫族之王，痛苦君主，沐止息，这片大地将流淌我的意志。”

    主君在极乐城众人惊慌的眼神中猛然出现，张开黑色的翅膀轻易的掐住了试图反抗的顾泽，把他拎了起来。

    “顾泽，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现在我想借你一用，为我发挥你的余热吧，毕竟我们目的相同。”主君把顾泽掐的几乎窒息，却毫不在意的说。

    “至于你们，可爱的幸运者，极乐城将给你们提供优渥生活，至于是在这里躲到死，还是冲出这座城池，无用的反抗，都随你们自由，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将是我想看到的。”

    说完，主君则抓着顾泽冷笑着又消失在天边。

    王座上的主君抱着混沌屋的晶球，平静的看着里面被逼的发狂厮杀的白渊，祂的心底是偏心的，祂偏心那个过去的白渊，却只能伤害现在的他达到目的。

    祂只能选择与他对立，避免有一天，自己连拯救都选择放弃，白渊就会彻底沦落为玩物，所以必须让他必须变强，哪怕偏激也好，哪怕变成执念也好，祂都没有其他的路，祂只能这样唱黑脸。

    但是似乎折腾过头也是问题，主君静静的思考了一下，伸手招来一片浓浓白雾，迷雾中一个和他身形一模一样的青年矗立在了祂的面前，猛的苏醒，看向高高在上的主君。

    主君用念力分割了一部分自己的意识，映射到迷雾之上形成了一个虚构的人格，这个人格包含祂对白渊的所有爱与愧疚，明白通晓祂的一切痛苦烦恼，会代替自己指引白渊，保护白渊，拦下自己随时可能爆发的恶意。

    “去吧，我已经无法再得到他的信任，更无法接受他的爱，他也不会在接受我，就替我，去守护他的心吧。”

    主君挥手，青年的身形随着白雾又再次散开，像是不曾存在一样，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怎么办，顾泽被抓走了。”极乐城，几个曾经是禹洲市救援队核心的队员围在会议室里争吵着。

    “能怎么办，现在能顾得上他，你去找那只大虫子？”

    他们本以为极乐城是未知人类，运用了什么手段留下的没有被虫族进攻的最后净土，现在看来问题很大。

    随着主君的离开，极乐城的所有设施都突然开放了，大街上饭店招牌一新，机器人服务员热情的询问要什么菜饭，手机店，准全息网游店绚烂的闪烁着灯光，基础的农场，牧场，甚至各种工厂医院都有智能ai自动控制照顾，一切人类生活所需，都不需要人类操心。

    这里有人类末日前一切的文明，甚至比之前建设的更好。

    现在只要这里的人想，他们完全可以过末日前的生活，安定富裕甚至比以前还奢侈，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免费的，只要你留下，就是天选之子，命运宠儿，可以随意获取任何资源。

    面对这种好事的诱惑，顾泽尽心说服来的这1000名受尽折磨的异能者们沉默了。

    “这他妈的简直是……”一个年轻的异能者翻看着手里的一款x神游戏，震惊的无法形容，只得爆出了粗口，他拿的是一款极度热销游戏的全息白金典藏款，全球只有十套，还不开放发售只做赠与，他想要爆了，可惜普通人根本买不到，现在这款游戏不但免费的放在店里，甚至连刚刚技术突破的全息概念游戏机舱都随意的放在一边。

    “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拿这里的东西吗？怎么还有人不听？”

    “陷阱，这一定是个陷阱，我们不能随便相信这个鬼地方。”

    几个勉强保持着理智的异能者拍桌看着大家愤愤的说到。

    “可是这里的牛排是真的，饭菜也是真的。”寂静之后，一个异能者小声的说到。

    “什么时候了，少吃一口你会死吗？”暂时担任首领的是顾泽曾经的一个战友张书超，白渊出事后，他被排挤到了底层维护治安，但是看到上层居然自暴自弃放弃禹洲市，只顾着挣夺自己的利益，心灰意冷的跟着顾泽来到了这里，暂时担任副手，按照顾泽的说法，这里或许并不安全，不能全信这里的设施，可却是他们勉强能找到的避难所。

    现在顾泽出事了，他贯彻了顾泽的想法，约束着新来的异能者尽量不要被这里诱惑，以免落入圈套。

    然而事总是与愿违的，人是脆弱的，尤其是末日受尽了沧桑的人，那种对平静生活渴望太过强烈，几乎无法被阻止，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无法自拔。

