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吴云喝完咖啡，将一次性杯子放到桌子上，自动扫地机器人将垃圾收了起来，他随口闲聊似的搭话:“女人心野了，八匹马都拉不住。” “那可不。”那个男人听有人回应，赞同的嚷了一声，看了眼吴云，邹起眉毛:“你这打扮，是从外地来的吧?” 吴云友善的笑了笑，在终端上点开工作证:“是啊，我是东方基地的，是一个旅行爱好者，偶尔会发表一些文章。” 那个男人听到这话，也不怀疑有他，看着吴云也没有基地居民那股傲气，以为他只是个有居住证的普通人，便打消了戒备侃起大山。 侃了几句之后，吴云问他:“游鹰是什么，一个组织吗?” “是啊，游鹰你都不知道啊，我给你说，游鹰是我们这儿的头，而游鹰的头儿叫老A，他建立了游鹰之后，带领游鹰占领失落之地，与四大基地周旋，若不是他，这里估计现在早就被某个基地收容了，你说说，在女人心里到底什么是好的，我们现在多自由自在，何必去基地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是啊，东方基地法共六千条，尤其是对待平民的规范要严苛得多。”吴云样装的叹了口气:“既然游鹰这么厉害……为什么又要帮着诺亚方舟做事……抓什么人?” 吴云说到这里顿了顿，笑着说:“这可算是新鲜事儿了，保准能在日报上站头条。” “就是抓个博士啊，他是诺亚方舟之前逃跑的一个博士，据说这个博士是违反规定研究了个什么玩意儿……好像是什么抗体，反正现在是逃到我们这里了，你说巧不巧，正好就被我们抓到了。” 他说到这，突然放低声音:“我们都在看诺亚方舟能支付多少钱把人拿走，你要不要下注，保准一本万利……” “咳。” 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板咳了一声，撩起眼皮看了眼那个男人:“别以为闲聊我还能算你工钱。” 男人突然噤声，瞥了瞥嘴，骂骂咧咧道:“抠门的，不就欠了你一点酒钱，等游鹰的补贴发下来，老子再也不来这收你的窝囊气……” 他对吴云抱歉的耸了耸肩，转身进了仓库，老板将报纸放下:“年轻人，想活的久一点，这话你就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吴云挑眉，也不拆穿他，只说:“闲聊而已。” 老板眯起了眼睛，伸出一只苍老干枯的手，拿了一张名片推到吴云面前:“像这类似的讯息小喽啰是不知道什么的，还是得去找专业的人。” 吴云拿起名片，看着上面标注有‘蟒蛇’二字，勾了勾嘴角。 …… 陈柯的脑子里混沌一片，他仿佛听见了吴云让他待在车里别动，他就在车里面安安静静得等着。 他的神智已经被病毒侵蚀很久了，在朦胧的意识之中，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个人要去寻找，他得回到他身边。 他觉得他很饥饿，人类新鲜的心脏对于丧尸来说，是致命的诱惑，他看着车窗之外来来往往的人，他眼睛血红一片，浓重的血色中，他看见了那些人脖子上错综复杂的血管，以及蓬勃跳动的心脏。 他想脱离安全带的枷锁，冲到街上 对着这些脆弱的人类的脖颈咬下去。 他摸了摸脸，当摸到嘴上有吴云给他按的防咬器的时候，他突然愣了一下，眼眸之中浮现出痛苦压抑的神色，脖子上青筋暴起。 吴云匆匆赶来看见的是这样在车里奄奄一息的陈柯，陈柯将头伏在座位里，眼中全身迷茫和克制，苍白的脸上都是青色的血管纹路。 “陈哥，你怎么了……你。” 吴云伸出了手，被陈柯一把抓住，他狠狠地将吴云按在自己的身下，低低的嘶吼着，赤红的双眼都是痛楚，他盯着吴云的眼睛，许久后，松开了力道。 吴云趁机抽出了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镇定剂，打在了陈柯脖子上，陈柯眼睛一翻，昏倒吴云身上。 “神之诫不稳定吗?”吴云抱住了陈柯，手指插进了陈柯的头发里，贴着他冰凉的面颊，低声喃喃自语:“没事了……我会找到那个博士的，会很快就会有救的。” …… 吴云将陈柯乔装打扮，准备带回旅馆，现在陈柯陷入昏迷，他不能让他总待在车上，而且他也想洗个澡。 他进旅馆之后，老板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又点了根烟继续看报纸。 旅馆的房间还算整洁，他将陈柯放在床上，取下了他的口罩和墨镜。 他用爱玛扫描了这里并没有任何的监视设备，随后打开通讯端，端上跳出来了几个消息，艾米说已经把他家的杜兵犬接回家了，并且将他死亡的消息上报，上将已经受理了，吴云随意删除了几个没有用的消息，翻开了洛斯上将的消息。 ——吴云，艾米将芯盘给我了，至于你的疑虑，有必要调查就放手去做，基地这边你不用担心，万事有我。 洛斯。 吴云看完了之后将这份信删掉，之后点开了洛斯的通讯，那边接的很快。 “吴云。” “老师，刚陈柯似乎有崩溃的迹象，我怕他体内的抗体压抑不住神之诫。” 那边缄默几秒。 “你找到他到现在，他进过食了吗?” 吴云噎了一下:“……没有，我不知道给他吃些什么。” “一般的活体丧尸是需要吃心脏的，丧尸的心脏应该也可以，你现在失落之地的话，带他去沙海城试试吧。” “好的，谢谢老师，对了，还有一件事。”吴云从口袋里取出老板给他的名片，指腹摩挲了一下名片上的名字:“老师，您知道失落之地的蟒蛇吗。” “知道。”那边说:“这个人行踪诡秘，多的资料我还得去查，他是失落之地有名的情报贩子，同时也是黑市的第二股东，如果有必要，你也可以去找他合作。” “好的。” 说完，吴云就将通讯关闭了，先在终端上打开了沙海城的资料。 沙海城是距离失落之地最近的污染区，区域污染程度通常是中级偏低，里面有一些丧尸的变异种，但数量不多。 