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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238节

    顾甚微身子一僵,只觉得整个人的气血都瞬间涌上了头顶。

    她呆愣在原地,先前还坐在那里任由她搓扁揉圆的人突然站了起身,一下子将她拥入了怀中。

    顾甚微这回没有再将人摔飞出去,她的手中还拿着那块用来擦头发的干布。

    她的鼻尖都是眼前那人淡淡的香气,她头一回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臂膀格外的宽阔,怀中也无比的温暖。不是预想中的冷冽,反而像是冬日的暖阳,雪中的温泉。

    “顾甚微,我心悦你。无论生命长短,无论地上黄泉,我相信我们一定有白头偕老的一天。”

    “天不怕地不怕的顾亲事,将官家钦定的铁案硬生生的翻了个个儿的顾亲事,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顾亲事,可还有同韩某并肩再战一回的胆量?”

    “就像你相信我绝对不会对着任何人折腰一样,我也相信这世间你就是天下第一,没有什么人能打倒你。”

    顾甚微眼眶微红,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鼻音。

    “倒是也没有那么嚣张,什么天下第一,牛皮都叫你吹破了!你哪里就不会折腰,方才还险些被我摔折了!”

    韩时宴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微微地低下头去,将头埋在了顾甚微的发间。

    “你说的都对!我们顾亲事,不要再为了别人考虑,只需要想着你自己就好了。”

    “你不应该是瞧上了我,就直接将我扛回府霸王硬上弓么?咱们可是举世闻名的大反派,要杀头要灭门的凶人,行事怎么不能凶悍些?”

    顾甚微瞬间哑然,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韩御史!

    “方才长观果真把你的脑袋摇坏了吧!”

    韩时宴轻笑出声,“从我遇到顾亲事开始,脑子便一日坏过一日,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顾甚微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之前在那匣子当中瞧见的厚厚一叠画,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那么多张,韩时宴当真是心悦她很久了吧。

    顾甚微正想着,就感觉二人一下子拉开了距离,韩时宴目光炙热的看着她,他的头发被她擦得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上去湿漉漉的,喉结处还有着细微的没有擦干的水珠。

    他的眼神格外的认真,“倘若当真无药可医,韩时宴也想要娶顾甚微为妻。”

    “我不会殉情,也不会颓唐,我会带着你的那把剑一起,继续做我们一起做的事情,除奸佞许清明。”

    “我以一生功德,换来世再与你相遇。生生世世可到白头。”

    顾甚微被那双眼睛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就要从口中跳出来。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软话,仅有的一点甜嘴儿都用在讨好上峰张春庭身上了。

    在知晓那是她师兄之后,连这点甜都没有了。

    “你们御史台果真都是会耍嘴皮子的!韩御史你看我有没有起鸡皮疙瘩!”

    韩时宴对此早在意料之中,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顾甚微看,根本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那可怎么办?御史台也想要将心悦的姑娘扛回家,可我这不是打不过你?所以只好主动送上门,有劳顾亲事你扛上一扛了!”

    顾甚微别开了视线去,“好不要脸的登徒子!”

    韩时宴轻笑起来,“所以,顾亲事我们一同去蜀中吧。”

    顾甚微没有回答,手指在剑柄上头摩挲着,韩时宴也没有催促她。

    事实上,顾甚微只要这会儿抬头看他,便能瞧见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脸。

    天知道他方才这一会儿的时间,说完了他能够想到的最动听的情话。

    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嘴里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羞愤难当。

    可是,虽然羞耻,但他心中却是格外的愉悦。

    父亲说得对,只要能娶到顾甚微,脸面算什么?

    他想着,就瞧见顾甚微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他,“你惹了我,就不能有后路了,如此你……”

    顾甚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再次被抱了个满怀,“永不后悔。”

    顾甚微嘴角微微上翘,这一回她的手从那剑柄上离开,轻轻地环上了韩时宴的腰。

    几乎是顷刻之间,她又猛地一推,直接将韩时宴推开来,然后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凶道,“还不将姜汤喝了,谁走在前头,还不知道呢?到时候我可不想要抱着你的骨灰坛子闯荡江湖。”

    韩时宴半分不恼,端起了桌上的姜汤一饮而尽。

    “我觉得我已经大好了。毕竟方才才用了灵丹妙药。”

    顾甚微听着,瞪了韩时宴一眼,“你给我闭嘴!”

    她骂跪骂,伸出手来贴了贴韩时宴的额头,却见他果真是不烧了,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精神抖擞,仿佛方才磕了一把大还丹,现在能举起御史台抖上三抖。

    韩时宴闻言,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然后一直努力的压抑着自己上翘的唇角。

    顾甚微瞧着无语至极,她冷哼了一声,“不是说要去看宅院么?还杵在我屋子里头孵蛋么?”

    “韩某倒是想孵,但是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柄没有出鞘的剑直接封住了嘴,顾甚微恼羞成怒的剜了他一眼,直接一个箭步夺门而出,口中还喊着“十里阿姊”!

