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

    “漓儿，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周犬靠在密室的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漓儿黑暗中的身影说道。

    周犬和漓儿自那天之后重归于好，甚至更甚以前。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找到漓儿就一定能找到周少爷。

    这天漓儿要去密室里听带子，周犬无事也就陪着漓儿一起。

    密室里的灯都被漓儿关上了，只留下一盏幽幽的台灯在周犬床头。

    “什么忙？”漓儿取下耳机，站起身来走向周犬。

    “漓儿还记得观澜吗？”周犬抬起头看着漓儿问道，往床里面挪了挪。

    “记得，花街上卖精致小玩意儿的那个铺子，少爷的铺子。”漓儿点点头说道，窝进周犬怀里。

    周犬揽住漓儿的腰说道：“对，观澜要和周家完全脱离关系，我不能总是去管着，可是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漓儿可以帮我吗？”

    “可以是可以，”漓儿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意味深长地说道：“可少爷知道的，漓儿很贵。。”

    周犬一愣，有些好笑地看向漓儿，漓儿那双好看的杏眼也正眨巴着瞅着周犬。漓儿上次放烟花把攒下的钱全都花光了，这是来赚钱来了。

    周犬好笑地捏捏漓儿的鼻子说道：“我给漓儿开和王掌柜一样的钱，漓儿可满意？”

    “行！”漓儿爽快答应道：“那少爷给我几天时间准备，下周一我和李苏一起去铺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漓儿在密室里听完带子就出门上街上逛着，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等到了周一，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李苏一早就来了潇湘楼等着漓儿，只见漓儿戴着面纱走下楼来，后面跟着萧清。

    “走吧姑娘。”李苏撑开伞对漓儿说。漓儿点点头，迈步走进雨中，萧清的脚步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材窈窕的姑娘和长身玉立的李苏，低下头在漓儿身后小声说道：“姑娘，我就不去了吧。”

    漓儿闻言脚步一顿，又转过身回到了潇湘楼一把掀起自己的面纱看向萧清：“你为什么不去？”

    “我。。铺子里的事情我又不懂，而且我的脸。。看着吓人，姑娘第一次去铺子里，怕会坏了姑娘的事。”萧清低着头讷讷地说道。

    “瞎说。”漓儿皱着眉头看了萧清一眼，仿佛觉得萧清在说什么无稽之谈，转过身去继续快步走着，催促着萧清，“快跟上！”

    “是，姑娘。”萧清闷闷地答应着，低着头跟在漓儿身后。

    “萧清啊，姑娘这么看重你就说明你一定有过人之处，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姑娘。”李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萧清身边，温声说道：“若是你总是这样妄自菲薄犹豫不前，姑娘还得分心来安慰你，这才是真误了姑娘的事。”

    萧清听见李苏的话不由得一愣，看着前方姑娘有些单薄的身影。姑娘事事都尽力照顾自己，自己却总是因着自己这点心病分姑娘的神，辜负姑娘对自己的用心。萧清粗黑的眉毛自责地皱起，感激地对李苏说道，“多谢提醒，萧清明白了。”

    车子悠悠地来到了观澜附近，漓儿就坐在车上看着络绎不绝地进出观澜的客人们说道：“萧清跟着我，李苏半小时后再来。”

    “是，姑娘。”李苏和萧清应道，萧清接过李苏手中的伞，接漓儿下了车走进观澜。

    一进观澜，一股清雅的香味就传进漓儿鼻尖，那香味并不浓烈也不香腻，只是若隐若现地萦绕在漓儿鼻端，好闻极了。一个伙计站在观澜门口，手脚麻利地把萧清手中滴着水的雨伞装入一个袋子里，递给萧清一个牌子，神色如常地看着萧清脸上那道长疤，笑脸迎人地说道：“爷，麻烦您一会儿出来时把这牌子给我取伞。”

