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不一样的人

    灵气不灵气的，宋域也没法享受，不过闻言他倒是想起了一茬：“云琅，就是随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孩儿。他以后也住这里？”

    虽然听解南石的意思云琅的经脉不利修行，不过灵气充沛肯定好过没有。

    见宋域总算说话了，小弟子答的飞快，语气里都是显而易见的快乐：“小师侄还需要经过考核，正式拜师之后才能入住主峰。”

    师侄？宋域不由地多看了这少年两眼。还以为解南石是随意找了一个人，而且可以挑个性子沉稳的免得被自己带偏了祸害了，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小弟子辈分颇高啊。看起来也就和云琅一般大。

    但是辈分归辈分，年纪摆在这里，心性再沉稳也免不去有些孩童稚气，甚至因为自幼在山上修行，那是没有经历过外面套路的毒打。他本来就对宋域这个外人有无限的好奇，可偏偏这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人总是这么笑眯眯的一言不发……

    他哪知道，这是宋域的故意为之。宋域就是看出这个小少年有着八卦的天性和藏锋门规的束缚，要的就是一波压抑后，用“信息交换”的名头把npc这里的消息套个精光。

    但也不得不说，这少年的心性已经很是坚韧。宋域都已经看见不远处的竹屋了，这少年满脸忐忑、几次欲言又止，但愣是憋住了。

    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少年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他一路上有很多开口的机会都被错过了，此时再开口问询他与自家峰主的关系……显然既不恰当，也不合时宜。

    扭头看见宋域对那竹屋似乎有些疑惑，为了维护自家峰主的形象，少年鼓起勇气又开了口：“这里虽然看起来简陋，自峰主离开后无人居住，但洒扫却一直是不曾落下的。环境更是清幽，宋公子自可在此安心居住，藏锋必不会怠慢贵客。”

    “我又没说解峰主有什么坏心思。”宋域一看就乐了，他眯了眯眼睛，开始了自己的日常套话，“你觉得你们峰主是会亏待朋友的人？”

    少年暗暗咀嚼了一下“朋友”二字，又觉得宋域和解南石的关系显然不止于此，毕竟这宋域一看就是个没有修为的，只是什么普通私人的朋友，安置在金水镇也就是了。

    更何况这会儿贵客误会了峰主，少年赶紧辩驳：“我们峰主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师父说，峰主的天赋千年难遇，一定会将藏锋带上新的高峰！”

    少年说这话时，满脸都写着崇拜。宋域也点头：“我也觉得。南石这个人，剑术与智慧都是远超常人的。”

    他顺着少年的意思去说，还有意让自己和解南石之间的称呼显得亲昵一些，算是间接暗示了自己和解南石之间的亲密关系。少年显然放松不少，但最让他高兴的，还是宋域的话。不管宋域是什么人，只要他说解南石的好话，就是自己人。

    少年的脸上因此浮现出笑意：“那是自然。”

    宋域却又有了个疑问：“你喊云琅师侄，他又是小道……南石的弟子。你是他的师弟？”

    “从辈分上来说，是的。”少年不明所以，搞不清楚宋域只是随口一问，还是有意探查剑阁内部。

    宋域却挺开心：“那我能叫你小师弟吗？还是你底下还有更小的？”

    “我不小了。”少年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显然不太想被当成成小孩子，这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的通性。

    “行，那我就跟南石叫你一声师弟。”宋域在少年再度抗议之前接着说道，“师弟啊，你们峰主这些年都没怎么回来，你还这么护着他？你们以前经常见吗？”

    宋域对话的速度很快，少年来不及细想宋域是不该这么叫自己的，又觉得他知道解南石这些年的行踪果然与峰主关系非凡，嘴巴则已经跟着他的节奏说道：“那倒不是。峰主天之骄子，自然是有很多事要操心的。峰主两年多前下山后一直就没回来过。算上今日，我与峰主也就只见过八次。”

    次数计得这么准？看来解南石是真的很讨这里的人喜欢和崇拜。宋域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这小师弟。只是，对小师弟来说，解南石是两年未归，对解南石而言，这次却是时隔七年回到剑阁。

    难怪他一路上会有这么许多的感慨。

    满足了一波好奇心，小师弟的话显然少了不少，但动作却轻盈舒畅了许多，很快便将宋域领到了竹屋前。

    “这是主屋，是峰主的住所。”小师弟指了指边上，宋域才发现这片院子还挺大，后边还有一排厢房斗室，“宋公子可随意挑选一间，在下便告辞了。”

