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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最终遗言

    解决了夜半歌声与白灵马车,开容一路畅行无阻的走进百寿国天牢,心想,此处关押着乌赤金这么重要的人,怎么一点防卫都没有,这不是开玩笑吗?要是此刻进来的是刚刚那群人,乌赤金还有命活吗?

    开容此时定神一看,发现来时路此刻已不见踪迹,前后四周尽是坚如铁石的死墙,开容瞬间明白了这座天牢的布防,这是六合的手笔,六合亲手布下的封印。

    开容轻轻的敲了几下死墙,将声音穿透死墙对墙后说道:“是我。”

    前方的土墙随着开容的声音慢慢褪去,眼前只见六合谈笑风生的与乌赤金拿着酒杯看着自己。

    开容一时哭笑不得的击打着一旁的石墙,嘴里念叼着:“真是老糊涂了我,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竟然随便听得外面的一点风言风语就对你怀疑起来。”

    刚刚才连伤数人的开容,心情本已十分沮丧,此刻又发现自己的年老智昏,竟然怀疑起数十年来自己一向深信不疑的乌赤金,故而一跤重重地瘫坐在地,完全不复刚刚在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面前大显神威的英姿。

    六合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开容山主,忙不迭的对开容山主道歉:“都是弟子不好,那些谣言都是弟子与小金编造、传播出去的,本想以此谣言迷惑众人,好设计敌人入壳,没想到竟让师父也误会了,弟子真是罪该万死。”

    开容见六合无恙心里自是开心,见乌赤金还是那个让人信任的孩子心里更是宽慰,一手抚着六合的头,一手握着乌赤金的手,说道:“没事,我没怪你们,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脑子不好使了,所以有点沮丧。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很欣慰,很高兴。”

    乌赤金握着开容山主的手说道:“是弟子放肆惯了,开起玩笑便不知分寸,只是事急从权,要是骗得不逼真,对手哪能上当,还请师伯见谅。”

    开容错怪乌赤金,还当着万余人面前质疑他,此刻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道:“没误了你的事吧?师伯是急了,我想着你们俩打小那么好的感情,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加上一路上又听到不少关于你的风言风语,还当你都背着东牙山在外头胡作非为。”

    乌赤金心想这开容山主本就是性情中人,要是这么沮丧下去,不知还得安慰他多久,眼下事多如麻,得赶紧转移话题才好,于是说道:“弟子听国主说乐清秋是您给带回来东牙国的,乌赤金在这里叩谢师伯大恩。”

    开容一听乌赤金提到乐清秋,便想起这趟来找乌赤金的正事,立刻打起精神说道:“六合,我这有些话只能跟小金讲,你要是没事就先去外头守着。”

    虽说六合贵为国主,但在师父面前还是跟当年受教于东牙山时一样恭顺,既然师父交代去外头守着,自然就是去外头守着,故而对师父说道:“我出去多布几个封印,再去帮你们招呼夜宵,你们慢慢地聊。”

    开容点了点头,看着六合走出牢房,接着便转身对乌赤金正色说道:“这是乐清秋最后交代的话,他说这句话只能告诉你一个人,所以我连福利生都没透露。”

    乌赤金想到自己与乐清秋几十年的兄弟情义,没想到最后却不能陪在他身边,让他只能孤零零的被开容山主将遗体带回,此时不禁鼻头一酸,眼眶泛红。

    开容山主见状,知道勾起了乌赤金的情绪,只能拍拍乌赤金的肩膀表示慰问,立刻接着说道:“他说,对手是赤烟国,一个缺手断腿的濒死老人,山上有叛徒,已经离开五十年以上的叛徒,只能告诉乌赤金。以上一字不差。”

    “赤烟国,断手缺腿的濒死老人,山上叛徒,离开五十年以上”,这几个字瞬间在乌赤金的脑海里快速流转。

    乌赤金知道乐清秋最后交代自己的话,一定是与这次东牙国劫难有关的消息,他不断地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想要尽快理出一点头绪。

    赤烟国,乌赤金依稀记得这个遥远的名字,虽然信息量很少,但是大致能确定应是与三十年山水大战有关的国家。他能确定这个国家既不属于万山诸国,也不属于万水诸国,因为三十年山水大战的血泪教训,乌赤金早已熟记万水诸国各国讯息,更别说是万山诸国了,只是这赤烟国三个字虽有模糊印象,却没有任何具体的只字片语。

    断手缺腿的濒死老人,这个描述既明确又模糊。断手缺腿是非常明确的形象,尤其又是个濒死老人,问题是,这个人是杀害乐清秋的凶手吗?如果一个断手缺腿的濒死老人杀得了乐清秋,那这个老人必定是个赫赫有名的高手,只是一时脑海里对这样的人完全没有印象。

    山上的叛徒,既然讲的是山上,表示叛徒是来自东牙山而不是东牙国。后面那句离开五十年以上又是什么意思?指的是那个断手缺腿的濒死老人吗?

