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屋 - 耽美小说 - 年轻夜在线阅读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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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听到敲门声后闻雪关掉花洒,眯着眼睛摸索毛巾,他用毛巾擦了擦脸,一只手盘起湿发去开门,看见门外的人后他一怔,让他进门都忘了。

    “要不要我进来?”过了很久,梁明才问。

    “噢噢,请进,请进。”闻雪侧身让路,玄关很挤,堪堪容下一个人,梁明不得不侧过身走,他们的胸膛几乎贴在一起,梁明闻到他洗发水的味道,甜甜的,像汽水。

    他环视了下四周,客厅很小,拉着窗帘透不进光,屋内没什么家具,倒是有几只大柜子,柜子上摆满了漫画书。房子像一只黑匣子。

    “坐呀,你坐,坐。”客厅没有沙发,闻雪指了指靠墙的三根塑料凳子。

    梁明看了看他,头发上还沾着泡沫,穿着一件白背心,牛仔裤,没有穿鞋,发梢上的水珠滴到锁骨上,滑入大敞的领口内隐没,他悄悄低下头,水珠就滴到他光裸的脚背上。他动了动脚趾,小巧可爱。

    “我先去洗下头,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啊。”

    梁明坐到凳子上,听见卫生间里水声哗啦啦响起来,他抬头看见墙壁上贴着张海报,绿幽幽的隧道里,一个女人趴在前方的男人的背上。女人闭着眼睛,男人抽烟。

    他想象着闻雪是如何埋下头,如何举着花洒冲洗泡沫,如何拿起毛巾擦拭头发,如何甩着脑袋挥发水分,闻雪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汽,他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出来递给梁明,一只手用毛巾搓头发。

    “你没迷路呀?没想到你还找得到这里,这片的路可复杂了,我刚住进来的时候找了一星期才找到的路呢。”

    闻雪笑着说,眼睛弯了起来。

    梁明背了个托特包,他从包里拿出个相机包,把绳子挂在脖子上,也笑:“带了个相机出来,你要做模特吗?”

    “模特?”闻雪看了眼相机,小心翼翼地问。

    “对啊,模特,你可以随便摆几个姿势,也可以不摆,别紧张,随便照照而已,你不愿意就不拍你。”

    闻雪赶紧摇摇头,他站了起来,指指门口,“那我们走吧,太阳下山后出片效果就不好了吧?”

    闻雪想穿球鞋,梁明看到边上的塑料拖鞋,建议他穿拖鞋。闻雪没问为什么,他穿上拖鞋带着梁明下楼,梁明说:“你也懂得蛮多嘛。”

    闻雪笑了笑:“才没有,只是听说好照片需要好光线。我真的可以吗?”他回过头看梁明,神色担忧,惴惴不安。

    梁明举起相机,光线从闻雪背后的头顶直直照射过来,逆光了,闻雪的脸都是黑的。只能看清他的轮廓。他按下快门。

    没有啊,好照片不一定需要好光线。梁明笑了笑说:“可以,你很好看。”

    梁明带闻雪去了离他家不远的音像店,这里卖唱片,CD,卖光碟,还出租录像带,DVD机,碟机,mp3,唱机在这里也都能买到。

    闻雪说:“我路过这里很多次,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但从没进来过。”

    “这里卖很多绝版的胶片,多淘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从CD架上取下一张给闻雪,“那天我们在城市花园听的专辑。”

    孙燕姿,。

    “我不要……将你多绑住一秒……”闻雪轻声哼起来,梁明挑了下眉,“你只听一次就会唱了?”

    闻雪抿了抿嘴唇,将耳畔的头发拢到耳朵后面,头发还有些湿,他摇摇头:“后来又去找来听了,很好听,我很喜欢。”

    “那我送给你。”梁明从他手里拿走专辑,去柜台结了账,收银员认得他了,对他笑,招呼他:“又来了啊,今天只买一张?”

