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廊里突然大了起来的读书声象征着老师的到访，淹没了走廊原有的谈笑风生的气氛。 谌晰站在阳光下看着庞虎，可惜庞虎却因为光线太大的缘故眯起眼没有看清谌晰眼底的情绪，平淡而又压抑。 “快走了，早自习都快下课了！”谌晰笑着冲庞虎摆摆手，身影消失在了转角，留下一片被阳光铺盖空地。 “唉，等我！！” 庞虎早忘了刚才提了什么问题，拖着一身的肥肉赶忙跟了上去。 过了很久以后庞虎才发现，谌晰真的如他名字一样是闪着光的。 可是那闪光的蜡烛却是被谌晰端在手上的，点亮别人的同时也烫着了他自己。 可疼得麻了…他竟也习惯了。 ＊ 下课时分 “就你们了，你们暑假作业到底交不交啊？” 面前对着庞虎和周不逊他们嚷嚷的正是班长郝依依，与隔壁班符珈虽是闺蜜但性格上差得太多。 郝依依那大方爽快的性子与符珈那腼腆害羞简直是完美的反差，但这丝毫不影响庞虎想讨好女神闺蜜的心思。 “郝姐，我现在就给你，你…那个以后帮我多说说好话呗！”庞虎一脸殷勤的笑，看得谌晰别过头去。 “死胖子，哪那么多废话啊？快交作业，都催过你们好多次了。” 谌晰慢慢悠悠地将随便写了点东西的作业交了上去，反正就凭罗丽那种性格，只要自己态度好点，诚挚道歉，最后狠心发誓这么一连串操作下来，保管蒙混过关。 身旁的周不逊刚从年级组办公室大战三百场出来又要去新编台词了。像他这么自编自导自演的实力派角色也是真的不多了。 匆匆忙忙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庞虎轮到吃中饭的时刻才醒来，教室里是真的没有剩几个人了。 坐在他右边的谌晰居然在动笔的画面着实闪瞎了庞虎的狗眼。 震惊！高二二十一班的谌晰居然在写数学题？！！！ 庞虎看着谌晰练习册上那些图文结合的高智商反人类的题目看得眼花缭乱，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谌哥，你看得懂？” 高二理科班接近一千个人，谌晰分班时的成绩却是按九门功课算的，勉勉强强第九百名，与庞虎差不了多少，谌晰居然能够做的出？ “靠！胖虎，你爸爸我怎么可能做不出来？只是我以前不想做而已。” “谌哥，您老看起来还真不像是那种会老老实实沉迷于学习的人啊！” “滚蛋…” 谌晰又看了看上面的表，现在这种时候食堂里恐怕只有盘子吃了。 “去！到小卖部买点东西来吃，我要饿死了。”谌晰丢给庞虎一张校园卡，活像霸道总裁的＊＊姿态了。 “嗻嘞” 然后庞虎一出教室门谌晰就后悔了。 教室的电风扇噼里啪啦地转着，吹得桌上的书面翻了又翻，窗帘被夏风吹起，拂过了角落曹舟的发梢。 整个教室与走廊似乎静寂了下来，外面空无一人，里面唯有他们两人。 曹舟仍然在座位上认真地刷着题，一页又一页，中间没有停歇。上午他给自己布置的任务没有完成，曹舟非要做完，又不肯拖拉，自然搞得饭都没吃，而他自己也似乎习惯了这种要吃不吃的日子，身体竟也不难受。 曹舟这人还挺执着的… 这是谌晰这些天来第一次对曹舟还算比较褒义的评价。 谌晰将注意力回归书本，强忍内心的不适与尴尬做着题目，也幸亏他原本就根基不错，数学也没怎么落下，只是以前文科的成绩拖了他不少后腿，让他名次不是很高，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学不进，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学罢了。 …… 高中时期还有一个挺别扭的现象，无非是文理分科后高二还要学九门功课，这对学生来说总觉得是多此一举了。 历史课上油腻的中年胖大叔照着ppt念着他备的课，底下理科班的学生们根本不在意文科内容，这些老师们自然也更能敷衍。 遇到会学习的就会抓紧一切时间搞他自己选的文科或理科，而那些弱一点的无非是上这些课上玩玩就好，很少真的会有人把这高考不考的东西当回事，毕竟学考相对来说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太难过。 而庞虎与周不逊显然是那种弱一点的玩玩就好的类型，两人睡得可不要太舒服了。 坐在后面位置的除了谌晰与曹舟在动笔，基本上没有听课做自己的正事外，其余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化妆照镜子看的不论男女都应有尽有，不分性别。 “哎呀，口红老娘又化偏了呢～” 本来好好做着题的谌晰被这一句娇羞的语气弄得笔都握不住了。 要是一个女生这么说他虽不感冒但绝不会感觉这么别扭，关键是那家伙是个男的，特么还化妆撒娇… 坐在他前面的前面的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娘娘腔，名字叫梁泡。 不是不是娘炮，只是谐音有点像而已…喜欢化妆撒娇自称老娘而已，其他的一切健康。 谌晰狠狠地搓了一把脸，眼神瞥向左边的曹舟，他不信这家伙能在梁泡的语音攻击下还能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可事与愿违，曹舟还真的什么都没有反应，连头都没抬地继续刷着题… 切，假正经 谌晰不屑地回过神来看题，这种对学习的热乎劲他可总算有点以前的模样了。 既然下定决心，谌晰就不会轻易放弃，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 ＊ “唉，谌哥”庞虎摇摇摆摆地骑着自行车与谌晰并肩落在回家的路上，“过几天天好像要穿校服吧？应该是开学典礼。” “鬼知道，随他去呢，爸爸随便穿不穿都无所谓，能奈我何？” 没几分钟他们就停在了楼下，庞虎兴致冲冲地准备上楼玩手机，虎妈还在芙蓉兴盛上班，也没有人管他。 今天龙哥的牛杂店难得营业得这么早，谌晰停了车就走了过去。 “嗨，龙哥，这么早啊？天都没黑呢！” 