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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权相有个崽 第39节

    侍棋离去后,红袖扫了眼四周,走到书架旁,拿起下一本书随意翻了下,一看到那些文字,红袖瞬间觉得头疼得很,连忙阖上书,将其放回原处,正要走,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被楚云容亲吻就是在这里,想到那个令人记忆深刻的吻,红袖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片刻后,她回身走到书案前,坐在楚云容平日坐的位置上。

    她手托着香腮儿,歪靠着桌案上,偏着脑袋看着窗外的几杆修竹,回忆些楚云容那天夜里说的那些话,唇角吐出一声叹息,谈情说爱与过日子根本不是一回事,她连一个母亲都不一定做得好,更遑论当她的妻子,红袖光想着就备感压力,更何况,楚云容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基于这两点,红袖觉得两人还是维持当下的关系最好。

    红袖胡思乱想着,被窗户拂进来的暖风吹得懒洋洋的,不知不觉地竟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惊醒,身上盖了件外衫,是楚云容的。

    她愣了下,然后蓦地直起身,衣服滑落在椅子上,她一扭头就看到楚云容坐在竹榻上看书,也不知道他来多久了。

    “你醒了。”楚云容柔声道,随后放下书,朝她走来。

    红袖醒了醒神,定定地看着他弯腰捡起从椅子滑落到地上的衣服,等他起身后,红袖握着他的手臂笑道:“方才我梦见我睡着了,你给我了盖衣服,偷亲我。”

    楚云容一怔,而后莞尔,“除了偷亲你,其余是真的。”

    红袖也笑了,放开他,站起身舒展了下腰肢。

    其实红袖骗了他,她是做了个梦,但不是梦见他偷亲她,而是梦到自己嫁给他了,然后每天起早贪黑照顾他饮食起居,还要洗衣做饭,没过多久,她生了孩子,然后变成每日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照顾他饮食起居,洗衣做饭,方才她其实是吓醒的,这会儿回想梦中情形,红袖只觉得甚是好笑,这种日子要是在十年前还有可能发生,现在却不可能。

    红袖将梦里的场景拂出脑海,走到窗户旁,吹着傍晚的风,道:“我方才在街上遇到了霍枫,他与我说,孙铸文一案交由三司会审了。”

    “嗯。”楚云容应了一声,来到她身旁。

    “我还听他说,幕后主使成了崔冀,崔尚真的没有参与其中?”红袖皱了皱眉头,眼里有些不甘心,见楚云容神色还是清清淡淡的,不禁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些天崔尚比霍将军先一步去见了皇上,当面将崔冀指使孙铸文的事告知了皇上,并言明自己毫不知情,后审问孙铸文,孙铸文也说自己只是得到了崔冀的口传,包括霍将军那名下属王霖也说自己是受崔冀指使。”

    见她急于知晓事情经过,楚云容便回答了她。

    听了楚云容的话,红袖沉默下来,或许这事真的与崔尚无关吧,当初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她长叹一声,不再纠结于此事,“小郎去书院了么?”

    “嗯。”楚云容应了声,看了眼外头天色,“今日书院散学,他也该回来了。”

    红袖目光落在他的侧颜上,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夕阳的光芒笼罩着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上下透着温柔和煦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他,但红袖忍住了这个冲动,她突然升起几分较劲的心理,她想看看,自己若是一直不主动亲自他,他会不会主动亲近自己,红袖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楚云容回眸看她,关切道。

    红袖摇了摇头,“你真的打算告诉小郎我是他亲生母亲的事么?若他不肯接受如何是好?”红袖言罢心中浮起些许忐忑,如今她与小郎的关系很融洽,要是说出事实真相,小郎怨恨她可如何是好?

    楚云容手放在她的肩上,安抚地轻拍了下,柔声道:“你当初也是被逼无奈才放弃他,好好与他解释,他迟早会接受你的。”

    红袖惴惴不安的心在他温柔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似乎只要他在,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嗯。”

    等告诉小郎真相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回归正常吧,她不必再为了接近小郎刻意地说自己痴恋他,他也不必为了让小郎高兴而配合她演戏,当一切回归正常,或许有些东西才能变得清晰。

    “等小郎知道了真相,他就不会总是让你对我负责,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娶我了。”红袖笑盈盈地道。

    “我没有勉强。”楚云容怔了下,才回。

    “是么?”红袖笑了笑,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到,他在面对她时,总是一副无奈又纵容的模样,红袖知道,这不是喜欢极了她的表现,是因为爱屋及乌,是因为小郎,但红袖不想再指出这一点,有些事不是说说就有用的。

    “话说回来,你之前是不是与小郎说我死了?”红袖突然转移了个话题。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轻响,而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红袖一惊,转头与楚云容微凝的目光对上,她有些不安地道:“会不会是小郎?”