    漓儿慢慢看着店内的陈设，所有的精巧玩意儿配合着店里恰到好处的灯光，每一件都显得无比精致。店内正中央是一架精巧的凤凰风筝，做工细致栩栩如生，火红色的翅膀轻盈飘逸仿佛就要腾飞一般。

    漓儿慢慢看着一行行的货架和与客人们交谈的伙计们，刚好看完最后一个货架的时候，李苏才像漓儿吩咐的那样来到了店里。

    “姑娘。”李苏走到姑娘身后说道。

    “走吧，我们去找掌柜的。”漓儿点点头，迈步走向铺子后方。

    “小姐，这儿是咱们伙计们休息的地方，您请往那边走。”一个伙计弯着腰好脾气地笑着对漓儿解释道。

    “去找你们掌柜的。”李苏站在漓儿后面对伙计说道。

    伙计一愣，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戴着面纱的姑娘，又扫了一眼姑娘身后气质不俗的李苏和肌肉虬结的萧清，干脆地答应了一声就麻溜地跑去后方寻掌柜的。

    “姑娘觉得这铺子如何？”李苏看着伙计的背影低声问着漓儿。

    “不错，伙计们机灵，陈设也设计得好看，不过就是有点不太巧妙。”漓儿看着铺子里说道。

    李苏正准备细问，就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掌柜的跟着那伙计急急忙忙从后院赶来，一看是李苏，就知道这女子是周少爷之前吩咐过的来帮忙管理铺子的，忙不迭地把漓儿叁人请入后院。

    漓儿跟着掌柜的走进后院一间简陋的房间坐下，摘下自己的面纱。掌柜的和那伙计不由得看着漓儿一愣。刚刚漓儿一直没说话，掌柜的本以为能被周少爷请来管理观澜的人不说比少爷年长，怎么也应该跟少爷一般大。谁知道眼前的这个姑娘，看着才二十左右，模样顶顶好看，却娇娇嫩嫩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商场浸淫多年的样子。

    掌柜的还没什么表示，身后的伙计却渐渐地皱起眉头来，有些不服气地看着漓儿。

    “。。姑娘怎么称呼？”掌柜的有些尴尬地问道。

    “叫我姑娘就行了。”漓儿说道，瞟了一眼掌柜的和伙计的脸色。

    “是，姑娘。”掌柜的答应道，房间内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甚至连茶水都忘了给漓儿上。

    “敢问姑娘和本家主事人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来管咱们的铺子？”伙计看着漓儿清秀白净的脸，终于忍不住出声怀疑道，虽然本家主事人一直没有露面，但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小姑娘来管铺子。

    “说什么呢！”掌柜的虽心里也暗暗狐疑着，听见伙计的就这样说了出来，还是吓了一跳，连忙喝止道，小心地看向漓儿。

    漓儿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看着那伙计说：“那你想考考我吗。”

    “怎么考？”伙计看漓儿好说话，也来了劲头，看着漓儿问道。

    “你在观澜多久了？”漓儿问那伙计。

    “观澜刚开门我就在这里了。”那伙计回答道。

    “那店里的物件摆设位置你可都清楚？”漓儿又问道。

    “自然清楚！“那伙计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那好，那就考这店里商品的摆放位置，你们随意说一件物什，我说位置，只要错了一个，我就立马离开，绝不再插手铺子的任何事务。”漓儿说道。

    “姑娘！”李苏惊讶地说道，见姑娘不理自己，用手肘拐了拐一边若无其事的萧清。

    萧清看向一脸担心的李苏，低声问道：“怎么了？”

    “姑娘跟你说好怎么作弊了吗？需要我帮忙吗？”李苏低声耳语道，漓儿只是今天早上先李苏一步来店里逛了一圈，绝对不可能记得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

    萧清奇怪地看了一眼李苏：“这东西对姑娘来说易如反掌，还需要作弊？”

    “你确定？”李苏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你看着吧。”萧清得意地一扬下巴看向姑娘。伙计已经开始报出物什的名字，漓儿看着伙计，毫不犹豫地报出位置。

    “书签。”

    “12架2到4行3到5。”

