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小坏虫伊丝

    回皇宫的悬浮车上，卡列宁大公爵就像个真正的送别孩子的慈父一般紧握着伊丝琉尔的手，翠绿的眼睛里满是不舍。

    “我的孩子，我下午就要离开帝星了，可照现在看来你无法去港口送我了……”

    伊丝琉尔眼含热泪，回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您才来了几天！这么快就又要回去了吗？”

    卡列宁大公爵说：“我在这里没有什么要事，你雌父也催我回去了，没有关系，你的两个哥哥会一直留在帝星，有时间你多传唤他们去皇宫陪伴你。”

    他转身看向驾驶位盯着前方目不斜视的奥斯汀，“元帅大人，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拜托您了……”

    奥斯汀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伊丝琉尔问卡列宁大公爵：“那雌父什么时候会来看我？他已经把我这个儿子忘了吗？”

    卡列宁大公爵沉吟了一下：“两个月后吧，那时帝星和附属一、二、三星的驻军会有一场军事交换自由演习，他来参加演习，顺便来看看你。”

    伊丝琉尔撅起嘴：“原来伊丝在雌父心里还没有军事演习重要。”

    卡列宁大公爵笑着摇摇头，“雌虫都是这样子，跟块木头似的，所以你要更温柔体贴，才能牢牢抓住陛下的心。”

    伊丝琉尔受教的点头，忽然转动眼珠看向一直目视前方无动于衷的奥斯汀，很无辜的问他：“元帅大人，您也是木头吗？”

    卡列宁大公爵不轻不重的打了他一下，“没礼貌，伊丝，快向元帅道歉。”

    一直沉默的奥斯汀终于舍得开口：“不用道歉……额，那个，皇妃殿下，我不是木头。”

    听到这句回答，卡列宁大公爵歪嘴笑了笑，看了伊丝琉尔一眼，手鼓励的轻轻拍上他的手背。

    翠绿的眸流转着意味深长的光，又仿佛很是满意，覆着伊丝琉尔的手暗示的再次轻拍。

    伊丝琉尔便继续说：“您确实不是易碎的木头，您是百炼的钢铁。”

    卡列宁大公爵倏然皱眉狠拍一下他的手背，抱歉的开口：“元帅大人，伊丝被我惯坏了，说话口无遮拦的，您千万不要在意。”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钢铁’奥斯汀已然泛红的耳根。

    伊丝琉尔低低的笑了，剩下的路程都没有说话，直到站在皇宫门口，与卡列宁大公爵互相道别。

    “那么，两个月后，我期待着雌父前来帝星看望我。”

    卡列宁大公爵摸了摸他的长发，压低了声音说：“当然，我的孩子，记得让元帅行个方便，让你雌父带的人都能登陆帝星。”

    ……

    把伊丝琉尔送回皇宫，卡列宁大公爵也自行离开之后，奥斯汀原想回军部，但被伊丝琉尔留住了。

    “我的天神……”

    高贵的皇妃站在皇宫大门的台阶上，半侧着身体叫住了欲离开的帝国元帅。

    他半边身体隐没在屋檐下的阴影，眉眼间光影交错时便有疏离而诡秘难测的美感。可他呼唤的语气亲密而缱绻，于光中勾起的唇角弧度也仿若含浸溶溶的春水，微微挑起的笑意脉脉柔情，似对奥斯汀完全敞开了孤寂的心扉。

    奥斯汀立在台阶下，不太敢看他，便只恭顺的低垂着眼，

    “我在，小伊丝。”

    伊丝琉尔朝他微笑：“昨晚陛下命我做他的皇后。”语气中似有些许落寞，面上倒分毫瞧不出来。

    奥斯汀依旧不看他，低声回答：“陛下早有此意。”

    “那你呢？”伊丝琉尔轻声问他，“你的意思为何？”

    奥斯汀沉默了几分钟，抬头直视着他说：“我会祝福你们。”

    “为什么？”这是完全意外的回答，伊丝琉尔轻蹙起眉，幽宁的紫眸染上一层淡淡的哀愁，“我以为昨天下午我们已经互表心意。”

    “你拒绝了我，伊丝，”奥斯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眉峰泄露了一丝潜藏的心绪，“你抗拒我的靠近。”

    伊丝琉尔舒展了眉宇，“我只是还有一些心理阴影，元帅，你知道的，曾经我被许多军雌那样对待……”

    “不要再说你的过去，”奥斯汀低声打断他，“我已被懊悔折磨的彻夜无眠。”

    伊丝琉尔便转了话题：“你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的过去，对吗？”

    奥斯汀说：“这选择权在你。”

    “嗯，我信任你，我的天神，所以我告诉你我的过去，”伊丝琉尔忽然话锋一转，“但我的哥哥们可能保守不了这个秘密。”

    奥斯汀略有预感的敛起眉峰。

    他注视着伊丝琉尔秀美的面庞，审慎的问他：“你想说什么？伊丝？”

    伊丝琉尔唇边再次噙起温婉的笑意，低声轻柔的说：

    “杀了他们。”

    奥斯汀沉默了。

    “你知道我不可能是卡列宁家的种，我只是个肮脏的军妓。”

    “你不是。”

    “而他们更肮脏，他们用这件事威胁我，然后强迫我！”

    伊丝琉尔紧盯着奥斯汀的双目，眼中流出一丝恨意，“他们比我还要肮脏，他们非死不可！”

    奥斯汀撇过眼神，沉默不语。

    “我的天神，难道你要全帝国都知道他们尊贵的皇妃是个肮脏的军妓吗？那不是皇妃，那是笑柄！”

    奥斯汀深呼吸了一口气，“你让我先想一想，伊丝，这不是立即就能决定的事情。”

    伊丝琉尔乖顺的颔首，“我明白，我的天神，哪怕是帝国元帅，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两只雌虫也是需要好好谋划的。”

    奥斯汀苦笑。

    他明明还没有答应，伊丝琉尔就摆出这种态度……

    伊丝琉尔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微微俯着身体凝视他，

    “卡列宁大公爵下午就要离开帝星，原本他的返程并非定在今天，突然变动一定是今天上午第一星发生了什么不在他预料之内的事……他在飞船上的下午和今夜，会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明天霍华德就要去帝星守备军报道了，报道之后他的名字就会被载入星网驻军名单，人也要住进军营里……今晚真是绝妙的动手之夜。”

    “不管成功与否，卡列宁回到第一星哪怕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不会立即采取行动——他得先处理那件让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行程的事呢。”

    “而霍兰在帝国军事学院任教，他脑子很聪明，但战斗力不高，实战经验也差，在全息模拟战场上做点手脚抹杀他的精神力是最好的办法——这件事不用您来做，我另有安排。”

    奥斯汀金属灰色的眼瞳刮起沉重的灰霾。

    “你总是让我很吃惊，皇妃殿下，看得出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伊丝琉尔笑而不语。

    奥斯汀轻叹了口气：“如果我不帮你，你会怎么做？”

    伊丝琉尔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帮我的……对吗？我的天神。”

    奥斯汀抿着唇看他，紧抿的唇角绷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您当真如此信任我？”

    伊丝琉尔唇边笑意加深，日光下显得浅淡的紫色瞳孔渐趋于幽深的黑，

    “我是如此信任您，我的天神，所以，请不要让我失望，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