    楚云容走去开门,见侍棋从不远处走过来,待人到了跟前,“侍棋,你方才可看见什么人在此?”楚云容温声询问。

    侍棋回道:“奴婢方才看到小郎君站在窗旁边,不知是何原因,他见到奴婢就跑了。”

    楚云容目光微凝,“知道了,你退下吧。”

    见楚云容神色有些凝重,侍棋不明所以,福身离去。

    楚云容一回身,看到红袖坐在竹榻上,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他心口莫名一紧,走上前,正要安抚她,红袖却突然抬眸看向他,“小郎是不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尽管她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但那双眼眸却泄露了她心底的慌乱。

    “别担心。”楚云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

    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温柔且有力量,红袖焦虑的心渐渐平定,她反握住他的手,“要不你陪我去小郎那里一趟?”

    楚云容定定地注视她片刻,浅笑点头,“嗯。”楚云容认为此刻现在并不是好时机,但若不让她去,她只怕会更焦虑。

    “你不必太过着急,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接受你的。”

    耳边传来楚云容轻柔的声音,红袖点点头,内心依旧紧张不已,一路上,她的手始终紧紧抓着楚云容的手。

    楚云容任由她握着,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安抚着她。

    到了楚怀瑜的小院,只见屋门紧闭,元宝在外头守着,面色透着些许不安。

    红袖顿时心慌气短,有股想掉头就走的冲动,察觉红袖的退缩,楚云容握紧了她的手,不希望她做后悔的事,红袖顿住脚步,鼓舞勇气,但仍旧不复往常的胆壮气粗,她躲在楚云容的身后,推了推他,小声道:“你去问。”

    楚云容哪里看过红袖这般胆小畏怯的模样,不禁稀奇得很,唇边忍不住浮起笑意。

    红袖看到了,气得瞪了他一眼,嗔道:“我都这样了,你还笑?你快点上去问啊。”

    楚云容在红袖的催促下,走上前询问元宝:“小郎回来了么?”

    元宝连忙回道:“小郎君方才回来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屋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不许奴婢进去。”

    一听元宝的话,红袖内心愈发的紧张,连手心都冒了汗,小郎肯定是听到了他们方才的对话。

    元宝退下之后,楚云容伸手正要敲门,却蓦然被红袖握住了手腕,“等一下,先别敲。”红袖压低声音,紧张地道,踌躇片刻后,她收回了手,示意他敲门。

    楚云容敲了门,轻唤一声:“小郎。”

    屋内迟迟没有传出回应,楚云容便又敲了下,仍旧无回应。

    红袖紧提的心突然间坠入谷底,她眼眶不觉一红,愁容满面,“他一定是不肯认我了。”红袖松开了紧紧拽着楚云容衣袖的手,转身离去。

    楚云容跟上去,“你去哪里?”

    红袖停下脚步,看着他充满关切的神色,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难过,眼泪不觉掉落,不愿被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她凑过去,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让他看不见自己的脸,这才放心地落泪,“他都不认我,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她哽咽道。

    楚云容伸手抚了抚她的背,轻叹气,“我会好好劝他的。”

    红袖并不是爱哭之人,难过一会儿后,情绪便稳定下来,她从楚云容怀里起身,有些尴尬看了眼周围,见无人才放心来,她回眸与楚云容温柔的目光对上,有些别扭地别开脸,“算了,他爱认不认。”

    楚云容哪会不知晓她口是心非,他默然,没有戳破她的谎言。

    红袖没要楚云容送,独自一人回了寓所,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谁来也不见,晚饭也没吃。

    “红袖姐怎么了?”董燕儿在红袖的房门外询问金子。

    金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我也不知道,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句话也不说。”

    董燕儿叹了口气,她们一个个都怎么了?小凤仙那边也是,从外头回来后也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理,饭也不吃,董燕儿愁得也吃不下东西了。

    楚府。

    厨房内,一人影如老鼠般从里面溜出来,一路蹿回到楚怀瑜的小院,却是元宝。

    “小郎君,快开门。”元宝小声地喊道。

    话音刚落,门“呀”的一声拉开一条缝,探出一手,元宝立刻将手上的鸡腿递到他手中,“小郎君,你快吃,还没凉。”

    “没人看见你吧?”楚怀瑜一边狂啃鸡腿,一边口齿不清地询问。

    元宝道:“小郎君放心,没人看见。”她内心虽然很不理解他的行为,但却不敢置喙。

    “那就好,你在外头守着,有人来你就说我睡了。”楚怀瑜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蹲在门旁边,啃着鸡腿,楚怀瑜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也不知道自己折腾自己做什么,他又没有犯错,犯错明明是他们那些大人,他们才应该接受惩罚。

