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牧边山

    郑潜冷冷一笑：“滚。”

    我摸摸鼻子，暗示道：“上次没做成。”

    郑潜说：“我今天也没心情。”

    我说：“不成，做主人的狗我得有自觉，您既然没心情我得让您有心情。”

    其实也对郑明的突然到来，是个人都没心情，上次不过是一通电话，就让准备好的郑潜说不做就不做，现在到门前，肯定是更没心情的。

    虽然理解，我却没法让郑潜依旧陷入这种情绪中。

    我发现他每次见郑明就格外丧，要不是窗户有护栏护着，我每次看到他在窗外站着都怀疑他能二话不说跳下去。寻死好像成为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一件能自己控制的事，可也算不上唯一，我会拉着他，不让他走。

    郑潜撇嘴：“真当我主人？”

    我点点头。

    郑潜说：“那我要你滚，怎么不听话。”

    他眉间染上戾气，手插在口袋里，脚尖地上蹭了又蹭，房间里没有郑明的吵闹声后显得有些安静，到了周末，隔音不好的安置小区里也没听到小孩的吵闹。只是到了夏天，外面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是雨打湿地面的声音。

    环境变得吵闹，显得我俩格外安静。

    我的听话是选择性的听话，是有目的的听话，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标准的M，而郑潜也不是一个标准的S。我俩都是别有用心，为达目的才进入这个圈子的人，他对于绝对的服从没兴趣，对于属于他的M听不听话也无所谓，从不去纠结，只是爽过一通，一拍两散。

    相当于合约关系。

    我才不要当那种人。

    我挑明了说：“您也没兴趣不是吗？我问过了，当初您入圈的时候有些做M的1想和您试试，但您直接说不用工具直接用手，人家也贪乐，可您下手不轻，最后都往医院送去。”我抬起手想摸摸郑潜的脸，他躲过，抿着嘴，神情冷淡又冷漠，于是我叹了一声：“郑潜，你真的是个S？”

    郑潜做为一个S还是个0，挺特殊的，但也不算多特殊。只是他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好看，于是有些人对他蠢蠢欲动，明明不是什么M，也想试试。我不清楚是什么让他接触到了字母圈，开始想要做一个S，但通过传闻，我明白。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刘玲和郑潜已经彻底分手后独自一人，身边没个伴，想想进到这里面只是为了了解男同的一夜情法则。他也没想过找个固定对象，身边的人换了又换，到后来他技术变好，过往才被藏起来，于是和他做爱的人更多。

    那是很久一段的历史。

    郑潜从不愿意回忆过去，就算在圈子里也似乎没什么真心朋友。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没朋友。

    就连我当初想要认识他，和他做朋友，他却说“关你屁事”。

    现在，他皱着眉头不愿意看我一直望着窗外，张嘴，一句话终止我们的关系：“M，你逾越了。”

    我说：“我知道。可是郑潜，别逃了。”

    郑潜说起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转头问：“你知道我原本叫的名字有什么寓意？”

    我的喉咙似乎有点涩，照着当初他对我说的话在心一一默念，说：“郑潜都过去了，你现在都改名叫郑潜，不郑中禾，放过自己，给自己一个可能不行吗？”

    郑中禾。

    他说他不会死，他说他是爸的种。

    明明都能忘记，郑潜就是不愿意放过自己，困在原地有什么好，大家都在往前走，都在变得更好。

    是为了以后。

    我知道。

    郑潜被困在当初，是他没有往后。

    往后的日子再美又如何，他没那个兴趣去想，当初那些在乎的再也不见，喜欢的人也消失，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活着，痛苦地活着。

    郑潜勾起唇角：“你谁啊。”

    我说：“我是您的狗。”

    完全臣服于他，

    郑潜哦了声，说：“牧边山，别再说做我的狗，也别再来了。厌烦。”

    ——他又在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