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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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肯救我爹？”谢娴怒视着谢妩直接开口道。 “三姑娘。”见谢娴这么沉不住气，梅姨娘脸色一下变了，她忙用力的扯了一下谢娴的袖角，而后狠狠的给她使了个眼色。 明明来之前她都嘱咐过她了，怎么到了这，她还这般沉不住气！ 梅姨娘哪里知道，自谢妩走后，谢娴听了她的话一门心思讨好老夫人，想让老夫人分点事情给她管，好让她能与谢妩分庭抗礼。一开始，老夫人确实给她分派了点事让她管，只是，她还没高兴多久却发现底下的人根本不听她的，她跑回去跟姨娘哭诉的时候，姨娘只让她忍，让她多给那些婆子丫鬟好处，可事实上，那些婆子丫鬟得了她的好处还嫌她给的少，最后她实在气不过跟那些婆子狠狠吵了起来，最后老夫人不知道打哪听来了消息，第二天便将给她的差事收了回去。 这些日子，她一直暗自生着闷气，她总觉得那些婆子丫鬟之所以不听她的话全因为谢妩在背后留了一手！ 她原本想着等谢妩回来好好跟她算帐，可没想到，她们还没碰面，她爹就被锦衣卫的人给走了！ 事情转来扭去，最后老夫人从她大伯口中打探出，那个暂代锦衣卫指挥使的夏钰竟然与谢妩的未婚夫陆湛交情颇深。 她们实在没有办法，这才不得不冒着大雪跑到这蘅芷院来找谢妩。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似，她爹都这样了，可谢妩却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似的，她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一边吃干果，一边看话本！ “大姑娘，三姑娘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与她计较。”怕谢妩生气翻脸，梅姨娘连忙转过脸来又对谢妩讨好的道。 现下这种情况，就连老夫人也避让谢妩三分，生怕她一气之下便置老爷的死活不顾，这才让人将消息递到二房让她们出面，可哪想娴姐儿竟然这般沉不住气，一开口就将谢妩给得罪了。 “姨娘说笑了，都是自家姐妹，我自然是不会和三妹妹计较的。”谢妩微笑的对梅姨娘道。 梅姨娘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却听谢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过，三妹妹这个脾气可得好生收敛才是！不能因为二婶病重，抽不出心思管教，三妹妹便如此跋扈，这要是在外边，免不了是要被人指着鼻子说我们武安侯府的姑娘没有教养的！” 谢妩这话一出，谢娴脸色瞬间一变，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正要发火却被梅姨娘伸手死死的给拉住了。 “大姑娘教训的事，这些话，妾记住了。”梅姨娘忍着心中的愤恨强扯出一抹笑道。 “姨娘……” “三姑娘，您别忘您今日来的目的！”梅姨娘忍不住转过脸狠狠的剜了谢娴一眼道。 从前谢妩与杨氏斗法的时候，她只感叹这位大姑娘年纪轻轻心思却了不得，可如今自个与她对上，才惊觉，比起心思了得，她的心肠更是出人意料的冷硬。 难怪老夫人也在她那里折戟而回。 “江姨娘来这也是同三妹妹一样来质问我的吗？”见江映雪一直微笑的坐着，一副仿若置身事外的样子，谢妩忍不住转过脸朝她笑着挑眉道。 果然，这话一出，江映雪脸的笑容便是一僵，随后，她忙站起来满脸凄哀的对谢妩道，“大姑娘说笑了，妾自知身份卑贱，哪有资格敢质问大姑娘啊！” “那姨娘此来是为何？” “回大姑娘的话，近来天气寒凉，汀兰院的木炭实在有些不够用，所以，妾今日来是舔着脸想求大姑娘能给酌情给妾多拨一点炭火。”江映雪红着眼睛怯生生的道。 “江姨娘，你浑说什么，我们来不是为了……” “三姑娘。”江映雪转过脸骤地一下打断了谢娴的话，她微微顿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谢娴又道，“三姑娘，难道您屋里不缺木炭么？就算你不缺，梅姐姐屋里应该也缺吧！” “我，我……” 这边谢娴还在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那边，江映雪已经冷然的将脸再度转了过去，“大姑娘，妾不知道三姑娘和梅姨娘来此是想求您什么，但妾来您这确确实实是为了木炭来的。” 她和梅姨娘不同。 她早就知道谢峰在后面谋划些什么，他酒醉后信誓旦旦的抱着她说，他会将大房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他说谢妩是他的一粒棋子，他说他会取代谢峥成为武安侯府的世子，到时候，他会将武安侯府主母的位置捧给她。