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瑞德

    第五章：瑞德

    温世顿是个傲慢的男人，他带着几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进入了空中城的城堡，不像是前来求亲倒像是前来掠夺似的。他以一种桀骜不驯的姿态骑着白马，带着伤疤的脸显得更加阴郁。大抵是因为常年征战的原因，他并没有显得有多老，但确实很吓人。

    瑞德的omega兄长站在他身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瑞德望着他，心中生出了些许遗憾：多么不般配的一对儿。瑞德跟他的哥哥来自同一个母亲，从一出生就同那个不幸的omega分开了——在他长成了一个健康的，拥有金色头发的alpha小男孩后后，瑞德被作为继承人接到弗里曼的身边，由来自宫廷的大学士亲自教导，他的哥哥自进入omega的发育期后就被圈养在了城堡的深处，一年到头只有重大场合会露个面，其余的时间都被人饲养着以便将来为家族换取足够多的利益。

    弗里曼甚至都没有让他正式受过洗，名字也未冠以家族的姓氏，他是贵族中少有的冷酷又残忍的家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子嗣，继承人除外。

    瑞德的这个哥哥在降生后被取名为罗兰，寓意为未被探索之地。他身披着浅色的暗纹长袍，耀眼的金发垂在脸颊旁，站得笔直，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恐惧。尽管他被包裹在沉重的礼服里，被南方温暖的阳光晒着，仍旧浑身冰冷，由两个看起来古板而坚决的上了年纪的侍女搀扶着才没有失去贵族应有的仪态。

    这位公爵来自北方的兰德尼斯家族，这个家族和他们的封臣无论男女老少都骁勇善战，脾气倔强。他骑着马进了城，甚至再本该下马的地方都没有停顿，而是大摇大摆的踩在了昂贵的大理石雕花地面上。事实上，他并没有瑞德想象中的高大，也没有比城堡中的护卫强壮多少，却比瑞德见过的所有骑士更有战士的侵略性，洗得闪光的盔甲弥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包括他手下士兵，哪怕是一名最底层的beta士兵，都令空中城的主人们心生胆怯。瑞德很快注意到，他身后的副官中有一名健壮的女性，这种行为在瑞德的骑士道义看来简直是野蛮的象征。

    温世顿·兰德尼斯公爵从马上走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对罗兰行了吻手礼。不得不说罗兰表现的还不错，只少看上去很平静，没有抽回他的手。公爵起身对瑞德傲慢的点了点头，然后按照规矩致敬了弗里曼·斯凯，对其他人包括百帕爵士在内的所有人的问候都没有丝毫回应，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懒得做。这让瑞德在讨厌之中不由得又对他心生了一丝敬意——百帕是个讨人厌的男人。

    珍＊＊＊＊＊今日穿上了那件由精灵翅膀缝制成的闪闪发亮的新衣服，百帕爵士原打算劝说妹妹让出来给罗兰做一件短斗篷，惹得珍＊＊＊＊＊很不高兴。索性罗兰本人在看到翅膀后就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他认为穿着别人身体的一部分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珍＊＊＊＊＊面带笑容的站在瑞德的身边，低声说道：“那位兰德尼斯公爵，看起来真是奇怪。”

    “他是位优秀的骑士。”瑞德心不在焉的说。

    “他怎么会知道父亲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儿子？”即使是与瑞德结婚多年的珍＊＊＊＊＊，见过罗兰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若不是温世顿的主动求亲，弗里曼恐怕根本不会想起这个儿子来。他的统治极其稳定，还没到用到omega联姻的时候。

    “我不知道。”瑞德闷闷不乐的说。

    此刻，温世顿脱下了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提起了罗兰鬓角的金发。他一定是在打量他的猎物，看上去似乎相当满意。瑞德心想。

    在此之前，瑞德在记忆中似乎只见过温世顿一次。大概是哪一年在天气还没有热起来的时候，正赶上了天上城的贵族大驾光临，温世顿和他的骑兵队换上了礼仪盔甲，骑马走在贵族马车的两侧。他大概就是在那时候见到了，或者听说了罗兰的存在，并在归去后不久写了一封词藻华美的求婚信，大意为他驻守边境为国效力多年，是时候为自己的家族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了，并且他很乐意在联姻之后为斯凯家族尽一份‘绵薄’之力。

    老皇帝总有死掉的一天，新势力的抬头让弗里曼不得不多考虑一两步。

    如果他再年轻一点，应该就不会这么别扭了，瑞德遗憾的想到。温世顿本人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丑陋，他只是没有贵族该有的俊美。灰白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胡须修剪的很短，鼻梁挺直，轮廓方而有力，三道伤疤从他左边的额头一直贯穿到下巴，令这张样貌普通的脸顿时狰狞了几份。

    “天啊，那是吸血鬼的皮肤做成的斗篷。”珍＊＊＊＊＊拉住瑞德的胳膊兴奋的说。“一定是他自己亲自猎杀的。”

