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在路上

    当赵文收到周老六送来的军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三天。

    在这三天中，周老六并没有移动，依旧待在原地，因为他并不知道赵文的安排是什么，所以就没有擅自移动。

    而周老七也领着周老六给他的人马往北搜索，寻找多铎残兵。

    多铎残兵的数量比较少，再加上都有战马，所以搜索起来并不容易。

    赵文骑在一匹战马上，手中拿着周老六送来的军情。

    “小三啊，告诉老六他们，让他们将这些俘虏分出一部分往老寨赫图阿拉押送，至于剩下的，让他们将其带上往北走。

    告诉他们，能走多远就有多远，一直走到不能再走为止。

    走到最北端，让俘虏在原地构筑一些简单的地标性建筑，再绘制周围详细的地图以及周围的环境。等现在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以这些地标性建筑为中心，建城立寨。”赵文看向李小三，开口说道。

    李小三点点头，急忙跑了下去。

    几刻钟之后，李小三拿着几张写着赵文命令的宣纸走了上来。

    这些命令是军中参赞起草的，虽然赵文有时候也会亲手书写命令，但也不会什么命令都由他书写。

    赵文接过命令，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说道：“就按照这样发下去吧，我的大印在你那里保管着，你自己盖印吧，盖上去之后就发给他们。”

    李小三冲着赵文一抱拳，又朝着后面跑去。

    没多长时间，几匹快马朝着远处而去。

    赵文领着兵马，朝着奴儿干的方向接着进发。

    奴儿干位于库页岛的西面陆地上，距离沈阳直线距离大约有一千八百多公里的路程，实际距离差不多在两千三百多公里的距离，也就是四千六百多里的路程，相当于从京城到成都那么远。

    “通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吧。”赵文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对着身旁的李小三说道。

    李小三领着赵文的命令，急忙朝着后方跑去。

    此时赵文的兵马加上毛文龙以及布和他们的一共有五万五千多人，这么多的兵马在路上消耗的粮食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也幸亏之前的时候从沈阳城中弄出来了一些粮食，要不然的话，光是靠着军中的罐头，恐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当太阳彻底西斜的时候，营地已经安扎完毕。

    赵文坐在大帐中，吃着热罐头，看着挂在大帐中的地图。

    片刻之后，赵文放下手中的罐头，端起桌子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喃喃说道：“现在应该到了吉林境内，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到达后世长春的所在地。”

    洪武八年的时候，长春归辽东都司三万卫管辖。永乐元年，属奴儿干都司亦东河卫管辖，称作为龙安站。

    明朝中叶，属兀良哈三卫。明朝末年，属科尔沁部游牧之地。

    可是这个时代，因为赵文的出现，使得科尔沁和建奴决裂，也就导致了科尔沁失去了这片游牧之地。

    要是放在之前，科尔沁失去这么一大片游牧之地，布和估计都能哭出来，可是现在，布和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根本不在乎。

    “唉，还有将近两千公里的路程才能到达奴儿干。”赵文看着地图，长叹一口气。

    吃完晚饭之后，赵文让人将布和找了过来。

    赵文坐在大殿中的主位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布和，开口问道：“我记得这里以前是你科尔沁的游牧之地？”

    赵文将奴儿干的地图平铺在桌子上，指着长春的位置，看向布和。

    布和点点头，“没错，这里正是我科尔沁的一处游牧之地。我科尔沁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大部落，强盛的时候，横跨整个辽东北部。可惜，自从和建奴翻脸之后，我科尔沁也失去了这片游牧之地。”

    “你对这里的路况熟悉吗？要是在这里建城，你觉得应该设置在哪里？”赵文接着问道。

    布和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过了好长时间，布和才开口说道：“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里的情况我现在也不敢说非常熟悉。

    原本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是我科尔沁放牧之地，可是自从和建奴翻脸之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变化，所以我不敢说到底在哪里建城合适。”

    布和指着后世吉林大片地方，对着赵文说道。

    赵文原本想直接在长春的位置建城，可是现在的条件环境和后世的相差巨大，赵文不敢保证现在长春所在的位置就一定适合建城，所以就特意询问一下布和，毕竟这里曾经是科尔沁的放牧之地。

    “算了，等到了那里再说吧。”赵文见布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人，在建奴纵横辽东这些年当中，原本的奴儿干都司领土也都落入了建奴的手中，可是建奴看重的是中原，看重的是京城，对这里并不是很看重。

    虽然建奴在这里也建有城池，可是和辽东相比，城池差上不少。

    驻守在这里的建奴士兵数量不是很多，他们驻守在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收税，以及抓捕山中的野人。

    在北面和东面的大山中，那里人迹罕至，里面到处都是野人。寻常人要是进去，活不了几天就会被野兽给吃了，也就是野人能活下来。”

    在努尔哈赤统一了辽东之后，原本的奴儿干都司也被努尔哈赤占领，但是这里对努尔哈赤的诱惑力很明显比不上中原。

    明朝在刚开始的建立了奴儿干都司时候，将整个东北以及大部分远东地区全都纳入了大明的疆域中，但是这里因为天气寒冷，再加上人口稀少，所以很多地方都是原始森林。

    永乐年间的时候虽然将整个奴儿干都司全都纳入了大明的疆域之内，可是奴儿干都司这片土地上没有几个汉民，除过永乐大帝派遣的士兵之外，几乎看不到汉人百姓。

    元末明初，常年战争人口锐减，再加上靖难之役又损失了不少的人口，所以到了永乐年间，永乐大帝也没有足够的人口往奴儿干都司移民，只能先往辽东地区移民。

    明朝对于奴儿干都司的通知并不想中原那样稳固，虽然说起来在奴儿干都司设置了不少的卫指挥使千户百户等军屯，可是里面真正属于明军的非常少，更多的则是封赏的当地首领。明朝对于奴儿干都司的统治，就像是宗主国对于藩属国那样。

