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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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阴雾天，即便是青山环绕，山清水秀，山阴县城的傍晚温度依旧不低。 闷热中透着丝沉重。 陆离的电话通了却一直无人接听，高驰有些焦急，他走出大门，往右手边跑去。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路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凉亭，亭内一人背对着马路坐着。 高驰皱了皱眉，几个大步走进凉亭。 刚一靠近，浓浓的烟味便冲入鼻腔。 陆离低垂着头，黑发如瀑布在脸颊边直直垂落，她脚边散落着几个烟头，右手夹着半根烟，淡淡的烟雾将她笼罩其中。 高驰在她右手边坐下。 陆离抬眼看了眼，又低下头。 “不给我一根？” 陆离眨了眨眼，把左手的烟盒递过去。 高驰一把抓起她右手，放到嘴旁，张口往她手上的烟吸了一大口。 陆离微微皱了皱眉，放下左手搭在腿上。 没新点一根，高驰握着她手，自己一口喂她一口，轮换着。 两分钟的功夫，半根烟燃尽。 高驰还没说话，陆离送上手里的烟盒，他笑了声，接过来，点燃一根。 还是万宝路，薄荷爆珠。 烟盒里还剩两根，高驰问：“带的多吗？” 陆离说：“不多，就这一盒。” 高驰点头嗯一声，把手放在她嘴边，陆离就着他手，张开嘴直接吸了一大口。 天色突然变换，一下落入昏暗。 陆离将含着的那口烟缓缓呼出，问：“你怎么在这？” 高驰斜眼看她，笑一声，说：“追着你过来的，信吗？” 不信。陆离眨了一下眼睛。 凉亭对着一个大湖泊，湖面平静，偶有风吹过，将云吹皱。渐渐乌云密布，天昏地暗，狂风乍起。 风吹乱长发，将两人裹入乱发中，发尾如尖刺，扎在裸露的皮肤上。 渐渐眯了眼。 高驰抬手将乱发捋顺，放到左肩，左臂搭在其上，轻轻压住。 手指状似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脸颊，碰到后，就再也没挪开过。 高驰眼睛看着涌动的湖泊，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刮着。 陆离看一眼他手指，静静地盯着湖泊。 高驰往她身旁挪了挪屁股，然后抬起手，将烟放到她嘴边，偏过头来。 红唇微张。 他眉毛一挑，掌心托起下巴，低头吻上去。 “想过我吗？”高驰咬着她下唇问。 陆离看着他的眼睛，说：“没有。” 高驰呵一声，吻了吻她嘴角，低声说：“张嘴。” 口微微张开，高驰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拿摸着她脸侧的手抬起她下巴，用力吻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 雨还未下，天地间一片昏暗。 鼻尖抵着额头，气息交融，高驰垂着眼睛看着怀里的人，怀里的人嘴唇红肿，嘴巴微张，轻轻急速地换着气。 高驰笑着问她：“饿不饿？” 过了会儿，陆离才平复下来，“饿。” 高驰又吻了吻她额头，这才放开。 两人走出凉亭，沿着马路走。 手机响了一下，高驰掏出手机。 江超。 高驰按下语音：“别烦我，老子陪女人吃饭去了。” 陆离往左侧看过去一眼，继续目不斜视走路。 不待江超回复，高驰将手机放回口袋。 左右无人，高驰抬起右胳膊搭上陆离肩膀。 走了会儿，他拿起陆离左手搭在自己腰间，然后顺势将人搂入怀中。 陆离不挣扎，也不放下手，高驰又往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 “吃什么？” “不知道。” “那我吃什么你吃什么？” “好。” 话音落下，大雨突然滂沱而至，两人被淋了个痛快。 高驰见路边正好一家饭馆，忙拉着陆离进去。 两人刚坐下，忽听一人“哦哟”了一声，陆离往那声音看去，三人站在门口，也是一身湿哒哒的。 江超和方一键，两人身后还有一个中年警察。 “陈队。”高驰忙起身。 陈队笑着说：“正好，一起吃个晚饭吧。” 江超嘴里啧啧几声，看陆离一眼，朝高驰挤眉弄眼。 高驰懒得理他，看向陆离。 陆离一脸平静，他转头来招呼陈队。 寒暄过后，五人坐进包间。 包间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四个男人身体热，没什么感觉，很快，陆离脸色开始发白，高驰见状，立刻倒了杯热水放到她手里，然后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 陈队把菜单递给席上的唯一女士，陆离正低头喝水，没看到。 陈队脸上笑笑，把菜单递给了高驰。 高驰见菜单上有白灼大虾，把菜单还给陈队，说：“陈队，还是您点吧，这里您熟，我们几个有什么吃什么。” 陈队笑了笑，说：“那我就先点一份山鸡锅？这是山阴的特色菜。” 三人点头，陆离依旧低着头，喝着水。 陈队脸上尴尬，看向高驰。 高驰看一眼陆离，找个话题聊开了。 待陈队点完菜后，高驰又加了一份白灼大虾。 山阴县城晚上人本就不是很多，又加上暴雨，店里客人不多，菜很快就上齐了。 陈队招呼众人开吃，高驰趁着三人聊天，不动声色地将白灼大虾转到陆离面前，然后又给她盛了碗山鸡肉。 一整杯热水下肚后，陆离摘下手套，拿起筷子，闷头开吃。 四人的交谈声中，突然传来一句：“你是不是以前在长水一中上过学？”陆离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陈队。 陈队打量她一番，说：“不对，是长水一高，你有没有在那上过学？” 陆离静静地盯着他，“没有。” 陈队皱了皱眉。 过了会儿，陆离问：“…怎么了？” 陈队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别见怪。