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命的交情
“这样一来问题就比较大了。”第二（？）天的早上，女仆珍小姐甚至还没有走上楼梯，明显穿着一身并非睡衣，而是半正式室内服的戴爵士就已经在二楼高调亮相了。 “确实，您居然不用叫就能自己起床，这简直太可怕了，我的一生之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珍双手交叠在胸前，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很明显，少女给自己又添加了一个青梅的人设，不知道这次要多久才收回。 当然也可能单纯是嘲讽。 “现在任务的进度很重要，珍。” “这话如果能在您昨晚入睡之前说出来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一些，尊敬的老爷。” 很好，确实是单纯的嘲讽。 睡觉怎么了？谁还没点小爱好吗？ 老戴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嘀咕着，完全没有考虑“前天”发现的心灵通讯模块到底是不是还在起效的问题。 做男人，就得这么硬气。 再说了，那是他自己想睡的吗？ 红茶哎，还不止一杯。 能四平八稳地从后庭副本走回城堡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呗，更别说还破解了一出刺杀。 再然后，跟任务目标近距离接触也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嘛。 所以第二天夜里到第三天又冒出来点后遗症什么的，不是非常合理，非常符合逻辑的吗？ 算了，就算这个中世纪元宇宙人均茶艺大师，也算不上什么。 大概。 “……按最近的套路，一般这种漆黑诅咒铠甲之下的，通常都是上一任勇者什么的。” “又不是西幻世界……不过为了省事和专业，倒是可以给目标起个‘黑骑’的代号。” “总之，今天我们就去把你这个黑骑搞定吧。”戴维德爵爷略微斟酌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四平八稳的决定。 “别说的好像跟你一起去抓水母那样轻松好吗？”女仆珍也提出了稳健的商榷意见。 “根据资料统计，目标这几天都在一个固定的铁匠铺从早耗到晚，我们可以直接去跟他约架。”戴爵爷继续策划着。 “我还以为你会说专门在对方回家路上堵着。”少女继续“赞同”着。 “对了，我刚才说的是，我们，意思是说，虽然我已经找到了完成这次任务的关键，但更关键的还得是你的协助。” “哦呵呵呵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元决二人组的对话继续友好沟通着，至于人设崩坏什么的都是小事，任务当先的时候没人在乎这个。 而且根本就没人看见，那还有啥好遮掩的？ 然而提到遮掩的话，即使老戴和小张在这个任务的诸多方向上意见完全不统一，唯独有一点几乎毫无磕绊地便达成了共识—— “任务目标最近一直蹲铁匠铺的行为”很反常，很可疑，那人一定在遮掩着什么。 …… …… 被遮掩的是什么呢？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 马具，准确地说，是目标最开始来铁匠铺研究的那套马具，早就已经还给特雷赛马协会了。现在矮桌上同样位置取而代之的，是由落魄骑士在这几天里亲手打造出来的，包括马用板甲在内的，全新全套的新马具。 “完全不是……靠挽马就能战胜的对手。” 并非百分之百的照搬，但经过亲手打造之后，骑士对眼前这套马具的了解基本已经不可能再深入。 “款式，参数，以及改进和功用等，并没有超过副本目前平均水准，但很明显地，它是那种经过顶尖AI辅助设计过的……” 比出一根手指，再次习惯性地“测量”了一下马鞍前后桥的尺寸与落差，骑士老爷的沉闷嘟哝声中多少带着些许疑惑，以及微不可查的，一丁点兴奋。 黑骑来到这个西方中世纪副本已经有不短时间了，虽然在视频和直播里时常以“全手工”为卖点——包括打造面前这套马具的时候，也有剪视频，随时都可以发出去——但他并不是内测玩家，所以对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副本标准和参数，其实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所谓维持原生态，通常除了共同诞生之外，就只能是客随主便，先照着已有规矩来。 除非是一些先来者们懒得去标注或者鉴定的细节，才有些发挥余地。 比如说： 黑骑一开始跑去种地，并不是真的要烤法棍为兵，锻大列巴为盾，他是冲着鉴定耕地土质去的。 即使他有一块领地，但整个副本区域内习惯种植什么，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挖矿，伐木等方向其实也差不多。 但反过来说，土壤成分和特性大致搞清楚之后，对应的肥料，农具，以及耕地用畜基本也就能推演出来。 玩家不多，土著人口相对也比较少，黑骑虽然不知道戴维德爵士有吐槽过别人的“超大面积”茶话花园，也没收到过邀请，但他当初仅仅靠土质也推理出了类似内容。 马耕，双马。 这些用看的就能知道。 那么附近最兴旺的娱乐组织是特雷赛马协会的理由，自然也呼之欲出—— 地多人少，相对贫穷的农民也能用得起双（马）耕，自己这个领主没加税的情况下，可能好些人手里都多少有点余钱。 