    楚怀瑜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伸手一抹眼泪,这鸡腿真香,他都感动哭了,他自己安慰自己道,鸡腿啃到一半,外头传来元宝的咳嗽声,楚怀瑜一惊,知道有人来了,想扔了鸡腿,却又舍不得。

    “大人,小郎君睡下了。”元宝按照楚怀瑜的吩咐道。

    楚云容微颔首,推门而进,闻到那股淡淡的肉香味,不觉失笑,进了卧室,看到楚怀瑜捂着被子卧在里侧。

    来到床旁,拿了张椅子,慢条斯理地坐下,静望他片刻,才柔声开口:“小郎,今天你可是听到我们的对话?”

    楚怀瑜没想到自己父亲一开口就问了这事,顿时有些慌乱,“我什么都没听见。”后娘变亲娘,任谁听到这件事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楚云容无声地叹气,静静地望了他片刻,才轻声开口:“你母亲当年身不由己,她历尽辛苦才生下你,也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把你交给了我。当年若是能选的话,她不会丢下你。”

    楚怀瑜听着他父亲隐隐含着伤感的话,闭上眼假装听不见,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冷声开口:“这些话都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吧?她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她肯定是骗你的。”

    楚云容看到他油汪汪的嘴巴,唇角不觉上扬,心中那股淡淡的惆怅顷刻间烟消云散,拿出帕子温柔地给他擦去嘴巴上的油渍。

    楚怀瑜被当场抓包,俊脸微微一红,不说话了。

    “这些年她受得苦不少。”楚云容淡淡地说道,并没有勉强他立刻接受红袖,“不过,你若是不想见她,这段时间我不让她来就是了。”

    楚怀瑜闻言又沉默了,张口欲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他内心无比烦躁,一扭头背对楚云容,“父亲,我困了,想睡觉。”

    楚云容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不再多说,起身离去。

    第51章

    次日清晨,董燕儿来到红袖的卧房,恰好见到金子,就唤住了她。

    “红袖姐怎么样了?”董燕儿往里面看了眼,问道。

    金子摇了摇头,愁道:“还是和昨日一样,起来洗漱后又躺回去睡了,问她要不要用早膳,她说不要,燕儿姐,要不你劝一下她吧?”

    董燕儿看了眼她手中的粥和几碟精致小菜,叹道:“我试一试吧。”接过吃食,她走进去,将吃食放在外头的桌上后进了内房。

    红袖和衣躺着床上,背对着她,时不时地吸下鼻子,董燕儿怔了下,小心翼翼地道:“红袖姐,你吃点东西吧。”

    片刻之后,红袖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我现在还不饿,东西放在桌上吧,我饿了自会吃。”

    董燕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纤秀的背影,忍不住问:“红袖姐,你与楚相公可是闹得不愉快了?”

    要是和楚云容闹得不愉快,她也不至于一直愁肠百结,而且那男人脾气那么好,谁能与他发生不愉快,红袖叹了口气,不想提小郎的事,“没有,这几日胖了些,正好趁这个机会减点肉。”

    趁这个机会?什么机会?董燕儿听不懂她的话,见她叹气,不禁也跟着叹了口气,“红袖姐,你们这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董燕儿蹙眉道。

    红袖捕捉到她话中的“你们”二字,瞬间来了点劲儿,她起身靠着床榻而坐,“小凤仙怎么了?”她昨夜隐隐听到她说小凤仙出了事。

    董燕儿观察了下她的面庞,除了有些愁容之外,并无别的不妥,她稍稍放下心,“我也不知道,昨夜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中,半夜里房中还传来了哭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我今早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红袖闻言心中也有些担心起来,就把自己的事先放在一旁,振作起来,道:“我与你去看看她。”

    红袖与董燕儿刚下楼,恰好碰到铜钱儿过来禀报,说是凤九到访,已在厅堂等候,红袖只好先去了厅堂。

    这只花孔雀这会儿跑来作甚?她可没心思应付他,一路上,红袖不满地嘀咕。

    到了厅堂,最先入目的是他那一袭张扬的红,然后是慵懒散漫的姿态,他手肘靠在椅子扶手上,手撑着额头,闭目假寐。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凤目,笑道:“红袖姑娘,你可算是来了。让我好等。”

    红袖撇了撇红唇,她明明来得比平时快得多,“什么风把凤掌柜吹来了?”红袖袅娜地走上前,坐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