除了普通丧尸之外，在沙海城中分布着触手丧尸和丧尸犬，触手丧尸，顾名思义，这种丧尸能从头上伸出触手，触手上也有神之诫的毒液，不能被伤到，这种丧尸的弱点是眼睛，若是没有攻击到眼睛，就算是爱玛连接的武器，也没法将这种丧尸打死。 丧尸犬的速度要比一般丧尸快，是犬类被污染形成的变异种，通常丧尸犬不会单独行动，丧尸犬会跟在人类丧尸身边，所以一旦发现丧尸犬，那就说明这一块地区，有一个及以上数量的人类体型丧尸在周围。 对于这两种类型的丧尸，吴云还是很有经验的，他在高污染区域执行了不下百次的任务，对于猎杀这种异种丧尸，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陈柯醒来大概还需要两三个小时。 “主人，检测到您的需求，是需要洗澡吗?” 一旁的爱玛从手环变成了人形，他的形态和陈柯年轻的时候是一样的，只是爱玛目前只穿着一件泳裤，泳裤上画着Hello Kitty的图案，精壮的躯体光滑的暴露在空气中，还能看见泳裤里拱起的弧度，爱玛此时正恭敬的向吴云鞠躬。 吴云刚得到爱玛的时候，就在它的芯片里输入了陈柯的数据，这种形态吴云只让爱玛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才能使用，如今估计爱玛把陈柯检测成了丧尸，所以才判定是只有吴云一人。 吴云:“……” 即使现在陈柯神智已经不清晰，但在真正的陈柯已经找到了，而在陈柯面前暴露他的一些恶趣味还是会让他尴尬不已。 吴云瞥了眼床上昏迷的陈柯，说:“以后这种形态出现的时候，别再穿奇怪的衣服。” “主人，您是说将兔女郎，女仆，jk，泳裤……这类衣服设定成禁止项目吗。” 吴云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毕竟以前都是让爱玛随机穿的，他嘴角抽了抽:“……是。” “可是每次爱玛穿这种衣服的时候，您的激素水平都会明显高于爱玛穿普通衣服，表明您很喜欢……” “爱玛。”吴云咬牙说:“不想格式化就闭嘴。” 这个威胁果然有效，爱玛很听话的闭嘴了，并且很贴心的换了套燕尾服。 “主人，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吴云点了点头，走进浴室，将身体泡在热水里，穿着燕尾服的爱玛询问吴云需不需要搓澡服务，被果断拒绝之后，幻化成了手环。 吴云在朦胧的雾气里，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许多日子。 那个时候陈柯对他总是闷着不说话似乎非常苦恼，总是变着法逗他玩。 “小云啊，你看这云像不像你生气的样子。” “这朵云叫不高兴，因为他总是不高兴，所以他叫不高兴，别人一叫他不高兴，他就不高兴。” “小云，你总是不说话不闷吗，你这样会憋死的。” “小云啊。”“小云……” 他忍无可忍:“你是不是特别闲?”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人杀丧尸的时候那么杀伐果断，怎么单独和他凑一块就这么聒噪? 陈柯当时站在窗边，阳光从落地窗上照到他的脸上，像是镀了层金似的，他的头发看起来十分柔软，平日里立体深邃的五官在这一刻显得很柔和。 “小云，在这个时代，身边能有个说话的人，实在是一件很好的事。” “我们要向每一天致敬。” 他当时不太明白陈柯为什么会这么说，直到后来，他与陈柯救下来一对情侣，那对情侣躲在房子里已经饿了很久，最无助的时候，这对情侣里面的男的割了自己的肉让自己的女友吃。 他们赶到的时候，这个男的已经奄奄一息。 而另一个人的精神也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这个男的嘴里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让她好好活下去，让她别哭。 她看见陈柯和吴云的时候，倏地想向墙上撞去——因为她把他们认成了丧尸。 后来这个男人死亡，女人经过疏导活了下来，她的意志力特别坚强，对于活着的信念也异常坚定。 吴云问她:“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想让我活的人。”女人回答 :“为了我和他共同的明天，和每一天。” “他那么辛苦的让我活了下来，我怎么能不如他所愿?” 吴云勾了勾嘴角。 活着殊为不易，我们要向每一天致敬，曾经陈柯这样说过。 “小云，你看，今天没有云，这几天的天气一定不错！” 吴云眯起眼睛，望着万里无云的碧蓝。 你是那个希望我活下去的人吗? …… 镇定剂使陈柯昏迷了近三个小时，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情绪有些萎靡，这是镇定剂的后遗症。 吴云准备将他带去沙海城觅食，他拿上了武器，之后开启爱玛，用爱玛核心和武器连接，爱玛在武器上加持了瞄准这一技能，以便对抗触手丧尸。 他也不确定陈柯的发狂是不是因为没有进食，但死马当活马医，在找到那个博士之前，他还是得一步一步的自己琢磨。 陈柯任着吴云给自己套衣服，吴云想起了他小的时候家里养的大金毛，这种犬类性格温顺，也是乖乖的等着他喂食。 “你和我家以前那只金毛有什么区别，傻子，醒了之后记得给我叫两声。” 吴云恶趣味的伏在陈柯耳边对他说，而陈柯歪了歪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废物，你看看你，你不是最喜欢耍酷的吗，总是冲到我面前保护我，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这样还怎么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