比起兜售家用百货之类，开办貌似公平的博彩场所显然更容易敛金。 顺便一提，黑骑虽然跟牧猪人联盟并没有任何往来，但多少也听说过这个组织。毕竟一个专业的生存流直播视频玩家，都去搞土壤鉴定了，基本的“公会”势力范围反而没去调查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调查的后的结论，就是彻底扎根在这个副本之前，最好对其敬而远之。 因为对于那些不知为何存在的“原生住民”来说，玩家不是敌人就是潜在的敌人，只要不主动公开对他们表示支持的，就一定是彻头彻尾的入侵者，迟早会“战”到敌人那边。 至于接了牧猪人同盟“相关任务”的嘛，那立场就更鲜明了，阿凡提就是带着老百姓对抗巴依老爷的嘛。 要么死拼，要么加入。 黑骑两者都不想选，那就得乖乖地尽可能滚远。 以中世纪的生产力和人口资源状况，再没落的贵族，再小的领地，都定然会被其他势力觊觎。 更何况牧猪人同盟这种貌似立志于“一匹不留”的组合。 “黑骑？一听就知道是开赛马场的幕后黑手！”“不如就杀了这鸟厮，夺了鸟位！” 总之，想要发起“抗争”的到底是土著还是玩家，到底先灭赛马场还是黑骑他本人，并没有深究的必要，整个（社会）经济还没发展得多好，一个吸金的无底窟就扣了过来，不“起事”才怪吧？ 但结论好作，“现实”难改。 单纯抛家弃业好说，可躲进修道院或者深山老林可就没法攀骑士科技树了。 （好罢其实前者还有可能。） 自己从头开始搞全套的话，艰苦一点不是不能忍，黑骑之前也有进过更荒凉一些的澳洲副本。但是，这个中世纪西方位面里是有皇帝的，而没有皇帝的命令，任何人便无法就职骑士。 没错，看似毫无瓜葛，更约束不了“玩家”，但别忘了，黑骑是相信“一颗马蹄钉毁掉一个帝国”的。 或者说，迄今为止他所秉持的，就是培养“信规则”的受众，否则他的“区块链”就会字面意义上的毫无价值。 人设崩塌，对于任何时代的偶像来说，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也是黑骑的“敌人”们非常乐于去做的事情。 更是黑骑自己非常头疼的事情。 一如眼前的这副“鞍鞯”。 特雷赛马协会是副本原生“建筑”之一，理论上不是专门针对他黑骑来的。 但最近这副“无缘无故”抵押给特协的马具，怎么看都等于一封专属战书。 而且还是那种再传统套路不过的，“现代高科”对“传统手工”的挑衅。 拥有这种鞍具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黑骑身边的乡下马协输掉，更不可能输到抵押实物。 “绝不是普通的专业人士。” 黑骑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同时右手食指的第二关节还在马用板甲上无意地轻轻叩击着。 “打造”这套装备的时候，他作弊了。 虽然是外行人看不出的那种作弊。 “原品”虽然并没有使用超出副本时代的技术，但如果真要1:1完全打造的话，高炉和水车锻造间是必须的。 像黑骑这样，随便找个小镇铁匠铺，自己躲进操作间三天就敲出一整套来，根本是绝无可能。 某种意义讲，元决二人组瞎猫碰死耗子地猜对了，毕竟这多少也算是一种遮掩。 相关锻造视频如果发到网上，肯定会有人建议黑骑老板去改行卖章丘铁锅。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封“挑战书”送到他手里已经有了三天时间，“对手”差不多也该正式出面了。 是的，对于黑骑来说，这封特殊挑战背后的人，从各种角度来说，都足以成为他的“对手”。 这场决斗恐怕随时都会展开。 黑骑继续皱眉思忖着。 “是那种……即使被打到删号退副本，都能毫无怨怼的对手吗？” …… …… “择日不如撞日，打完今天这场，我们还能顺便去特雷把你那套嚼子赎回来。”细节大致商量完毕后，戴维德爵士一锤定音。 “什么嚼子，你在说什么莫名喵喵的话？”女仆珍答得依然有些磕绊，这小表现相对于她惯常的沉稳来说，确实很新鲜。 “多新鲜呐，但凡有赛马场的副本，你哪次没去凑过热闹的？最初半年还用私活之类的名义掩饰，现在我看……” “什么私活？什么赛马场？我才没有跑输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就当我突然对中世纪马具产生了兴趣，想要去专业场所买套专业研究模板回来，总行了吧？” “拽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接单少？！” 啊这…… 这个绝地反杀来的非常有理有据。 戴爵士本能地又抬手去摸那顶现下根本没戴在头上的假发了，因为搭档虽然恼羞成怒，但找的借口反而恰恰击中了他的软肋。 接单看运气，完成率看甲方，这些都是借口。 “没人看，就没兴趣做”之类的，当然更是。 勤快的不一定有出路，不勤快的一定没出路。 “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慎重一点不为过嘛。” “哎对我最讨厌的也有这个，你每次都要装作重视对手就算了，非要顺着生死决斗玩衍生梗是为啥？” “甲方要的就是目标在单款，甚至整个元宇宙里社死，最起码也是坍塌人设，这还不算要命？” “你可千万别说恨也是一种爱什么的，实在又古董又土味……”能猫的元宇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