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1 章 第 1951 章

    贺锦程是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人。

    偌大世界,芸芸众生，他有跟其他人一样普通的一面，不是任何的穿越、重生、快穿之类的存在。

    而他不普通的一面,在于他是空明山的大师兄,贺氏的第一继承人,以及他在情感上面的某种迟钝。

    贺锦程的家庭条件很好，豪门之中的豪门，父母虽然是联姻的，可双方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表面上看也是一家欢乐的模样，可要撑起豪门那么大的财富，必然也有着各自的大摊子，能够分给子女的时间是有限的。

    贺锦程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还没有完全放弃对公司的权力，同样，他们也有着老人家喜欢孙子的需求，于是，他就早早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抚养。

    并不需要爷爷奶奶亲自做什么,贺家有足够的条件来提供更多的佣人服务于小少爷。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被来拜访爷爷的空明山山主看重，成为了他的第一个弟子，被带入了当时还空有房舍的空明山上。

    很多人对空明山都会有一个认知误区,以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空明山的，事实上,空明山山主从来没有对此做出限制，只要愿意爬山，愿意往上走,不闯入他的私人空间，那些没人居住的属于空明山的空房子，是不怕外人走入其中的。

    于是，贺锦程带着一帮子的保姆保镖入住其中。

    这些人都很懂得怎么“隐身”，从不会主动出现在山主的面前，每次山主教导学生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两个，并不会多出一些“木头桩子”。

    在这种情况下，贺锦程逐渐长大，同样，他也没有太多的问题来询问山主了。

    属于玄学的部分就好像是一条条已经准备好的公式，等你有了灵气，直接套用公式，像是把水送入管道之中一样自然能够得到从管道之中流淌出来的规律的水流。

    这个公式运算速率的快慢，这个管道运输净水的速度，都是由天赋限定的。

    天赋高的，做什么都会感觉到那种丝滑一般的流畅，和永远不会被卡顿的速度，天赋低的，哪怕是看起来最简单的运用都会磕磕绊绊，好像小孩子试图拿起不属于自己的沉重“玩具”一样。

    空名山山主是很看重天赋的，更看重从孩童时期就开始让他们学习，这样没有定式的思维才会更加容易理解玄学的那一套逻辑。

    于是，在贺锦程这个大师兄能够完全撒开手去的时候，又有了二师弟，三师妹……

    因为弟子的人数增多，贺锦程的年龄又渐长，贺家派来的保姆等人已经逐渐退回，剩下的人更趋于实用，包括家庭教师的存在，让贺锦程的文化知识方面，不至于完全只有玄学的部分，跟山下脱轨。

    这些安排上的细心所体现的关爱，贺锦程是完全视而不见的。

    他看见的只有一件事，无论是他的爷爷奶奶，还是他的父母都没有上山来看过他，一次都没有。

    他们所知道的他居住地方的好坏之类的完全是通过照片，以及那些保姆保镖等人的口头叙述。

    这种程度的关爱，隔空递来的关爱，贺锦程完全感受不到。

    他本就是一个不太主动的性子，再加上这样对感情迟钝的接收，让他跟贺家其他人越来越疏远。

    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当他一脸淡然从容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本来好好的欢笑就会突然暂停的那种。

    他们同样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而他的父母，也许是为了弥补“已经失去”的大儿子，很快又有了小儿子，小女儿，因为一个个孩子的接连降生，关系似乎都更好了几分。

    孩子，是维系父母感情的纽带，每多一个孩子，这纽带就坚固几分，直到最后的牢不可破。

    总之，那是贺锦程无法撼动的感情交流。

    在这种情况下，空明山那边儿，反而成为了贺锦程常待的地方，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作为大师兄被山主师父所需要着的必然，很安心。

    再后来，贺锦程有了一个名叫钟央的小师妹。

    两人的第一次相见，贺锦程并没有对那个小女孩儿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他更愿意记起的是钟央长大之后的相见，那一次，她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目光之中有着十分明显的渴求。

    十分渴求，贺锦程接收到了五分，突然觉得适度而温暖，他近乎纵容地由着她在一些拙劣的借口之后摘走了他的手表。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她对他的渴求都更强一分，那是前面一次次成功培养起来的，也是贺锦程有意培养起来的，没有人不喜欢被“爱”着，在他还不知道那就是“爱”的时候，他的本能已经让他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之后的一天，在他一次完成任务回到山中之后，一向第一个赶来的小师妹竟然来迟了，然后，她就向他表白了。

