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段霁月接连一整天都收到来自家务机器人的临时消息，可她似乎没多少时间查看终端的非通话提示。而且，她的确每天都会收到那个脑残机器人的讯息，常常都是在她玩命途中问晚上回来吃饭吗？吃什么？A营养餐还是B营养餐，鸡蛋面还是肉酱面？ 现如今她的下属已经会非常习惯的开一句：“你的家务Omega又在等你回家吃饭了？”的玩笑。 心情不好时下属因此被揍也是常有。 酒馆的灯光有七种颜色，它们交替轮班的撑起一小片黑市的夜晚。 这儿比主星繁荣，也远比它肮脏糜烂。如果光亮是眼瞳，那么这颗附属星就永远不会合眼。 只要夜幕垂落，就会被流光溢彩与耸立的高楼打回遥远的天穹宇宙。在无数色彩倾满的城池里，最奢靡的颜色就是这条永不沉睡的黑市。 熙攘的巷口川行游鱼般流动的人潮，其中随处可见军装未褪的兵士和衣衫笔挺的官僚子弟…… 女人站在昏暗的地下仓库里最显眼的位置。这间宽敞的空间被坚硬的金属货箱堆满，没有丝毫缝隙。 接近凌晨一点，最后一箱货物被下属抬入仓库，她关上光脑，点了支烟，示明今天的工作基本到此结束。 “辛苦你们了，大家可以下班了。”她夹着烟，笑着拍了拍最后那队人之中一位的肩膀，从他侧身擦肩走去仓库大门的楼梯口。 “还好还好。老段你也辛苦！” 上面是繁华的不夜城，这里所有门户几乎都受过黑道的“恩惠”。而这座城市盛行酒肉生意，赌博、嫖娼、毒品……疯狂的把它打造成桃园般的地狱。黑市因而得名。 军队是严令禁止踏入的！但不妨碍这只是一条写给政府看的架空条例。 堆储走私的地下仓库楼上是一家较为隐蔽的酒馆，它的装潢格外古典，设计师费尽心机用各种材料伪装成自然的木材作为墙面和地砖，甚至混合出仿造的木香作为调配，毕竟真木在这个时代比较昂贵，很多缴付高昂地租的黑市店面不得不在其他方面拮据起来。 这家酒馆的老板娘一如既往的热情，她与“城郭”的副手认识近乎三年，关系向来亲近，所以常常请忙碌一天的对方喝杯酒再离开。今天也毫不例外。 段霁月看着她从酒架上取出一瓶白兰地，自己则恭敬不如从命般笑嘻嘻的坐上吧台的高凳。 “好久没见你带那个银发Omega来了，吵架了吗？”老板娘给她斟满一杯问。 “他有点闹腾，我又正好很忙。”她端起酒飘忽着眼神打量凌晨的街道，“结束了。” 这里依然人满为患，簇拥的AO和男女们沉浸在漫无尽头的骄奢淫逸里。 “最近酒馆生意如何？” “还行。不过我准备下个月去主星住段时间。打仗了嘛，军队都在这儿，感觉不太安全。” 女人随后点了份简易的牛肉炒饭，打算随便填个肚子再回家。点完单后才想起她闪了一天提示光的终端，这才准备给她的家务机器人回个信，告知不用等她回去吃饭。 【来自“家庭管家—貅”发来的63条消息】： 【紧急消息！紧急消息！】 【段，有快递送来了，是你买的吗？】 【段，有快递送来了，是你买的吗？】 【段，有快递送来了，是你买的吗？】 …… 【是个活人，没有双臂，还是全裸。如果不是你买的，我会退回发货地！】 【是个活人，没有双臂，还是全裸。如果不是你买的，我会退回发货地！】 【是个活人，没有双臂，还是全裸。如果不是你买的，我会退回发货地！】 …… 【你是否又把我的信息设置为静音？天呐，如果有紧急事件怎么办？】 【段，请回话。你把我的通话系统关闭了，我无法跟你连线。】 【如果你再不回话我可以进行退回处理吗？】 【天呐，段，他在动！我需要让他出来吗？】 …… 【你今天回来吃饭吗？需要点什么？A营养餐或是B营养餐。面食主要有鸡蛋面和肉酱面。】 【你今天回来吃饭吗？需要点什么？A营养餐或是B营养餐。面食主要有鸡蛋面和肉酱面。】 …… 糟了…… 她完全给忘了。 老板娘见她在一阵纠结的扶额过后，又迅速恢复了先前的若无其事。 “？有急事吗？” “没有。”她捏着自己的肩颈否认，“我饿死了，快炒饭吧！” 女人决定先回个消息再说，毕竟距离消息接收时间来看，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如果真的被退回了，赶回家也于事无补。 她输入： 【我不回来吃饭】 【那人是我买的，你先安顿他，我一会儿回】 【给他把客房收拾一下】 不需要太久，智能的家务机器人很快回复了她：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把他留下了，因为看上去并不像危险物品。】 【但我让他睡在你的房间了。