    “抱歉，这里的医院能治好君君的夜盲症和营养不良，我可以吃苦，可我没法看着孩子受苦，如果还商量不出结果，我就带孩子去看病，我不想再拖了。”一个异能者哽咽的说到，他的儿子才八岁，因为末日物资匮乏营养不良已经开始出现了身体问题，抵抗力差隔三差五发烧感冒，发育瘦小不说，听力和视力都出现了不同的损伤，妻子死后他就这么一个依靠了，现在孩子还病了，基地里求医问药已经排到了天外让他无法接受，所以看到极乐城医院那充足的医疗设备和药品后，他动摇了。

    “张队，人心都是肉长得，我们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能吃一口，喝一口吗？”另外几个异能者立马附喝起来。

    “万一这是个陷阱，我们就全完了。”张书超忍着铁青的脸色拍桌子，怒斥反驳他们。

    “哪又怎么样，你看看外面，所有人都被控制了，就剩我们了，人类完了，早死晚死都一样，我现在就想吃一口热乎的。”一个异能者突然暴起，梗着脖子叫到。

    天平不可控制的开始倾斜，负面情绪已经在异能者之间激化，他们经历了绝望，抗争，甚至不公都忍了，拼尽一切最后努力还是化为了乌有，这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我同意，我们带来的吃的已经不多了，吃完了以后呢，等死吗，现在外面什么样子，我们到哪里去找吃的，我想吃肉，我想吃米饭炒菜吃水果，我想洗澡，我家人已经几年没足够的水了，这里的东西我们太仅需了，你把我们领来又让我们分文不取，我受不了了。”几个年轻的异能者也分分开始抱怨，眼看这个小团体就要分裂。

    “这不行，你们冷静点。”张叔超这下也心急了，他不太擅长做决定，没了顾泽，异能者刚刚建立的信任变得溃散。

    最终众人也没吵出个结果，会议即将不欢而散。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唐天昊带着两个队员推门闯了进来，直视会议中心的张队。

    “你闯进来做什么？”张队难堪的看着闯入的唐天昊，一时间警惕了起来，他听说过这个人，是个人才，但是手段似乎都……

    “张队，刚才大家的话我都听到了，其实我有一点小小的意见不知道可不可以提出来。”唐天昊推了一下眼镜，镇定自若的扫视了所有异能者一圈，这里将是他的舞台。

    “你是什么意思？”张队听出了来者不善，眯起眼睛，小心翼翼的问到。

    “我的意思是，与其在这里争吵，不如做点什么，我也认为让人对满地的物资彻底无视不可能，况且我们现在什么都告急，不如放下身段对这座城市进行考察，我们选几个人自愿出列做点实验，试验一下基础物资是否真的有危害，如果没有，先挑我们熟识的获取，剩下的全部先禁止拿取，所有人每天都必须回营地居住，禁止带约定外的物品回来，水食也用确定安全的来进行发放可以吗，大家也不要放松警惕，张队你看这样行吗，大家都是为基地卖命的值得信赖懂得纪律的战士，应该能自觉的遵守纪律对吧。”唐天昊语气沉稳的说，这里或许有问题，但是有问题就可以被利用，他的异能正是异能中的bug，只有让这里的人分开去探索城市，他才有几乎利用bug掌握这座城市。

    “堵不如疏，其实在做的各位已经有人偷偷违反规定了吧，但是现在还好好的。”唐天昊摊手，用平静却必胜的目光看向了张队。

    “这……”张队一时间也被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同意他就失去了民心，大家怨声载道迟早会去哄抢，变成更大的叛乱，可就这么同意，他们费心防备虫族的努力就白费了，但是唐天昊的提议也十分的有可行性，让他陷入了犹豫不决。

    “张队，请你考虑一下大家吧！”几个异能者也微微交头接耳，然后期待的看着张队。

    最终，唐天昊得逞了，张书超没法面对异能者们可怜的样子，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失望只会彻底失去希望。

    很快，一份探索编队的名单和首批志愿者选了出来，唐天昊以身作则，自愿优先充当小白鼠，他站在超市的水果柜台前拿起了一颗橘子，剥开一瓣放进了嘴里，甜美多汁的果肉瞬间流入了他的口中。

    唐天昊把玩着果皮，微笑起来，只要有混乱和人心浮动，他就能充分的利用起来，语言和欲望是最好的工具，这群走投无路的异能者就是最好的垫脚石。

    以前他是想要掌握一座基地，现在，看到主君的身姿，他的目标突然改变了，唐天昊看着手中审判游戏的特殊邀请，一个新的计划在他心底大致成型。

    主君这样的存在才是他心目中完美攻略对象啊，那强大的念力，简直太过迷人，如果可以把那只虫子的能力夺过来……

    呵呵，唐天昊安耐不住内心的愉悦大笑起来扔掉了橘子皮，身影一跃消失在了超市。

    活着，可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