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入梦

    “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个理由说服了余哲森。

    冷静下来之后，余哲森给吕浩光打了个电话，让他帮自己盯着那个刚刚进入酒吧的红裙女郎。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先把沈云秋送回了住处，再掉头杀回虹雨酒吧。

    返程途中，余哲森一直在手机上和吕浩光保持信息来往,得知那个女人已经在酒吧里同先来的几名伙伴汇合。

    “四男两女，正在一起喝酒。”余哲森把从吕浩光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于清雪。

    “你打算去和他们正面接触？”

    “我在想……那里头会不会有魇的真身呢？”

    于清雪望着车窗外的黑夜说：“你应该先和海瑟薇女士报告，如果她同意你的行动，应该会派遣支援。”

    “怎么，你害怕了？”余哲森笑了笑，“要不让师傅绕个路先送你回家？”

    “我只是觉得你的做法不符合规定流程。”

    “你那么懂安全局？”

    “星舟市的训练营，我是第29期学员，只不过中途被管理局发掘了才能，临时调去接受心灵方面的培训了。”

    “诶？”

    余哲森吃惊不小，他自己是第31期的学员，于清雪是29期，那岂不是和安何同期？

    “我没上过海瑟薇女士的课，稍微有点遗憾。”

    “战术理念和战术执行都是中期开展的课程，那你走的有点早了……”

    出租车把他们送回了虹雨酒吧所在的巷子口，余哲森结清车费后下车：“谢了，师傅。”

    先他一步下车的于清雪站在凸起的人行道上，手中弹起一枚银光闪闪的硬币。

    “别玩了，你不是要跟我下去吗？”余哲森上前一把抓住了被她抛在半空中的硬币。

    “还给我。”

    于清雪的语气有些着急，眼神也变了，不再像之前那么平和镇静。

    余哲森眨了眨眼，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发现一般惊叹道：“我还以为你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紧张和害怕的……”

    “还给我……”于清雪委屈地盯着他。

    余哲森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好好好，还给你就是了，手掌张开。”他说着把硬币放在了她掌心。

    于清雪当着他的面又抛了一次硬币。

    “这对你来说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余哲森不明白她为什么坚持要做完这个动作。

    于清雪接住了硬币紧握在掌心，对他问道：“你能看到这枚硬币是哪面朝上的吗？”

    “啊？”

    “用你的能力。”于清雪补充道。

    余哲森皱眉：“这是你开玩笑的方式吗？我怎么可能为这种小事发动能力呢？”

    “拜托了。”于清雪十分认真地请求道，“这是一枚星舟市建成50周年发行的白银纪念币,正面是50数字，反面是蔷薇花图案。”

    余哲森无奈地耸了耸肩，按照她的要求启动了因果律预测：“我只能看到一分钟之后的事。”

    “我会在一分钟之内张开手掌。”

    “反面，蔷薇花的图案。”

    “你确定？”

    “我确定。”

    于清雪叹了口气，缓缓摊开手掌。

    余哲森瞳孔放大，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度确认，始终觉得难以置信。

    “这……”

    于清雪手中的硬币是正面向上，向上的面是“50”数字。

    他伸手把硬币翻过来，向下的一面才是有蔷薇花图案的反面。

    “我……是不是因为我今天喝酒了？”余哲森印象中因果律预测从未出错过。

    “不是。”于清雪的语气恢复了冰一般的沉着冷静，“其实我随身带着的是枚假币，两面都是蔷薇花图案，根本没有正面。”

    余哲森被她搞糊涂了：“那你手里这枚……”

    “你还不明白吗？这枚硬币不是根据我的记忆创造出来的。”于清雪冷笑，“是某人根据他的常识创造出来的。”

    余哲森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他终于领悟了于清雪的这番话。

    他们现在是在梦境世界中。

    “又是魇……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梦境的？”余哲森感到心中有一阵恐惧袭来。

    他和于清雪明明一直在说话，按理说应该完全没有入梦的机会。

    于清雪把硬币放回了口袋：“比起这些，我更在意他想做什么。”

    “我们现实中的身体还在出租车上吗？”

    “不好说。”于清雪苦笑，“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那你怎么会想到用那个硬币来区分梦和现实？”

    “女人的直觉罢了。”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余哲森不得不佩服她的直觉。

    但佩服归佩服，他们该如何离开这个看起来无比真实的梦境呢？

    “先回酒吧看看？你不是想要确认那个红裙子女人到底是谁吗？”

    “但现在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仅仅是梦里的意识投影。”余哲森耸了耸肩，迈步走向虹雨酒吧所在的地下室。

    他们一进入酒吧,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正常。

    舞台的音乐停止了,RANDOM乐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蒙面持枪的黑衣暴徒。

    进门的瞬间，两支枪从侧面指住了余哲森和于清雪。

    “什么情况？”余哲森举起手来，目光在吧台搜寻着吕浩光的身影。

    吧台也已经被控制，虹雨酒吧的驻场保镖被五花大绑弄晕过去仍在吧台后的沙发上，但余哲森没有发现吕浩光。

    于清雪也跟着他举起了手。

    拿着自动步枪的歹徒把他们推到了吧台左侧的角落，示意他们靠墙蹲下。

    “你知道在梦里死去会怎么样吗？”于清雪小声问道。

    “会醒过来？”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但也有醒不过来的时候，比如传说中的鬼压床。”

    “为什么？”

    “如果你现实中的身体很虚弱，精神状态很差，就会这样。”她说，“别忘了，你今晚喝了过量的酒。”

    余哲森被她说得紧张了起来。

    他试着在脑海中与时心沟通，但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同步率降低了吗？

    还是说魇有什么办法在梦中切断他和时心的联系？

    没有时心的帮助，他没法改变自己的异能，也就利用不了钢燃。

    这处境相当不妙……

    “砰！”

    突然之间枪声响了，站在吧台后方的一名持枪歹徒脑袋开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酒吧内响起了一阵短促的尖叫。

    开枪的人是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酒客，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左轮手枪，在五米开外打爆了歹徒的脑袋。

    密集的枪声很快响起，四面八方的歹徒们纷纷朝蓝色T恤的酒客开火。

    自动步枪强大的火力岂是区区一把左轮手枪能够抗衡的？那个勇于反抗的男人很快就倒在了枪林弹雨之中。

    “不要做无意义的反抗。”舞台上的歹徒通过麦克风对酒吧内的人群宣告道。

    “所有人都听好，想要活下去就乖乖按照我们的指示去做！”

    歹徒们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将一杯一杯的水和绿色不明胶囊药丸送到被劫持的客人们手中，并强迫他们服下药丸。

    余哲森和于清雪也各自得到了一杯水和一粒绿色的胶囊药丸。

    两人犹豫着对视了一眼，一旁持枪的歹徒立刻严厉地出声催促：“别磨磨蹭蹭的！”

    于清雪率先含住了药丸，拿着玻璃杯灌了一大口水和药一起吞下。

    余哲森随后也照做了，他提醒自己这是在梦中，无论对方逼自己吞下了什么药，都不会造成真实的影响。

    歹徒看到他们服从要求之后，满意地离开了，继续前往别的人质面前进行逼迫。

    此时余哲森听到于清雪轻声说道：“在进入下一个梦之前，想好一个能够帮自己区分真伪的记号。”风起陇上的赛博朋克：铁穹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