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爆炸倒计时

    梦之旅主题公园，“王爵”情侣西餐厅。

    坐在餐桌对面的褚月曦明显有些局促不安。

    她发现自己好像是这家餐厅里唯一一个穿运动外套和牛仔裤的客人。

    其他几桌的女生即便穿的不是礼服，至少也都是光鲜明丽大气得体的衣裙，和她们西装革履的男朋友坐在一起珠联璧合。

    褚月曦环顾四周的时候，目光偶尔会和其他桌的女生对上。

    从那些女孩欲盖弥彰的窃笑中，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遭受了蔑视。

    “别看我啊，这家餐厅是安排相亲活动的婚育局指定的。”余哲森从菜单后面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

    单已经点完了，他只是在浏览菜单上的其他餐品而已，顺便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有事可做。

    褚月曦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他们今天是来相亲的，可目前为止两人的谈话完全没有一句搭上主题。

    “我们……是不是要先介绍一下自己？”

    她绞尽脑汁去回想曾经在婚育部的宣传影片中看到过的男女相亲公式化桥段。

    “名字和职业什么的前天晚上就互相知道了吧。”余哲森放下菜单。

    “嗯嗯……确实……”褚月曦似乎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好装作投入地自己玩手指。

    她抿着嘴朝玻璃落地窗外看去，行人往来的街道对面有一个拿着气球丛的小丑和一个叼着雪茄的卡通布偶熊皮套人。

    “Oh！NO！灰姑娘正在朝我们看，我们暴露了吗？”

    “是啊，她应该看着王子才对不是吗？”

    库玛酱也有点慌张，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雪茄式隐蔽摄像机的角度。

    “冷静点孩子们，那只不过是对约会没有经验的小女孩在茫然时刻自我防御的体现。”耳机里传来克莱尔沉着老练的声音。

    七岛市安全局支部的战术指挥中心内，安何扶着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们真的是在相亲吗？”

    望着监拍画面上两人各自埋头切牛排长达五分钟没有交流的冥场景，安何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画面本来就没有声音像是默剧，两个主角堪称木讷的表现更是让她尬出天际。

    “没有谈过恋爱的年轻人初次约会是这样的。”克莱尔见多识广，“婚育局非要赶鸭子上架有什么办法？乐观一点想，好歹他们还呆在一起，没有分头行动各玩各的。”

    “教官您心真大。”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克莱尔煞有介事地挺了挺胸。

    安何再度无语，心想果然每个学生只有在毕业之后才会见识到老师们的真面目，换作几年前同期学员之中谁能想到在训练营雷厉风行的战术教官竟有如此堪比脱口秀主持人的天赋。

    “你看你看，他们不是又说上话了？”克莱尔望着屏幕露出宠溺的姨母笑。

    安何则是试着用读唇来理解画面上余哲森和褚月曦交谈的内容：

    “你……是……怎么……把机车……骑上……十二层楼的？”

    “我拜托……装备处……改装……了……喷气弹射器？”克莱尔接力翻译了褚月曦的回答。

    画面上余哲森竖起了大拇指，嘴型动了两下。

    这一句不用读唇翻译，她们都一眼就看明白了余哲森说的是“牛逼”。

    安何一脸黑线，克莱尔则是忍俊不禁。

    ……

    西餐厅内，余哲森和褚月曦正在兴致勃勃地交流机车技术。

    前来递送咖啡的服务生不经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用了好大的定力才保住自己的职业笑脸。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免要用一声压在嗓子底的轻微咳嗽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服务生的咳嗽自有弦外之音，但好不容易找到共同话题的两个年轻人对此毫不在意。