    “雨伞。“

    “15架2到6。”

    “牙签盒。”

    “6架2到3行1到5。”

    伙计不断报着商品名，漓儿全都对答如流。伙计的眼神从不服气逐渐变成了惊讶和不可思议，有些东西连自己都记不得了，还要差人去看了才知道姑娘说的都是对的。

    伙计报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行，我服了姑娘。但这只能算是姑娘记性好，管铺子可不止需要记性好。”

    李苏已经被漓儿震惊得五体投地，见那伙计还是不依不饶的，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就要说话，漓儿却点点头说，“没错。”

    漓儿转头对掌柜的说：“掌柜的我问你，观澜从开店以来是不是客人看的多买的少？”

    掌柜的闻言心里一惊，观澜虽名声在外，但和每天来铺子里逛的人相比，真正买的人却并不算多，掌柜的这几天正在发愁，没想到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姑娘才来看了两眼就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铺子里的的症结所在。

    掌柜的不由得姿态一下子认真起来，虚心请教道：“姑娘以为如何？”

    漓儿微微笑了笑，看向铺子里说道：“掌柜的，你喜欢下雨天放风筝吗？”

    “姑娘说笑了，下雨天怎么能放风筝。。”掌柜的仿佛被逗笑了，随着漓儿的眼神看向铺子里，笑意一下子凝结在嘴边，铺子的正中间就摆着一个大大的凤凰风筝，火红的翅膀在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衬托下竟显出了几分可笑。

    漓儿正准备开口继续说下去，谁知那伙计也看向那架风筝，似懂非懂，有些不服气地打断了漓儿的话：“那也不能天气一变就变店里的陈设吧。”

    漓儿脸色一沉，眉毛蹙了起来，看向那伙计，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和气，伙计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都重重地压向自己，大气也不敢出地缩回掌柜的身后。

    “你懂什么！”掌柜的呵斥了那伙计一句，“姑娘您继续说。”

    漓儿的目光从伙计身上收回，继续说道，“再则这店里的摆设虽好看，却并不配套。人啊都喜欢配套，买了花就要买花瓶，买了花瓶自然要买浇水壶，买了浇水壶自然就要买陈列的架子。你若是不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客人们怎么知道自己要买这么多东西呢？”漓儿慢慢说道，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听着漓儿的话思索着，突然看了看简陋的房间和漓儿空空如也的面前，一下子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恭敬地一拱手说道：“是我怠慢了，请姑娘去隔壁房内不吝赐教。”

    漓儿点点头站起身来，让萧清和李苏留在这里，随着掌柜的去了隔壁，掌柜的吩咐伙计赶紧上了一杯热茶就关上了房门和漓儿细细商量起铺子内的事务。

    李苏嗑完了两盘瓜子，才听见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掌柜的恭敬地说道：“多谢姑娘，姑娘请慢走。”

    漓儿点点头，又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轻声说道：“对了，今天是我第一次来观澜大家还不认识我，但下周我再来的时候，希望大家以前是怎么对本家主事人的如今就要怎么对我，明白吗掌柜的？”

    掌柜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姑娘，姑娘眼神沉静地看着自己，却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光芒。掌柜的顿时收敛神色，再也不敢怠慢，低下头回答道：“是，姑娘。”

    漓儿点点头，眼神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旁边候着的伙计，伙计看着漓儿一缩头，大气也不敢出地躲回掌柜的身后。

    掌柜的直到漓儿离开铺子后好久才直起身来，那伙计在掌柜的背后心有余悸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心地说道：“掌柜的，这姑娘是什么来头，怎么小小年纪这么厉害。”

    “谁知道主事的从哪里找来这个姑娘的，有的人啊，生下来就比常人多几分天分，羡慕不来的。”掌柜的说道，看着姑娘消失的地方低声对伙计嘱咐道：“以后一定不可以怠慢姑娘，明白了吗！跟着姑娘，我们说不定可以赚大钱。”

    “明白了掌柜的！”伙计一口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