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罗伊再次回到训练场，他不断寻找作为自己防身的武器，但似乎都不是很顺手，肖恩除了交代他找武器的事外，没有再理会他，便去给雷克斯按摩肌肉去了。 罗伊在训练场耗了整整一天，他打听到一般新来的奴隶囚犯前三天内就会有一场斗场。 今天是他来斗场的第二天，不出意外明天就轮到他上斗场了，肖恩也没有教他什么东西。 罗伊直到入睡也仍然揣揣不安，他想开口问肖恩明天的情况，但不知道怎样开口，他急需一个能更好接近肖恩他们的机会，尤其是肖恩。 尽管肖恩的触碰让他厌恶，肖恩还总是阴晴不定，但肖恩算是三人中比较热情的人，至少目前知道的关于斗场的大部分信息来源于肖恩，不像凯尔总是说不到重点，也不像雷克斯就当看不见他一样。 第二天果不其然，罗伊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上午八点的斗场。 一切匆忙，狼吞虎咽了一番，随便拿了把剑，便已经站在场上了，罗伊这是第一次站在场上，斗场远比他想象的大，他看到远处的观众席，零丁几人。 也是，很少人会花钱去看新人的斗场。 罗伊太紧张了，明明是清冽的早晨，他却觉得无比焦躁，他看着对面升牢笼，牢笼内正盘踞着一条巨蛇，不断吐着蛇信子。 罗伊的眼里只剩下那一条巨蛇，巨蛇身上披着一层翠绿的鳞片，足有三米长，罗伊想动起来，可是他的脚似乎黏在了地上，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蛇缓慢爬行。 那条巨蛇越来越近了，在即将触碰到罗伊的那一瞬间，求生欲让罗伊瞬间爆发，他拔腿而逃，不料巨蛇见他动身，竟快速追捕罗伊，速度极快。 很快，罗伊的脚立马被缠住，被缠得越来越紧，罗伊心高高地悬起无法落下，他颤巍巍地举起剑，一剑砍向巨蛇。 巨蛇灵敏，快速挣脱猎物，躲过了剑。 罗伊气喘吁吁地站在场上，他举着剑，他似乎不再僵硬，浑身开始躁动，他放弃防守转而进攻，他提着剑迅速向巨蛇刺去，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尖利的清脆声。 没有一剑划伤巨蛇，在强势的进攻中，他的腿逐渐麻木，汗水沿着额头滴在场上。 巨蛇再次行动，在巨蛇的反攻下，罗伊一步步后退，不料那蛇尾早已在后方，迅速沿着罗伊的腿部向上爬。 只是一瞬间，那巨蛇就死死缠住了罗伊的整个身躯。 罗伊无法挣脱，渐渐地他快呼吸不上来了。 意识开始模糊，罗伊在心中绝望地呐喊，他不甘，他好不甘，他真的好不甘，竟要葬送于第一个斗场。 罗伊似乎看不到巨蛇了，他看到了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视线逐渐落下，他瞄到了观众席，他远远地看到有一头艳丽的红发在风中飘扬。 是肖恩 在入场前肖恩说的那句话瞬间涌入脑内：“比起盲目地战斗，谨慎地观察更重要。” 罗伊双目狰狞，他看不清肖恩的脸上，他想肖恩一定就像那天看着逃犯落入狱犬口中那样看着他，眼内毫无波澜，想起肖恩若有若无地轻视他，他的不甘瞬间达到高峰。 罗伊死死屏住呼吸，他努力扭头看向巨蛇，巨蛇的三角头，高高地悬于他的上方，巨蛇没有一时吞掉他，似乎是想让他窒息而亡，罗伊没有被夹在痉挛中的一条胳膊，努力地探着刚刚掉落于地上的剑。 罗伊浑身疼痛，他似乎觉得下一秒自己的呼吸便被夺去了，他争分夺秒，与死神赛跑。 在呼吸要停止的前一刻，罗伊摸到了剑，痛苦让他发出大吼，罗伊拼尽全力，一手提着剑劈向巨蛇的三角头，巨蛇来不及躲，闪了一下，罗伊的呼吸瞬间回来。 罗伊再次举起手，将剑狠狠插进巨蛇口中。 罗伊揭剑而起，他双手紧握剑柄，沿着蛇口划向蛇尾。 巨蛇被劈成两半，血腥臭气冲天。 罗伊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他头晕目眩，眼睛内的场景不断晃动，罗伊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凯尔的心情，眼角发红。 他活了下来，和凯尔他们一样活了下来。 这种活着带着绝望和欢喜，绝望于与死亡斗争，欢喜于呼吸新鲜的空气。 罗伊想抬头看看肖恩脸上的表情，哪怕观众席在他眼前晃得很，可是他始终看不清，他倒在了场上。 再次睁眼，罗伊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喂，醒了吗？” 罗伊转过头，他看到对面上铺的肖恩一手撑在下巴上，趴在床上看着他，肖恩似乎心情很好。 罗伊接过肖恩扔过来的食物，罗伊爬起身，头探出床杆外，嘎巴嘎巴地咬着有些硬了的食物。 罗伊身上仍有几处勒痕，他总感觉自己的呼吸时有时无，显然第一个斗场给他留下了后遗症。 “喂，罗伊，我想听听大海的事。”肖恩前后摇晃着小腿问。 罗伊仍在狼吞虎咽，他看向肖恩，长廊的烛光照在肖恩的脸上，让那些雀斑显得清晰，进来的三天让罗伊收起了浑身的刺，他明白自己和肖恩所看到的世界有参差的。 至少，他现在很乐意给肖恩他们讲外面的世界。 “知道小船吗？” “小船？”肖恩露出困惑的表情，接着看向雷克斯。 雷克斯似乎也勾起了兴趣：“我看到书上说小船可以浮在大海上。” “我见过船，那肥婆娘有一次远行坐的就是船，那船很大，是木头做的。”凯尔兴致冲冲地加入话题。 罗伊点点头：“在海上可以乘坐小船遨游。” “可是，罗伊。”肖恩陷入苦恼，“我没有见过小船，也没有坐过小船，我还是无法想象大海是什么样的。” 罗伊突然干巴巴地紧张，他忘记了让肖恩他们脱离大海去想象小船是荒谬的，他苦思了很久，不知道要怎样解释，只是他瞄到了囚房内的小水池。 下一刻，罗伊指向水池：“水，知道吧？” “大海就是无数的水，一眼望去，都是水，小船就像小树叶漂在水面上。” 肖恩绞尽脑汁也仍无法想象会有一个地方装满了水，望到尽头仍然是水， 下一秒，吹哨声再次响起，几人不得不中止谈话，几人趁着月光入睡，罗伊仍是心有余悸，肖恩则陷入了浩大的幻想中，凯尔似乎没有心眼，雷克斯搂紧了手中的书。 第二天，就轮到了肖恩的斗场。 罗伊站在铁廊看向场内，他看到肖恩的武器是环刀，那环刀是配对成套，分别套在手背上，刀刃尖利，难怪肖恩手上会有厚厚的茧子。 肖恩的对手是一个怪异的行走大王花，那大王花似乎是变异的，一个根茎上尽足足有五个大王花。 似乎越斗到后面，野兽的复杂度，伤害度越高。 听凯尔说肖恩还有三场就结束斗兽场，进入格斗场。 那大王花会放出紫色的雾气，那雾气似乎是有麻痹作用，在开始肖恩就有些昏昏沉沉，下一秒就见肖恩晃了晃头，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试图清醒，将衣服的下摆撕了下来，捂上嘴巴。 场上的紫雾越发浓厚，似乎盖住了整个斗场，罗伊只看到肖恩冲进了那紫色的雾气中，除此之外，便再看不到场上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罗伊莫名的有种直觉，那就是肖恩会活下来。 他有看过肖恩在训练场和其他人训练的过程，如果说凯尔是粗犷直接，雷克斯是优雅稳重，那么肖恩便是漂亮利落。 没有多余的动作，刀刀狠戾，一击毙命。 没过多久，场上紫色的雾气逐渐消散，罗伊不放过场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慢慢的一个身影逐渐显现出来，那是肖恩高高地举起拳头，五个大王花被砍断脱落于地上。 罗伊突然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看着肖恩与雷克斯他们大力拥抱拍背，他再次被隔绝在外，除了些许的失落，罗伊再没有过多的功夫去想其他的事情，斗场的节奏要远比他想象的快。 基本每个人五天就会有一场斗场，而在凯尔斗场结束的那一晚便会去跳舞，只是罗伊不再去跳舞，他只是角落坐着，静静看着那些奴隶在舞场中耳鬓厮磨，欢声笑语。 日子枯燥且紧绷，每天只有不断地训练，训练，训练。肖恩除了指点一两句，和问他一些外边的世界后，就再没有过多的接触了。 连肖恩都这样，更不要说雷克斯他们了。 在罗伊上第二个斗兽场时，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那些收起来的刺似乎在场上再次显现，他在场上简直要杀红了眼，结束斗场后，没有人来和他欢呼拍掌，也没有人给他揉揉受伤的肌肉，罗伊一手扶着墙壁走回囚房。 第三场，第四场，第五场... 罗伊竟斗到了第十场，这让肖恩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罗伊竟坚持了两个多月，肖恩看着最近频繁和罗伊训练的凯尔，陷入了沉思。 罗伊也没有想过三人中最先搞好关系的竟是凯尔，随着自己的斗场越多，凯尔会主动找他谈话，两人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凯尔知道自己很讨厌碰触，除了训练中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也不会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罗伊看着总是缺根筋，聒噪的凯尔，那长期以来紧绷的心情松了松，他甚至有些感激凯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