客房一直没有收拾，很乱很脏，我现在去收拾。不过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段霁月看着这几行字有些恼，她可没有允许一个和抹布样的Omega睡在自己床上。但或许是因为曾经有过Omega恋人的关系，貅似乎对属于她的家伙都很宽容。 算了。她想。先回去再谈。说不定那个阿威亚戟已经拿骚水淹了她的床，现在把他赶去客房，自己就真的没地方歇脚了。 关掉终端。炒饭被端了上来。 夜间的酒馆很忙碌，老板娘随意与她寒暄两句就匆匆去招呼其他客人。段霁月执起还剩一半白兰地的酒杯，漫不经心的用起晚餐。 …… 阿威亚戟很累，送往接手他的人家中之前，军旅犹如包装一个从垃圾箱捡来的破烂一样给他彻头彻尾的修整。 他被检查了各个方面的性能，像一个工具。看他是否坏掉，是否得病，是否仍然留有之前的敏感度以便玩弄……身上那些因虐待而留下不久的伤口，也在医疗舱里逐一愈合。 随后注射了一记催情剂，又服下安眠药。再来眼前一阵漆黑后，就已经出现在一间装修简易独特，但布置有些拥挤的小别墅里。 他那时五花大绑着，口里塞着口球，涎水在无法闭合的嘴里止不住的流出，漏在下巴和胸前，下颚也酸的要命。 而阴茎上则绑着贞操带，只要稍微动作，情欲就会更加汹涌的漫上来将他吞灭，他被强行捆住的下体只能感到发胀的痛苦。向来被填满的后穴此刻什么也没有插……大概是要逼迫他给新的主人搔首弄姿。 然而被当做快递包装的破旧军火运输箱被人打开，阿威亚戟只看见一个悬浮着的家务智能。 “请问你是段霁月小姐买下来的吗？” ……段霁月？ 他不认识。 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也只能从智能机器的屏幕反光里依稀看见自己起伏的胸腔和潮红的脸颊。很羞辱，不是吗。 “抱歉，我现在需要向段核实一下，以免你是恐怖分子。” “……没有回话。看来她今天也会很晚才回。” “噢，你很难受吗？看上去非常不妙！” 看来他的买主并不把他当回事。那样也好，建议就让自己死在这里，什么死法都行。 阿威亚戟感受到来自家务智能的犹豫和纠结，似乎在做什么权衡和选择。最后因为淫药激得难耐至极的喘息时，被整箱拖进了家门。 “是Omega吗？你的信息素真特别。”家务机器人机械的寒暄，看上去应该有气味感应功能，“我叫貅，段说貔貅是远古时期人类母星传说里的镇宅神兽。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阿威亚戟被摘下口球，解开了躯干的绳子和下体的贞操带。如释重负后，身体内部仍像火烧的燥热。 不过催情剂对他而言已经算不了什么，被俘虏期间的用量大到身体几乎都要对它产生抗体，属于Alpha的信息素可能更强烈些。他现在太累太困，几乎超过了其他感官的掠夺，不记得早已多久没睡过好觉。 在被貅领着去厕所排泄及清理，他就已经渐渐合拢了双眼。可能面对这种好脾气的家务智能，绷紧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也放过了他。 “嘿，请不要在客厅睡着了，累了去卧房休息吧。” 男人被貅从单人沙发上扶起来，而对方在领着他经过客房后却送到了主卧的门口。 “……” “请不要在意。客房一直没人居住，所以也没有打扫。” “段是位脾气很好不拘小节的女性Alpha，她不会介意自己的Omega睡在自己床上的。” Omega…… 他还不能适应这个性别称谓。 房间有一张很大的榻榻米床铺，侧边是一面落地窗，因为地段比较高也偏僻，所以能看见遥远的繁华灯海与楼群大厦。床头也开了一扇简易的小窗，采光极好。 床上布置的零散，有几个看起来就非常柔软、没有花纹的枕头和毛毯，以及一床被铺平的棉被。 他几乎出于本能的走了过去，换作曾经，这种失礼的举动绝对不可能发生。但如今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大不了就是一顿凌辱。人类的生理欲望永远最为强烈，他的理智在日夜的煎熬里恐怕算不上完整了。 在倒下的瞬间，醉人的味道扑面而来。在未能分清这是什么气味前就放弃了所有思考。 “那我就告辞了，祝你晚安好梦。” 貅为他关上灯，轻轻扣拢门扉。阿威亚戟半年来第一次映着星空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