    梁明点点头,把钱放在台面上,他推开门向外走去,闻雪也走出去,梁明把CD塞到他手里,问他:“饿不饿?去吃点东西吧。”

    闻雪捧着专辑,看了又看,翻来覆去地看,他下意识地扬起嘴角,连梁明的话都没听到。太阳快落山了,最后的余晖洒到他身上,光线暖融融地描摹着他的轮廓,整个人显得异常温暖和柔软。

    梁明举起相机,对准了他。

    他们去城中心吃麦当劳,闻雪第一次来这里,环境嘈杂,身边有小孩儿不断地擦着他的小腿跑过去,他往一边躲,半边身子都躲在了梁明的后面。梁明到前台点餐,他就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外面,夜幕降临了,到处都是蓝幽幽,灰蒙蒙的。

    天快黑了,他快看不见了。

    梁明端着餐盘走过来,他点了个桶,两杯可乐,两份薯条,还有两个汉堡,桶里面有鸡翅,鸡腿,鸡块,闻雪瞪大眼睛:“我们吃得完吗?”

    梁明信誓旦旦地点头,“吃得完,我们是正在长身体的青少年,这点食物算什么?”

    他们到最后也没能吃完。

    梁明实在一点都吃不下了,就靠在一边消食,闻雪还在吃,不过吃得很艰难,吃一小口停三下,他舍不得浪费,梁明看不下去了,牵起他的手就往外走,闻雪在后面小声说:“走慢点……我太撑了……”

    他们走到街上,梁明松开闻雪的手,他两步跳到台阶上走着,闻雪打了个嗝,在台阶下面的马路边慢慢地走。

    他们之间隔得有点远,闻雪有时候都听不到梁明的脚步声了,只好不时地抬下头确认梁明还在身边。

    梁明把闻雪送到他家楼下,他抬头看了眼他家的窗户,漆黑一片,问:“家里没人?”

    闻雪摇摇头,一只手摸了摸肚子,喃喃道:“吃太多了。”

    “你妈妈呢?”

    他们边上有盏路灯,灯泡坏了,亮一瞬闪三下。闻雪吸吸鼻子:“妈妈走了。”

    “去哪里了?”

    “回家了。”

    “家在哪里?”

    “很远的地方。”

    “还会回来吗?”

    闻雪滞了滞,抬起头来,他的脸被灯光照得惨白,他的眼神失焦了一瞬。他说:“不知道。”

    梁明脱口而出:“要我上去吗?”

    闻雪一愣,眼神汇聚在他脸上,显得很迷茫。梁明咳了下:“我就随口一问,那我先走了啊,你上去吧。”

    他转身要走,手却被一把握住了,他身体一僵,扭过头去,看见闻雪站着,目光沉静。他说:“你来。”

    他记不太清那天是他走在前面还是闻雪走在前面了,总之他们上了楼,闻雪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钥匙开了门,闻雪打开客厅的灯,卫生间的灯,卧室的灯,屋子内灯火通明,闻雪问他需不需要告诉家长,他摇头说,父母都不管他。

    闻雪给他拆了只新牙刷,但是没有新毛巾了,他只好用闻雪的洗脸巾,闻雪的杯子洗漱。闻雪的毛巾是鹅黄色的,很柔软,杯子上面有个兔子图案。

    闻雪还给他拆了盒新内裤,浴巾挂在花洒旁边,他用闻雪的洗发水,沐浴露,全身都染上了闻雪的味道。

    他穿着闻雪的T恤和短裤出来了,闻雪看着他全身冒热气的样子呆了下,问他:“我们睡一张床还是……”

    梁明打断他:“就睡一起吧,你的床还挺大的。”

    他们躺下来,闻雪关了灯,两个人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被放大了数倍,后来他还听见了闻雪的心跳声,怦怦,怦怦。

    闻雪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轻声说:“梁明,你睡着了吗?”

    他的呼吸喷洒在他肩头,柔柔的。

    “没。”

    又安静下来。闻雪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人身上都弥漫着同样的味道,这让他有些恍惚,觉得此刻好像个梦。

    他说:“梁明,你真好啊。”

    他有些困了,他又说了一遍:“你真好啊,梁明,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