    “这么快？”宋域还有点拿不准自己究竟有没有把小师弟身上的信息挖光，还打算留人小坐，上个糕点糖果什么的看能不能再收买一下。不过眼看小弟子归心似箭，恨不得飞回去复命，也就不挽留了。只在临了时问了一句：“你的师父是哪一位长老？”

    “大长老严锐。”小师弟突然正色。看来这师父……有点严厉啊。

    大长老吗？宋域回忆了一下今日在仙门处迎接解南石的那一众人，中间是一位鹤发长老，面上倒是看不出年岁，只是额头上有很深的川字形纹路，眼角也有些横纹，一看就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但这个人对解南石的评价竟然这么高，看来这剑阁……藏锋确实上下一心。

    毕竟刚到人家的“家”中拜访，宋域并没有乱走，而是选了主厢房旁边的客房进去休息，等解南石回来再作讨论。

    这藏锋看起来仙气渺渺，主峰的厢房却很简洁，正常的桌椅摆设，只是床铺上多了一个蒲团供给弟子打坐。整体看下来只有一个词能形容——朴素。

    可以，很有一种不为物喜不以己悲的从容风度，该说不愧是世俗眼中的仙人？也难怪把解南石养得这么清冷。

    虽然这会儿的解南石好像已经被自己给带跑了一点点。

    解南石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他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也未掌灯独自一人进入院中。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亮起烛光的厢房门口敲了敲门。

    门立刻就开了：“哟，来了啊。”

    回到这里，与长老们相处半天，解南石一时间又有点不适应宋域的热情了，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宋域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就接过了食篮，在屋内仅有的那张小木桌上开始摆盘。解南石跨过门槛的工夫，宋域已经摆了满桌……嗯？满桌？

    只有两人摆饭，解南石也就只拎了三个菜，就这还是多的。而且想着宋域的口味，带来的也都是样式简单清淡的素食。不过此时看去，小葱拌豆腐、炸鸡蛋也就罢了，清炒蚕豆、莲子百合、蒸南瓜、萝卜豆芽油豆腐拌成的冬菜……

    好家伙，不管应不应季，一桌子摆出一年四季？

    宋域等待的时候倒也搞了点吃的充饥，但还给解南石留着肚子，这时赶忙招呼解南石：“加点菜，这可是你回到藏锋的第一顿，丰盛点是应该的。”

    “丰盛，点？”解南石着重地咬了一下最后一个字。

    宋域却已经开始动筷了。

    不过……都是些小菜。解南石也就没有反对。

    吃了一会儿，解南石又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宋域这是专盯着自带的小菜，完全没动他带来的那些。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给宋域夹了一块：“这是藏锋特产的凉籽，清新爽口，你试一试，会喜欢的。”

    宋域捧着碗，沉默片刻：“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因为不认识这些是什么不吃，而是我吃不了？”

    解南石没有言语，但脑门上的疑惑是显而易见的。

    宋域只好哀叹着一边品着小葱豆腐，一面给解南石解释关于食物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是有等级的这码子事。说着说着，宋域也觉得有点好笑，他和解南石都认识这么久了，也共同生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自己居然都还没给对方透露过自己饮食上的不得已。

    说起这些……他真是越说越悲愤。

    解南石也从面无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无可奈何。等宋域发完牢骚许久，他的筷子尖动了动，才开口问道：“所以你饮食清淡，并非为了清心寡欲、自我克制？”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被系统克得死死的。”宋域十分怨念，“你送来的这些菜，虽然看起来简单清淡，但要么是食材等级问题，要么是制作的厨师厨艺等级不低，所以我一个都动不了。倒不是我拂你的好意。”

    解南石抿着嘴“嗯”了一声，突然又问道：“在你的那个世界，你什么都能吃吗？”

    宋域愣了一下。这好像还是清河镇以后头一次解南石主动问他的世界的事。

    仿佛读出了宋域心里的困惑，解南石勉强笑了笑：“你的死而复生令我……真的感觉到你是不一样的人。我在想，随意长老这一次遇到了你，可能也是他的机缘。”

    “你是不是很早就想这么问我了？”随意道长毕竟已经过世许久，一路上如果不是宋域的背包，他可能都烂了。

    解南石也很难回答。他和随意长老的相处不深，当初随意长老以身祭阵时他虽然震撼，但也明白人死是天命。到宋域头七归来，他也还没有动这个念头。

    可方才他将尸身托付给骨堂，看见随意长老那一脉的弟子脸上的表情，他才突然有种，或许他可以不必事事遵循天命的感觉。

    宋域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在他那个世界，说不定还真能复活随意道长，叫安石科技修改一下数据的事。但是从一周目和二周目的剧情来看，随意道长这个角色生来就是要为永熙州死的。

    于是宋域只好说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