    瑞德本人并不赞同贵族将异族的身体的一部分穿在身上的爱好，尽管很多人认为那彰显了他们独特的审美，譬如吸血鬼的皮肤，狼人的毛皮和骨头，以及精灵的翅膀。但是骑士将自己的战利品穿在身上就另当别论了，温世顿的确很强，他的力量配得上斯凯家族尊贵的血脉。

    罗兰的婚礼定在当晚，婚后第二天他就会跟着温世顿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空中城，前往苦寒之地，据说这是温士顿的唯一一次婚姻。

    婚礼的过程也十分简单，弗里曼醉醺醺的出来露了个面，将长剑搭在新人的肩头以示祝福，之后再让新人在婚书上签下名字，便宣布他们是合法夫妻了。温世顿并没有在他面前跪下，他的身份相当高贵，几乎与各位城主相当，是绝不会对人卑躬屈膝的。在此之前，罗兰被侍从带走，做了一次彻底的沐浴。等他回来之后，他的面颊微微发红，身上换了一件做工更加反复的袍子。珍＊＊＊＊＊在瑞德身边发出一声不可闻的轻笑，伏在他耳边说：“哎呀，罗兰他害羞了。”

    “这没什么可笑的。”

    “我是从我贴身婢女那里接受教导的，你猜猜教导他的人会是谁？”

    八成是百帕德手里的妓女。瑞德厌恶的想。他实在是太了解弗里曼这个人了，omega对他来说不过是取乐和繁衍的工具，beta更多是廉价的劳力，他才不在乎自己的亲生儿子会在婚后遭遇怎样的对待。当然，罗兰作为送给公爵大人的礼物，是不会被人太过分的对待的，顶多就是把手指头伸进他的身体里确保他能正常的和男人交合罢了。

    温世顿本人看上去也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他一直慢慢的小口喝酒，对身边的’伴侣’毫无反应，再加上罗兰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性格，两人就像两尊雕像似的一整晚没有任何交集。弗里曼为公爵和他的随从准备了几十名百帕精心挑选出来的妓子，那几百名骑士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接受了服务，剩下的alpha和beta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落在那些妓子身上一下。

    婚礼结束后，新人被簇拥着走到新房，不过没有人胡闹起哄着去脱衣服，唯恐今夜的新郎和他的部下砍了自己。两人仿佛在进行一场肃穆的仪式似的走进了屋子，随后关上了门。

    这一晚瑞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睡的并不安稳，他本想派人去新房的门口守着以便向他汇报最新的消息，却觉得这个想法过于阴暗，便索性起床一遍遍的检查他为他的哥哥准备的’嫁妆’。

    罗兰除了从小到大读的书和他母亲生前留下的遗物外几乎没有任何行李，弗里曼把这些事物都交给了瑞德去安排，而且表示公爵对嫁妆之类的东西全无兴趣。于是瑞德替罗兰准备了舒适保暖的衣物，以及一些用得到的草药。尽管他和罗兰之间的感情已从童年的亲密变成了青壮年的生疏，作为一名仁慈的预备城主，他对罗兰的命运怀有深深地同情，却没做过一丝一毫的努力。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仆人回报说公爵和他的伴侣已经起床了并要回到城外的驻地，他的理由是：床没有帐篷睡得舒服。再闻到罗兰身上初次交欢的omega所独有的气味时，瑞德松了一口气。罗兰和温世顿圆房了，而且后者明显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据仆人说，昨晚房间里的动静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亲爱的哥哥，斯凯家族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们的荣耀所做出的贡献。”瑞德无法堂而皇之的像弗里曼一样说出‘张开腿，给我好好取悦他’的话，但是他们的意思都差不多。

    “我会的。”罗兰面色苍白的回答。

    一些Alpha在交欢的时候往往会把控不住，罗兰昨晚的新婚之夜大概过得很凄惨。瑞德对他一直扣到下巴的衣服流露出怜悯的目光，他想做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等到你生下了孩子，若是男孩我会亲自教他骑马射箭，若是女孩我会让她成为不输皇室的尊贵公主。”瑞德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低声说。“我们是兄弟。”

    再告别之前，瑞德将用蜡封号的密函交给了他现在的’合作伙伴’：“尊敬的公爵，我们在北方发现了他的踪迹。”

    温世顿不耐烦的抬了下眼睛，把密函随手交给了旁边信任的骑士。

    “空中城随时欢迎您，就像您的家一样欢迎您，然而我希望您能帮我们解决掉一个麻烦的人物，毕竟我们都希望我们的子嗣能够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

    情报显示克劳德正带着那个他救走的小omega朝着北方前进，将路过温世顿驻扎边境的领地。他希望这个刚刚成为自己亲戚的男人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帮他解决这个大麻烦，以温世顿的能力来说，别说是碾死一只狼人，就算是一百只狼人也绝不是难事。

    温世顿薄薄的嘴唇张开了：“我会考虑的。”

    “我静候您的佳音。”他恭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