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喂，小云你在哪呢？” 陈姐的电话一来就带着一堆零零碎碎的小孩儿玩具背景音，梅云听笑了，他蹲在路边，望着来往滴滴的车流。 “怎么啦陈姐，我在外面喝酒呢。”梅云说。 “又喝酒！”陈姐凶道，“最近Ks那边问我你这个月有没有空，准备把他们明年的春季大屏给你。” Ks就是于悠在的那个公司，他们之前找梅云拍的广告已经投用了，听说市场反响还不错。梅云猜到可能还会有合作，但没想到会是大屏。 他能上个杂志内页都很走运了，没想到天上掉馅饼，他要是拍好了，以后大街小巷走到好多地方都能看见他。 真好啊！虽然也没谁认识他。 梅云乐得傻笑：“我有空陈姐，拜托你啦。” 好多好多钱，加上他攒的，可以买一辆车。他喜欢SUV，但是有点够不着，或者买个小甲壳虫也行。又小又可爱，刚好适合他。 这种大广告选人即便是于悠也没办法一锤定音的，但他肯定在这里面起到了一定作用。说不感谢他是假的，他一打开于悠的聊天界面却又犯了难。 他都拒绝过于悠了，这下又受人家恩惠，是不是不太好。 算了，还是回去再说。 梅云好久没和朋友们一起喝酒了，他的几个兄弟见他接完电话，幺着他又进门，继续喝。 再出来的时候还是醉了，朋友一个滴滴帮他打到家，梅云才坐上车打开手机，就看见于悠刚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 “歪，小鱼呀。”梅云打了个回去，醉得有点口齿不清。 那边好像也听出来他语气不对，先问：“梅云，你在哪？” “嗝，才喝完酒，在回家路上呢。”梅云说，“那个事情谢谢你啦，改天我请你吃饭，谢谢谢谢。” “那个项目不是我负责，大家一致认为你很好。不是我帮你争取来的。”于悠说，“你回家等我一下，我去找你。” “小鱼！”梅云忽然叫了一声。 于悠吓一跳：“怎么了？” “帮我带罐可乐，不要冰的。”梅云说。 于悠一下笑了，应了一声好。 他到梅云家的时候外面又下了一点雪，梅云好像也才回来，他家门没关，穿着一团羽绒服像小熊一样的梅云就坐在玄关前，倚着穿衣镜睡着了。 于悠把可乐放在鞋柜上，他想去把梅云抱起来，但一下没找着梅云腿在哪，还把人搞醒了。 “小鱼。”梅云叫了一声。 于悠蹲着身子应他，脑袋上还沾着雪，看起来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纯情小男生。 他真好看啊，梅云心想，不戴眼镜的时候那颗泪痣更好看了，一笑就像月亮边的金星一样，温温柔柔的，还很漂亮。 “小鱼你真好看。”梅云笑着说，“真好看，就是眼神儿不大好，你咋会喜欢我呢？” “我喜欢你多正常呀。”于悠也低着头和他撒娇，“你多可爱，又乖又好。” 梅云整个缩在肥大的羽绒服里，这会像颗球，他醉得迷迷糊糊，只知道傻乐。 “以前啊，以前司武给我说，说他喜欢你。” 于悠一下听愣了，他都是因为梅云才知道的司武。 “我高中那会，我就吃你的醋，我把你当坏蛋，还在书里画你小人写你坏话。”梅云恶狠狠地说，“我可坏了，你不许喜欢我。” 于悠笑了：“你知道我呀，我还以为你都不记得我了。” “你可漂亮了。”梅云说，“我以前就觉着你长得忒好看。” “那你写我什么坏话了？”于悠问他。 梅云想了一会儿：“我写你呃，考试没带橡皮，晚自习溜号被老段抓，还有吃汤粉没麻酱。” “我吃汤粉还真不放麻酱。”于悠说。 梅云眉头一皱：“没麻酱怎么吃啊。” 于悠没答，把一团梅云整个抱起来，这回终于摸到了膝弯，他把这醉鬼横抱着，放在了沙发上，才给他脱鞋。 “于悠，我说真的。”梅云说，“你别喜欢我了，辛昱凌和司武都让我甩了。” 于悠回去关上门，从玄关拿来可乐和拖鞋：“那正好，机会归我了。” “我才不咧！”梅云喃道。 啪地一声，可乐罐被打开了，于悠拿着罐子摇了好一会，才递到梅云手里。 “你咋知道我不喜欢喝汽？”梅云喝了一口，惊道。 “我看见过你拿着可乐，一直在摇汽。”于悠又拉来沙发上的毯子，给梅云把身上羽绒服脱了。 “我经常去你们班门口偷偷看你。”梅云说，配合地让他拉下袖子，“司武那会还和我说他喜欢你，哼哼，他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你看，喜欢就是这样的，一下子就忘记了。” “那他咋没忘了你呢？”于悠问。 “他后来又说喜欢我，搞不懂他。”梅云两手捧着可乐罐，喝一会肚子就饱了，身子一抽又打了个嗝。 “他们两个你喜欢吗？”于悠问。 梅云一下默了，好久才说：“喜欢，我选不出来，我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那你喜欢我吗？”于悠问。 这回梅云犹豫得更久了，好久他才举起两根手指，比划了半厘米：“一丢丢，你长得太好看了。” 于悠笑得不行，梅云像是没搞明白他为什么笑，懵懵地靠在沙发背上，拿他饱胀的肚子打鼓。 “梅云，你要是一开始认识的是我，会不会就不喜欢司武了。”于悠问。 “可我最开始喜欢的就是他啊。”梅云说，“没办法如果，就是他，谁也换不了。” “这么多年了，还是非他不可吗？”于悠注视着他，安静地等待那个答案。 梅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现在很难很难再那么喜欢别人了，我觉得对别人不公平。他明明能被人那么热烈地喜欢，为什么要和已经没有力气的我凑合。 “于悠，你能明白吗。应该拿来交换、然后共度余生的爱应该是那种稳定燃烧着的恒星，我的感情是超新星爆发后塌缩成的白矮星，说白了就是骨灰。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完整的爱。” 于悠望着他，梅云这会应该是醉着，鼻头和眼眶都有点红，他又吸了吸鼻子，见于悠没说话，就用茫然的眼睛望过来寻求他的回应。 被注视着的人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地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