    韩时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神色格外的柔和。

    他很想画画,将顾甚微的每一点每一滴都画进他的心里。

    “十里阿姊,同我一起去看宅院吧!”

    十里看着面红红的顾甚微,又看了看跟着她出来的韩时宴,询问地睁大了眼睛。

    见韩时宴轻轻颔首,十里愉快的笑了出声,“那宅院我同小景偷偷在附近瞧过了,大小正合适,比顾家的老宅不知道好上多少。若是有韩御史当邻居,那更是好。”

    “姑娘去瞧了便好,铭方姑娘还睡着,万一醒来有我在这里更好些。”

    顾甚微犹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她正想着,就瞧见厢房的门打开了,姜四郎低着头颓唐的走了出来。

    “韩御史,能帮我见见阿爹吗?”

    第420章 狱中见姜太师

    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姜四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从前他是高门大户娇养的小衙内,眼睛生在头顶上,下巴就从未冲着过地面,整个人都是那般恣意盎然。

    在此之前,姜四公子遭遇的最大的挫折,是姜家人不乐意让他迎娶李铭方。

    他虽然还很怯懦,但却是仿佛一夜长大,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

    韩时宴询问地看向了顾甚微,见她点头。

    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不能二人独处去看新宅院,但还是说了一句“好”。

    他想着,眼眸一动,冲着姜四郎道,“你且先等上片刻。”

    韩时宴说着,轻轻地拉起顾甚微的手,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将人直接拉回了屋子,“卿卿,某披头散发,不宜去开封府,不若卿卿帮我梳头可好?”

    顾甚微瞬间瞠目结舌,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叫谁卿卿呢!从前的韩御史被夺舍了么?”

    顾甚微说着,冷哼了一声,瞧着他还湿漉漉的头发,却是冷哼了一声,突然一掌轻轻打在了韩时宴的背后。

    韩时宴不明所以,正欲要说话,却是瞧见铜镜里头的自己竟是头顶上冒出了袅袅白雾,一股暖流从顾甚微的手心里直接进入了他的身体里,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尤其是头……

    “所以……内功还可以这般用么?我从未见长观这般用过……”

    顾甚微收回了手,拿起自己的木梳,犹疑了片刻还是给韩时宴竖起头来,她这个人没有多少耐心,更加不会什么郎情妾意的慢悠悠梳法,几乎是咔咔两下,就胡乱给韩时宴挽好了发。

    只能说,不丑。

    “融会贯通之后,树叶可变利器,内功可用来热馒头……”

    韩时宴脑海当中浮现出顾甚微双手托着馒头,用内力来蒸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一言难尽。

    “卿卿……”注意到身后站着的顾甚微想要拔刀砍人的视线,韩时宴轻笑一声,改唤道,“顾亲事真乃神人!某……”

    他说着,藏起自己几乎要按捺不住的激荡心情,果断决定见好就收。

    再得寸进尺下去,他担心要直接死在顾姑娘的剑下。

    ……

    等去到开封府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这一路上有姜四郎在,谁都没有说话。

    地牢原本就见不到太阳阴暗潮湿,因为大雨地面上已经出了明晃晃的水。

    狱卒的身上都是药酒的味道,想来在这地方待得久了,染上了一变天便膝盖疼的风湿毛病。

    韩时宴同顾甚微都是这里熟客了,是以即便是没有吴江带领,那狱卒在瞟了姜四郎好几眼之后,还是恭敬的取了钥匙,领着三人去见了姜太师。

    姜太师被关在一个单独的牢房中,姜家其他人都不在此,不知道被关押到哪里去了。

    像是看出了顾甚微的心中所想,那狱卒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几位大人离开了汴京之后,这开封府大牢就被清空了,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一个人被抓进来。”

    狱卒说着,偷偷瞥向顾甚微同韩时宴的视线有些幽怨。

    天知道那三人不在汴京,他们这些狱卒有多开心,简直就是天天过年好吗?

    大牢里头别说人了,就连蟑螂同老鼠都不蹦跶了,他们日日搁家里躺着照旧拿束修。因为要拍王府尹马屁的缘故,开封府上上下下多少都爱求神。

    管他是佛祖道长,还是狐仙邪神,没有一个可以拜的,那都叫不合群。

    他倒是日日祈求神明,若是这三日决定拿下北朝,打个一年半载的仗该有多好,可神明也抵挡不住几位杀神的步伐,好日子还没有过上几日呢……

    他们一回来,这大狱当中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装人了。

    “是以这大牢如今还算空,府尹大人说太师喜静,便给他安排个单独的一角,姜家其他人都在另外一头待着。今日一早,倒是有好些人来探姜太师了……”

    狱卒说着,声音小了几分,“韩太傅同府尹大人都来了。”

    那狱卒往前走了几步,便停住了脚步,抬手指了指里头,“就在那里了,小的就在这附近守着,大人若是有什么事,便直接唤我。小人名叫李甲。”

    韩时宴点了点头,那李甲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

    待他一走,那大牢里头的姜太师率先开了口,他还穿着昨日的常服,正安静地盘坐在地牢中央,像是在冥想一般。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来,摇了摇头。

    “四郎你不应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