    但从始至终，奴儿干都司中的各部首领，都以大明为主。

    尤其是海西女真，

    海西女真就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一个部族，如果不是建州女真的强势崛起，将海西女真打趴下了，估计海西女真根本就不鸟建奴这些人。

    而且奴儿干都司的建立，和一个叫做亦矢哈的宦官分不开，而这个亦矢哈正是海西女真人。

    大明建立奴儿干都司，为生活在这里的人民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方式以及生产工具。

    所以这里的百姓对大明设置奴儿干都司并不排斥，甚至还非常愿意接受。

    “野人？你说的是野女真吧？”赵文看着布和，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错，野人就是野女真啊，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这些人野性难驯，野蛮不堪。他们生活在更北面和更东面的大山当中，以渔猎为生。

    在努尔哈赤的八旗当中，战斗力最强横的就是他在这里抓捕的野女真。野女真是天生的战士，他们的战斗力惊人。”布和毕竟以前在这里放过牧，所以对这些事情就比较了解。

    “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被称为熟女真，而生活在大山中的女真人则被称为野女真。

    怎么说呢，有时候我也觉得这些野女真挺可怜的。

    这些人没有出过大山，捕猎用的弓箭都是用骨头制造的箭头。要是遇上大雪封山，恐怕要饿死冻死不少。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用兽皮缝制的，根本就不知道棉布棉衣是什么东西。

    在后金统治的这段时间中，建奴经常会派遣军队去大山中抓捕野女真。那个场面，你是没见过。”布和一想起当年努尔哈赤在大山中抓捕野女真的那个场面，一下子变得唏嘘不已。

    “当年我有幸和努尔哈赤去过一次，也见识过他们如何抓捕野女真。

    说出来你可能不敢相信，努尔哈赤这人是真的狠。野女真虽然不服王化，但是他们也有村落，也有部落，只不过这种村落和部落非常小。

    努尔哈赤在抓捕野女真的时候，为了激发野女真人的野性，会在抓捕到合适的野女真人之后，将野女真所有的家人以及村庄全部屠杀一空。

    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个野女真人的村落毁在了努尔哈赤的手中。

    除过抓捕野女真人之外，努尔哈赤还对这些野女真人收税，只不过这税实在是太大了，要是谁敢不交，轻则打板子，重则丧命。”

    布和这话说的不错，自从努尔哈赤统一了女真各部之后，没用多长时间就将奴儿干都司全部接手了过去。

    在接手过去之后，努尔哈赤就在这些地方留守了一些兵马，只不过兵马的数量不多。

    努尔哈赤留守的这些兵马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巩固疆域，而是抓捕野女真人和收税。

    虽然留守的兵马不强，可毕竟有铠甲，有钢刀，根本就不是野女真能对付的。

    野女真使用的武器基本上都是一些木制的长矛，连铠甲都没有，又怎么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可以说，后金的崛起包含了太多的野女真人的血泪。

    这些野女真人也很惨，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努尔哈赤正眼看过，在努尔哈赤的眼中，这些人只是他实现自己野心的棋子罢了。

    其实不止是努尔哈赤欺压野女真，当年哥萨克进军远东的时候，更是屠杀了不少野女真部落。

    尤其是哥萨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哈萨克对野女真的清洗比努尔哈赤还要彻底。

    “如今建奴的兵马已经被消灭一空，那里根据之前审讯的结果来看，皇太极在防守沈阳城和辽阳城的时候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全都调动了回去，估计这个时候，这片地方应该没有建奴的兵马了。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应该出现了权利真空期。咱们这个时候拿下这些地方，几乎不会费任何力气。”赵文看着后世长春的地方以及长春以北，一直到外兴安岭的地方，喃喃说道。

    女真人的分布面积很广，从外兴安岭一直到辽东，都有女真人的分布。

    只不过和建州女真以及海西女真不同，这些人并不被努尔哈赤承认。

    那怕是到了清朝，清庭对这些人的称呼也只是野人而已。

    “大人，说一句实话啊，我其实并不希望大人将这些土地纳入疆域当中，这片土地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里面野兽横行，拿下来对于咱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甚至还要花费大量钱粮。”布和看着赵文，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赵文长叹一口气，“其实这话不止你一个对我说，有很多人对我说过这些话。

    奴儿干都司看起来贫穷不已，上面野兽横行，但是有些价值不是现在就能体现出来的。

    至于什么时候能彻底的体现出奴儿干都司的价值，我不好说，最快也要百年的时间才能体现出来吧。”赵文看着布和，缓缓解释了起来。

    赵文解释完毕之后，就又将目光放在了奴儿干都司的地图上。

    半晌之后，赵文长出一口气，开口道：“行了，你找下去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布和点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赵文拱拱手，随后朝着外面走去。

    当布和走出去之后，赵文又看了一会儿奴儿干都司的地图，同时取出几张宣纸，将现在自己对于奴儿干都司一些建议写在了宣纸上面。

    开发奴儿干都司可不是一蹴而就能办成的事情，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由不得赵文不提前考虑。

    做完这一切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

    赵文将自己写好的东西装订起来，存放好之后就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