    乌赤金一时勾勒不出任何画面,只好先看着开容山主,问道:“师伯,您能不能把遇到乐清秋前后的过程跟我说说。”

    “好的。前一阵子听说山下出了一些乱子,就是你之前闯山的事,但后来一直没有准信捎来相见峰,我估计应该是让你给解决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有天我心血来潮去了无妄峰找玉晖山主下棋,听他说就在你闯山那天,灵蛇山主就同你一起下山,已经好一段时间没看到人了,我们估计山下必有大事,我自己就下山来看看。

    碰见乐清秋就是我刚好下山的那天。经过东牙国时,到处都是万山诸国的闲杂人等,我不想去搅和,没跟福利生打招呼就直接出了无止墙。

    一出无止墙就看到那片大海…。?

    乌赤金打断了开容的话,问道:“开容师伯怎么看待那道封印?是东牙山的手笔吗?”

    “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开容模棱两可地说着,接着又道:“我这么说吧,那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封印。外表看起来是实相封印,那一定是来自东牙山的真功夫,但是只要稍有修为的人一闯,就知道那是介于实相与虚相之间的假相。

    特别的是它参揉了不少五花八门的技巧,这才能铺张出那么惊人的高山与大海形象,更有趣的是它和无止墙外的黑海封印是互为表里,这等手法非常特别,看得出来它的巧思与创意,当然也不能忽视它背后的功力,只是这个功力还不足以支撑那么大的封印,我才会说那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封印。

    即便是你的功力,也能硬闯一闯,只是那片**大海与那座伟岸高山的模样挺吓人的,尤其又故作神秘的搞成乌漆漆的黑色,估计你们连尝试去破印的念头都没有吧,只有乐清秋这孩子有那个胆识硬闯,只是这份胆识,最后反而害了他自己。”

    乌赤金一听是个假印,气得扼腕不已,自己多少次想试着破印,总是失之交臂,如果自己早些去破印,或许乐清秋就不会死。

    开容再接着说道:“这种结印方法有一大部分不是来自东牙山,而且不值一哂,但是猫腻在黑山封印里头几个不大不小的封印,都是结结实实的实相封印,肯定是出自东牙山的手法。

    你知道东牙山的祖训,东牙山人出了东牙山就不能结印、破印,否则我早就顺手将它们破了。”

    乌赤今继续问道:“黑山封印里还有哪些东牙山手法的封印?”

    “多了,我想想。山底向阳处的边坡有片坟场,原来大概有百来座老坟,现在多了几座以假乱真的实相封印;另外,山腰不老泉旁原本有个乱石堆,现在那个石堆变大了,其中就夹杂着实相封印;小松林里也有几处土堆是实相封印,还有牡丹亭、好汉坡、双喜桥一带都有。”

    乌赤金一路听下来,他知道有些封印是之前东牙军所布下的,像是小松林的土堆,就是可供东牙军藏身的地方,好汉坡一带似乎也有几处,但是决计不会像开容山主说的那么多。

    “除了乐阁主的人,我和年永隽都不会在那边布印,那些多出来的封印又是哪来的?”乌赤金自顾自的说着。

    “还有个封印挺有趣的,那是个双相封印,外表是一片积雪,里面是一大片岩层,你猜猜岩层里面有什么?”开容有点神秘的问着。

    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就算乌赤金是万山第一智者,也完全没有头绪。

    开容接着说道:“我来告诉你吧。里面藏了几百个东牙军,估计是躲在那里头随时准备去偷袭敌人。”