    那目光之中的期待让他不忍辜负，不管男朋友是什么，但她是想要自己的。

    这一点认知，很让贺锦程愉悦。

    他高兴了，他也不介意让她欢喜，而她的欢喜，总是那样容易达成，一件礼物，一件昂贵的物品，只要他为她花钱，她就总是欢喜的，而他，并不缺少钱财，永远不会害怕为她花钱。

    花出去的钱，买来了她的愉悦，她的愉悦又会加深她对自己的渴求，那些钱，最终取悦的还是他自己。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在某个等式没有建立之前，已经明白怎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贺锦程和钟央的婚礼办得很盛大，完全符合“花钱就会快乐”的原则。

    婚礼上，钟央的母亲落下了泪来。为了参加女儿的婚礼，她已经在城里住了好些天，不仅身上全部换了一套，还通过助理的解释，明白了女儿是怎样傲娇的别扭性格。

    “有些人，说着‘不要’的时候其实就是很想要，只她们不愿意用‘想要’来说，生怕丢了面子，同样，显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也是，看似有些难听的语言下，其实也是对家人的关爱，不然，那样昂贵的东西，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给出来呢？明明很在意，却一定要装作不在意。”

    助理宛若心理大师，在听钟母一家讲述过钟央跟他们相处的过程之后，开启了合理的揣测分析，而听了她这样说，大家都有些恍然，连大哥的面上都有几分释然，“她那么小就上山了，肯定是不知道怎么跟我们相处。”

    有了这些打底，对于钟央的婚礼，他们便少了些功利性，多了些祝福，希望她能够获得幸福，希望那个男人她的师兄能够包容她的坏脾气和这种别扭性格。

    “也就是一家人，不然我肯定是要记仇的！”

    “她早说啊，早说那鞋子那么贵，我摆在桌上供起来！”

    “这丫头，真是的，我还以为……”

    所有释然之后，再想起过往那些尴尬事，就觉得这就是一个笨拙于和家人相处的小姑娘显露出来的无措，她想要显摆自己拥有的，是不是本来就想要获得家人的赞扬呢？他们，对她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呢？

    在其他人都拥有这个那个的好东西的时候，他们提供给她的，是否让她曾经深深自卑呢？

    被强行洗白了一波的钟央没追问具体，一看到钟母的态度就明白了。

    婚礼后，躺在贺锦程腿上长久地看着他，目光之中都是欢喜：“师兄太厉害了！”

    她只是跟他说，父母兄弟可能不太喜欢她之类的话，结果扭头贺锦程就把事情安排得面面俱到，连洗白都不用自己费脑筋了。

    有这样厉害的师兄当老公，真的是很不错啊！

    在想要咸鱼的时候，成功跟厉害的师兄组队，后面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担心的呢？

    有。

    剧情中属于原主的死亡，因为原主的无知，钟央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厉害之处，也是事情发生之后才明白原来那样凶险，空明山下镇压着鬼王，与之相类的山还有一些，这些被镇压的鬼王是世界和平的基础，同样，也是导致末法的因果。

    “我说呢？为何明明能够顺利吸收灵力，使用却总是不顺畅，原来……”

    经历过真正的修仙世界，掌握多种修炼手段的钟央很明白这种“不顺畅”，差距太大了，可其他人，并没有她的眼力，比如贺锦程，就一直觉得挺流畅的。

    于是到事发的时候，所有真相揭露，需要玄学弟子拼死一搏的时候，现场异常惨烈。

    国家为什么能够容忍玄学圈子的存在，一方面是因为有需要，一方面是因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一次，没有了原主的作死，大家打空冥鬼王，打得很不顺利。

    只有男主一个，女主在她拜师的山头帮忙，于是，那种属于男女主合并才有的气运似乎也弱了很多。

    眼看着一个不好就是团灭的节奏，钟央选择了牺牲自己……的灵力。

    一次献祭，一次重击，一次胜利。

    “央央，央央……”惨白着脸的贺锦程抱着钟央，他很害怕钟央就此死了。

    钟央轻笑着：“死不了，就是以后也不能学术法了。”

    灵力彻底废了，把自爆转移到了体外，转移到了鬼王的身上，以废掉修炼灵力的天赋为代价，换了一个人，哪怕有这个想法，也做不到，也只有她了。

    也许这算是咸鱼的代价。

    没有两年，钟央病逝了。

    贺锦程在十年后跟唐静走在了一起。

    剧情绕了一个圈儿，耽误了一些时间，似乎又走回了原定的结局，验证了其不可更改的特性。

    可其实，归根结底，只是没那么爱，以及更加需要别人的爱罢了。

    十年，是深情的期限。莫向晚的悲剧发生前[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