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认错人了。” 陆离嗯一声，低下头。 饭吃到一半，陈队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孩子病了，三人赶紧催陈队回家。 少了陈队，江超、方一键明显活跃起来，两人挤眉弄眼向高驰使眼色。 高驰看一眼陆离，干脆把整盘大虾放到她面前，又往她碗里添了几块山鸡腿肉。 江超顿时叫了起来：“老高，合着大虾就只能她一个人吃？” 高驰扫过去一眼：“想吃自己再点一份。” 江超嘿嘿嘿笑了，转头看向陆离，说：“小陆，喝酒吗？” 陆离抬眼看了江超一眼，声音冰冰凉凉：“警察公务期间喝酒，是不是违反纪律？” 江超顿了顿，点头道：“小陆同志教训的是。” …… 陈队走之前已经结了帐，四人在门口分道扬镳。 雨停了。 高驰揽上陆离肩膀，带着酒足饭饱的餍足，说：“小鹿，你住哪儿？” 陆离问：“你住哪儿？” 高驰说：“招待所，就在公安局斜对面。” 陆离嗯了声，说：“我住殡仪馆对面的阖家宾馆。” 高驰放下手臂，拿出手机。 两地相隔不到三公里，他点开导航，握住她手，说：“我陪你走回去。” 暴雨过后，天地通透，夜风凉爽，带着独有的草木香。 高驰握着她手走了会儿，嫌手套碍事，干脆将她手套摘了下来。 陆离静静地盯着他。 她手指纤细修长，嫩白如玉，指尖上却满是大大小小的疤痕，高驰皱了皱眉，低头吻了吻那些淡淡的痕迹，然后和她五指相扣，牵着她往前走。 陆离低下头，看着地面。 “不对，是长水一高。你有没有在那上过学？” 长水一高是她的母校。 陆离确定不认识陈队，也从未见过他，但是，他好像见过自己。 什么时候？ 难道…… 陆离脚下一顿。 高驰看到右手边有家烟草店，松开她手，“小鹿，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包烟。” 陆离看着他的背影，握紧双手…… 进了屋，高驰一屁股坐在了床尾，四处打量。 房间位于顶层三楼，在走廊尽头，二十多平米，白墙灰地砖，条件一般。陆离的行李箱放在屋子角落，还没打开，背包放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拉链开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衣服。 陆离拉上窗帘，走到床尾停下，低下头，盯着到处打量着的人。 高驰余光瞄过，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身体后仰，掌心撑着床板，昂起下巴。 陆离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然后，走到他大张着的两腿间。 高驰一顿。 这个动作后面的意思…… 他眨了眨眼，随即放松身体，笑着任她看。 她微低着头，黑发自然垂落，光滑黑亮。 顶灯晕黄的光只落在她柔和流畅的脸部曲线上，她的眼睛藏在浓密的眉毛下，朦胧得让人窒息。她的鼻梁本高挺，到了鼻尖却稍微收了挺拔，变得秀气翘挺。 她的嘴唇很红，很润，也很湿。 高驰盯着她的嘴唇，眼神沉了沉，嘴边的笑容不知不觉中收起，慢慢起身。 他慢慢坐直，陆离缓缓低头。 胸口贴上她前胸，高驰昂起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拿起她右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 她手指冰凉，指尖微微动了动，高驰脸颊凑入她掌心，轻轻蹭着。 如果说上次是撒娇和求饶，今天晚上，这个动作却带着点求欢的意味。 陆离盯着他的眼睛，静静地看着。 高驰空着的手环住她腰，昂头吻上那嘴唇。 见她还看着，高驰轻轻退开一些，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别这么…看我。” 陆离问：“为什么？” 高驰顿了顿，笑了，问她：“在看什么？” 陆离没回答，依旧盯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睛清亮，暧昧不明，高驰猛吞了口口水，勒紧她细腰。 陆离胸口贴着他脸，抬手覆在他额头，缓慢地往后推，他下巴昂起，陆离低头。 高驰身体猛然一顿，转身将人往床上一带，压在身下。 天旋地转之后，陆离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放松整个身体。 挨得太近，只隔着两厘米，什么都看不清，陆离偏了偏脸，想看清他的眼睛。 高驰支起胳膊，将她脸扶正，看一眼她湿漉漉的嘴唇，低下头，吻在了眉心…… 从来没有人亲过这个地方。 陆离眼睛一颤，她感觉五脏六腑、大脑四肢，以及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在这一吻后，都在渴望着什么。 手不自觉环上他腰，陆离问他：“喜欢…我什么？” 高驰唇抵着她眉心，思考了一下，笑着说：“长得美。” 陆离静了一会儿，说：“不是这双手吗？” 高驰笑容顿住，抬起头，看着那双眼睛，“小鹿，我是认真……” 陆离抬起头，吻在他嘴唇上…… 这次，在陆离想要进一步的时候，高驰却将她作乱的手拿了出来。 陆离红着脸颊，微微喘着，低声问：“你…不想吗？” 高驰拿起她手放到唇边亲吻，“我，喜欢的是这双手的主人，包含她的一切。” 陆离抽出手，又往下伸去，那里早已坚硬挺立，她掌心贴上去。 高驰闷哼了一声，将手拿回来攥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小鹿，我是认真的。” 陆离这才明白他还是在为那晚发生的事情愧疚，她抬起头吻在他喉结上，轻声说：“我知道。” 高驰浑身一僵，一口咬在她耳垂上，然后翻身下床进了卫生间。 陆离看了会儿屋顶，转头看向卫生间，听着卫生间传来的他的声音，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