    “几百个东牙军?师伯您确定是东牙军吗?”乌赤金既惊且喜的问着,心想,难道那个封印里躲着的,是失去踪迹的那五百个东牙军吗?这么说来,他们并没有牺牲。

    “东牙军练的内功心法我还能不知道吗!几百个东牙军窝在一起发出来的气息那么重,而且他们还是同心合力布下这个封印,绝计错不了。”开容肯定的说着。

    原来这个封印便是那失踪的五百名东牙军所布下,当时先行的百名东牙军一路劈开黑山封印缺口,却遭遇大批蓝衣军与修罗庄园围攻,东牙军且战且走逐渐被诱入敌人预设的陷阱中。

    后方援救的弟兄陆续赶来,虽然最后五百个东牙军终于集结在一起,一时与修罗庄园、上千名蓝衣军相持不下,最后仍被蓝衣军透过地势环境的设计给困在山谷角落里。

    无奈之下,五百多个东牙军只好一起运功发力,以同心诀布下那个双相封印,将自己严实的藏在岩石里,上头再覆上一片雪块,以免敌人以烈火焚烧岩石,把几百人活活烤死。

    这真是这段时间最值得高兴的消息,乌赤金心想,乐清秋总算没白死,无论如何,至少五千东牙军还是五千东牙军,待会只要提醒凉风可人顺道将他们救出即可,自己总算能为乐清秋做一点事。

    “我是在落英壁前发现的乐清秋。在那之前,我是先发现几个人影在远处晃动,因为不知是敌是友,所以没有直接现身,本想绕个弯到他们的后面去探探虚实,这才经过的落英壁,于是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乐清秋。”开容接着说。

    此刻乌赤金不发一言,等着开容继续讲下去。

    “这个过程很短,我上前去探视时,他只剩最后半口气了。我竭尽全力的帮他吊住这口气,但是他已经虚弱到我的内力完全送不进去,只能让他把最后几句话讲完。”

    “现场有留下任何线索吗?我的意思是,谁杀了乐清秋?”乌赤金冷冷的问着。

    “落英壁并不是他们交手的地方,这孩子走了一小段路,估计是撑不下去了,才会倒在落英壁前。

    不过,就在刚刚,我已经帮这孩子报了仇。”开容不疾不徐的说着。

    “您帮乐清秋报仇了?这人是谁?”乌赤金激动地问着。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们一伙人共七个,估计是刚刚藏在外头的人群里,想伺机对你下手。”开容回忆着说。

    “七个?估计是白灵马车那一伙人吧。师伯怎么知道是他们下的手呢?”乌赤金问道。

    “原本我并不知道是他们。在落英壁抱着乐清秋时,我能感受到躲在附近的那群人,虽然我推估他们应该就是下手的人,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所以当下我没法子帮乐清秋报仇。

    直到刚刚,他们跟我一样想潜到天牢来,肯定是来对你动手的。”

    “跟着师伯您到这天牢来?”乌赤金惊讶的问着。

    “是啊,怎么了?”开容问道。

    “这天牢外头,六合国主已经布下好几道封印,师伯修为精湛,自然来去无碍,他们又怎么进得来?”乌赤金说道。

    “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刚刚交手时,若不是我出其不意的先拿下一人,说不定现在还脱不了身。

    我记起来了,其中有个人说他是夜半歌声的班主。”开容笃定的说着。

    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原本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从来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武功有多高,如今经此一比较,乌赤金心里对他们的深浅大概也有个底了。

    “这七个人估计是两派人马,一开始是四个人跟我动手,连伤他们两人之后,因为不想再伤人,所以便罢手不战,哪知道一旁观战的三人中,有一个人嚷嚷着说我就是带走乐清秋的人。

    原本我虽想罢手,但听到他这么说,我心想,你们才刚刚杀了乐清秋,现在又要来对乌赤金动手,这下我可不能不管,便上去给了他们一顿胖揍。

    哪知这一交手,居然让我发现乐清秋背上那致命一掌的主人,我就在交手的过程中,在他身上捏了几个诀,废了他的武功,眼下他应该已经废了。”开容哀矜勿喜的说着。

    乌赤金闻言对开容跪了下去,说道:“感谢师伯为乐清秋报仇。只是仅凭他一人肯定杀不了乐清秋,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一向都是集体行动,只废了一个人太便宜他们了。”

    “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对其他人手下留情。”

    乌赤金知道这位师伯向来心慈手善,能让他动手将一个人几十年的武功修为废掉,这对他来说已经下手极重了。大话江河的东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