    “说起来……那个小丑和玩偶熊好像一直在街对面。”刚讲完一段自己的入职安全局时机车考试经历的褚月曦伸手指了指落地窗。

    余哲森也注意到了，那两个扮相蠢萌的家伙好像从园区大门外开始就跟在他们附近。

    “实习生，你的异能是什么？方便说说吗？”他一边朝窗外看一边问道。

    “啊？干……干嘛？”褚月曦警觉了起来。

    好歹是受过安全局培训的专员，在被余哲森问起自己的异能时，她终于想起了坐在对面的相亲对象是个来历不明却对安全局熟悉得过分的可疑人士。

    而且昨晚他的举动还有袭警的嫌疑。

    “没什么，不想说就不说好了。”余哲森收回了目光，“我们接下来去哪？”

    时间还早，婚育局提供的VIP待遇可不能浪费了。

    褚月曦想了想，试探着提议道：“游乐园？”

    余哲森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凝，似乎听到了什么吃惊的事。

    褚月曦以为自己提出了不合他意的方案，于是改口道：“要、要不还是……看电影？”

    余哲森突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实习生，你现在能联络得上安全局吗？”余哲森离开位置直接走到她身边，一手按在桌子上急切地问道。

    边上餐桌的情侣们投来了诧异的目光，远处的服务生也忍不住皱眉。

    “联系安全局？可以是可以……”褚月曦一边回答一边掏自己的手机。

    “快！告诉他们……”

    余哲森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到有人从侧面快速贴近。

    一只手扳住了他的肩膀。

    “这位先生，请你注意一下场合，对女孩子发脾气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

    一身骚包的白色西装、胸口衣兜里插着一支玫瑰的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

    他的女伴坐在后头邻座的沙发上，捂着嘴满眼星星，看向自己男朋友的目光里充满崇拜之情。

    但下一秒，她眼中的崇拜就变成了惊恐和震怒。

    因为余哲森身子一振，不知用了什么神奇的手法，把她的男朋友直接撂倒在地。

    白西装男摔倒的时候眼镜都飞了出去，满脸痛苦模样。

    褚月曦也愣了愣，但她没有质问余哲森为何要这么做，而是用坚定的表情告诉他自己在认真听他说话。

    “五分钟后……不，大概只有四分三十秒了，会有一颗炸弹在这附近爆炸。”

    余哲森严肃地对她说道：“通知安全局立刻作出反应，疏散梦之旅主题公园内的平民。”

    “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一下子听到这么震撼的消息，褚月曦的脑子难免有点混乱。

    “我的异能可以让我提前五分钟预知自己的死亡。”

    情况紧急，余哲森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你刚才是看到了……”

    “我看到了自己被炸死在这里。”

    说完这一句，余哲森转身准备离开西餐厅。

    褚月曦已经接通了安全局的内部专线，向值班人员报告了自己所知晓的情况。

    她拿着手机从躺在地上的白西装男上方一跃而过，手机屏幕上亮出了自己的安全局徽章和专员编号。

    “预计四分钟后会有炸弹恐怖袭击，请大家尽快离开这里！”她举着手机呼喊道。

    服务生手中的托盘滑落在地，正在扶起白西装男的女孩也愣住了，几秒钟之后尖叫声在餐厅内炸开。

    褚月曦大步流星地走出餐厅正门，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下就锁定了正在奔跑的余哲森，她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五颜六色的彩色气球飞上了天空，浓妆艳抹的小丑从侧面跑过来，伸手拦下了褚月曦。

    “童话里的灰姑娘怎么能没有水晶鞋呢？你一定需要这个吧。”

    褚月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小丑将背包里取出的一册速写本和一支圆珠笔塞到自己手中。

    “你是……”

    “加油啊实习专员。”小丑摘下了红色爆炸头假发，舔了舔鲜艳的嘴唇：“疏散的事情交给我们。”

    一旁的玩偶熊皮套里也钻出了一个穿着紧身背心和热裤的麻花辫女孩，她对褚月曦比了一个鼓励的V型手势。

    百米之外，余哲森在奔跑中粗暴地扯开了自己身上礼服的衣襟，崩落的纽扣骨碌碌地滚进了下水道。

    死亡推演持续在他的脑海中进行，时间马上就要只剩三分钟了！

    在那之前，必须找到炸弹的位置！风起陇上的赛博朋克：铁穹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