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不知道有多激动，她一直在期盼等待着这一天，可没想到…… 可没想到最后却等到锦衣卫上门。 一个想要取大房而代之的人，大房怎么可能会救他！ 谢峥或许会念在兄弟之情上心软，可是谢妩…… 她可是亲眼看到过谢妩是如何对付杨氏和谢媛的！在谢妩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心慈手软这个词！否则，老夫人当时就能说服她，又何必用她们走这一趟？ 既然知道无用，她又何必因此得罪谢妩？ 况且，就算退后一万步说，最后谢妩还是心软了，可锦衣卫的人能不能凭着与陆湛的那份交情放过谢峰还是二说，就算最后放了人，他的官职指定也是保不住了，最后还免不了要被侯府扫地出门。 谢峰的结局已经是能预见的！ 既然如此，那她又为何还要绑在他身上？ 虽然同为谢峰的妾室，但她与梅姨娘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她在侯府无儿无女，没有任何牵绊，今日她不为难她，他日大房得势，谢妩念在这些情份上，怎么着也会给她留一条出路才是。 看着江映雪亮得出奇的眼睛，谢妩忽地一笑，顷刻间便明白了她的打算。 江姨娘不愧是江姨娘。 论审时度势这一块，就连她也自愧不如。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京城里的木炭供不应求，别说我们侯府，就是其他府上也是一样的，不过……既然姨娘开了口，那我自然也不能抹了姨娘的面子不是！觅月，让人多抬两筐炭去汀兰院。”谢妩微笑着道。 “是，姑娘。”觅月恭敬的应了下来。 “那妾在这里便多谢大姑娘了。”江映雪见状连忙感恩戴德的朝谢妩福了福身。 “姨娘客气了。”谢妩挑了挑眉，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看着两人默契微笑的样子，梅姨娘心中大受震撼，她不知道江姨娘为什么突然反戈，对老爷之事绝口不提，可是，她不提，她却不能不提啊！ 梅姨娘抬手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肚子，最终还是撑着身子朝谢妩跪了下去。 “姨娘。”见自己的姨娘要给谢妩下跪，谢娴忍不住起身尖叫了起来，她慌忙朝梅姨娘伸出手想将要她扶起来，可没想到却被梅姨娘毫不留情的给推开了。 “姨娘这是做什么？”谢妩一边佯作不解的看着梅姨娘，一边不着痕迹的给旁边的碎玉使了个眼色。 “大姑娘，妾知道自己逾越了，可是妾实在没有法子啦！妾不知道老爷他做错了什么，可老爷纵有千万般的不是，可他是妾的夫主，是妾腹中孩子的父亲，妾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老爷去死！所以，妾求求大姑娘，求您看在三姑娘和妾腹中孩子的份上救救老爷。”梅姨娘一脸哀泣的望着谢妩，说完，她便扶着肚子艰难的想要给谢妩磕头。 或许猜到了谢峰和谢妩之间产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龃龉，所以，梅姨娘半点没提谢峰与谢妩的关系，她只将一切揽到自己腹中的孩子身上。 虽然她知道此事未必能成，可为了她和她两个孩子的前途，她不得不拼尽全力一试啊！ “姨娘，不管您有什么话都得起来说啊！您这样跪着，岂不折了我家姑娘的福寿么。”而这边，接到谢妩示意的碎玉，几步便走到梅姨娘面前，待她把话一说完，她手一抬便立刻便梅姨娘给拎了起来。 “大姑娘……”尽管被碎玉拉了起来，可梅姨娘仍旧不死心的继续朝谢妩看了过去。 看着梅姨娘这番模样，谢妩轻笑了一下，她道，“姨娘，我能理解您想救二叔的心情，只是……您为何会找上我？我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我能有什么本事从锦衣卫的手中将人捞出来？” “可世子说，那位夏大人与陆二公子私交甚笃。” “不过同为锦衣卫见过两面罢了，怎么就称得上私交甚笃，阿爹就会吹牛。”谢妩弯着唇角淡笑道。 “大姑娘……” “好了。姨娘坐了坐了，茶也喝了，我还有帐目要看，就不送姨娘了。”谢妩勾着唇角淡笑着打断梅姨娘的话道。 “大姑娘，您，您真要见死不救么？”梅姨娘咬着下唇，双目刺红的盯着谢妩一字一句道。 谢妩抬眸淡笑着扫了梅姨娘一眼，最后，她唇角微微一勾，随后便随意的摆了摆手道，“碎玉，送客！” “大姑娘……” “谢妩！” “三姑娘，两位姨娘，需要奴婢送你们出去吗？”碎玉咪了咪眼睛，目光杀气腾腾的朝谢娴暼了过去。 自杨氏被碎玉活活捏断手后，候府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大姑娘身边有个叫碎玉的丫鬟力大无穷，见碎玉朝自己望了过来，谢娴连忙缩了缩脖子，然后迅速的碰到了梅姨娘身后。 “大姑娘，妾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过，事关老爷生死，妾实在做不到置之不理，所以……还望大姑娘能够体谅妾的苦心。”梅姨娘说罢便郑重的朝谢妩福了福身，而后毫不犹豫的便转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姨，姨娘，您等等我。”谢娴慌忙跟了上去。 看着梅姨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江映雪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她道，“大姑娘，听梅姨娘那话的意思，她似乎想做些什么来逼姑娘您就犯？” 听了江映雪这话，谢妩弯了弯唇角，正欲接话，却见羡月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姑娘，那梅姨娘也不知道怎么回来，刚走出院子中间便跪在了地上，不管罗嬷嬷怎么劝她，可她就是不肯起来！” 谢妩挑眉看了江映雪一眼，随即唇角便勾起一抹冷戾的笑意。 第289章 两姨娘交锋 梅姨娘这招苦肉计招数虽然很烂，可放在此时，却很是能起作用——毕竟，只要谢峰一日未被逐出侯府，那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便是名正言顺的侯府血脉。况且，谢妩身为侯府嫡女，若任由二房的姨娘顶着肚子跪在冰天雪地里，若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呢？旁人可不管梅姨娘是不强人所难，她们只会觉得谢妩跋扈。 只是，依梅姨娘素日对腹中这个孩子的重视，她今日能做出如此举动，也委实有些出乎她的的意料。 “大姑娘，要不，妾出去劝劝梅姐姐？”江映雪微笑的对谢妩道。 “就不劳烦江姨娘了，既然梅姨娘喜欢，那便让她跪着吧！”谢妩勾着唇角漫不经心道。 听了谢妩这话，江映雪眸心不自觉便闪过一丝诧异，她正欲再说些什么时，却见谢妩已捞起桌上的话本子饶有兴致的翻了起来。 得，她算是瞎操心了。 也是，谢妩是什么样的人，她既然敢让梅姨娘这么跪着，那自然是不怕有任何流言传出去！ 不过，想想也是，如今老夫人病重，二房失势，世子又极其倚重谢妩这个女儿，侯府大大小小的事几乎全经由她之手，这种时候，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传她的闲话？ 所以，梅姨娘这次还真是失算了。 “既然如此，那妾不打扰大姑娘休息了，妾身先告辞了。”江映雪微笑的朝谢妩福了福身，而后转身领着丫鬟袅袅婷婷的走了。 看着江映雪的背影，碎玉歪着脑袋满是感慨，“这个江姨娘还真是，真是……” 她‘真是’了半天，可到底还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江映雪。 “趋利避害，寡情自私。”谢妩淡笑着将碎玉的话接了过来。 “对对对，就是姑娘您说的这八个字！说真的，奴婢见过的人也不算少，可像江姨娘这样的人，奴婢还是生平仅见！依奴婢瞧，就连跪在外面的那个梅姨娘也比她要强不少！” 至少梅姨娘为了自己的丈夫还能豁出去争一争，搏一搏，哪像这个江姨娘…… 看着碎玉义愤填膺的样子，谢妩只是勾着唇角笑了笑，随后便继续低头翻起话本来。 蘅芷院外，无论谢娴如何劝说梅姨娘，可是，梅姨娘确始终倔强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她心里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一招是昏招，可事到如今，为了娴姐儿和她肚中的这个孩子，她不得不博这一把，这样，即便最后还是没能逼得谢妩心软，可至少，老夫人念在她今日的举动上也会善待她和她的孩子不是？ “梅姐姐这又是何苦呢？”正在两人争执间，一道轻柔的嗓音忽地响了起来。 听到这道声音，谢娴有些恼恨的将脸转了过去。 梅姨娘也忍不住抬眸朝来人看了过去。 只见她一身淡紫色的棉袄，外头套着白色的褙子，下身系着深紫色的挑线裙子，冬日的衣裳厚重，可穿在她身上却半点没掩住她的身姿，反倒衬得她走起路来越发多了几分窈窕婀娜之感。 看着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江姨娘的舌尖忽地一阵刺痛，随即一股血腥味便在她口腔里蔓延开来。 她还以为杨氏失势是她崛起的最好时机，可没想到，自纳了江映雪后，老爷甚至比杨氏在的时候还更少来她院里，要不是她再度怀孕，她的日子只怕比以前还更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