龙哥光着膀子，一身黑黝黝的皮肤，露出了他的大白牙摇着扇子道：“反正在家没有味，就出来提前上班了。” 谌晰熟练地找了块椅子坐下，扫地的老大爷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扫到了他的脚边，谌晰也识趣地抬脚热情道：“雷爷爷好！” 雷爷爷就是住在庞虎楼上的那位耳背的老太爷，没有什么亲人，一有空就下楼给楼房边上扫一下地。 虽然也算是看着谌晰与庞虎长大的，但无奈性子太怪，不爱说话，连谌晰这种大人一见就爱的孩子也没能得到这位老太爷的一丝特别。 果然，雷大爷看都没看谌晰一眼就径直走过，谌晰也没有生气。 “龙哥，谢谢你昨晚帮我们兄弟三运回家了啊！”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过你那位小兄弟倒也帮忙了，该好好谢谢他才是。”龙哥说道。 “什么小兄弟？” “就你楼上那位啊！” “……” 谌晰蹙了蹙眉，不信道：“他那冷酷的傻吊样子会这么好心？” “那小兄弟人挺好的，还是抬着你呢！我当时抬的啊是跟你来的一个朋友。” “艹”谌晰仔细地想了想，头脑里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当时没有耍酒疯对他干些什么吧？” “不知道，反正我听到楼下好大一阵声音，只不过没下去看。” ＊ 谌晰回到家就吃完了饭，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让唐女士忍不住猜想她儿子究竟怎么回事… 难道跟曹舟怎么了吗？？？ 看着儿子吃完了饭就老老实实地进去房间做作业，简直让唐女士大开眼界。 小晰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他自打上高中以后回家有做过作业吗？ 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难道… 小晰也知道曹舟喜欢他，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曹舟所以在努力让自己配得上？？？ 我的天哪… 这神马神仙爱情啊！！！ 唐女士既感慨这爱情的伟大，又心疼自家儿子这为爱孜孜不倦地读书的勇气与毅力，为娘的实在太感动了！ 而里面的谌晰丝毫没有感觉到背后偷偷打开的门外唐女士热泪盈眶的眼神，还在为曹舟昨晚好心送自己回家的事情想不通。 曹舟那家伙今天后脑勺的伤不会是自己撞的吧？ 艹！ 虽然自己的确不太喜欢他，也没觉得他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心，但他这么做着实让自己很不舒服啊… 谌晰烦躁地将笔放下，桌子上的作业也没心情做下去了。 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蝉鸣声仍然不知日夜地鸣叫，楼底下昏昏沉沉，偶尔有着牛杂摊的火苗乱窜，扰乱了谌晰的平静。 在唐女士立马回避起来的目光下，谌晰急急忙忙地下楼不知道做什么。 这天这么晚了…这小子下楼干什么去啊？ 唐女士没一会儿悄悄打开门，正好谌晰又上楼，唐女士又立马关上了门。等到没动静了，唐女士又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是从楼上传来的。 天哪… 小晰这么晚了找小舟这是做什么啊？？？ 小晰，你才十七岁，妈妈不允许你这样啊… 与此同时… 曹舟也没想到谌晰会上楼找他。 打开门看着少年极其别扭地拿着一袋子牛杂偏过头去不敢直视他的模样，曹舟挑了挑眉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嘛。 “给你…” 曹舟看着谌晰随意地递给他一袋子牛杂不知道他是几个意思，没有伸手接。 “昨晚…谢谢你了…我不喜欢欠着别人…” 看来让这小子朝自己说出这一番话要了他半条命啊！看着谌晰耳朵根部都红了的样子让曹舟觉得莫名心情不错，但他仍然没有接。 “我不需要”曹舟淡淡地开口。 切… 谌晰没想到自己难得说服自己向他示好他竟然如此不给面子，一时间就直接将袋子挂到了曹舟的门把上，管他要不要。 “反正给你了，我不欠你的，你扔了就扔了…里面没放辣椒，不知道你吃不吃得辣，反正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谌晰害臊得实在忍不住了，直接转身就蹦哒地跳了下去，又在曹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谌晰又回过头来，嘴唇轻启又合上，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个…我昨晚喝醉应该没有说什么…呃…做什么事吧？” 曹舟站在那想了很久，久到谌晰都想直接走的时候又挑起了嘴角，眉眼难得有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感觉。 “没有，我不记得了。” “…哦” 谌晰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曹舟深深地看着门把上那一袋小碗装的牛杂，经过一番争斗还是把它拿了进来，关上了门。 曹舟记得有次因为楼上音乐声太大而去庞虎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谌晰，当时自己下楼时就闻到了一股这样的香味，这种东西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吃过。 这就是活得那么嚣张肆意的他爱吃的东西吗？ 真是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