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侠 第3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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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独角鬼王眼睛一亮,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老先生有见地。” “呵……”老者有些自嘲,“也就是早年见识过一些事情罢了。” 待又看了一遍金甲鳄王在地狱中的惨状,老者左眼一闪,道出一个令咒,便见一道华光遁走,其中不过是一幅《金甲鳄王受刑图》罢了。 大明州的州城内,等着“东郭先生”出摊的华服中年人久候算命先生不至,本有些烦躁,忽然心中有感,顿时微微闭上眼睛,便见眼内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皆是地狱中的惨烈景象,那些个孤魂野鬼的苟存,他并不感兴趣,看到《金甲鳄王受刑图》之后,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如此酷刑……” 喃喃自语的中年人带着颤音,“它已经到了要经历数万年的地步,换成是我,岂不是数十万年,数百万年?” 一想到每天被切成肉块,又剁成肉酱,如此周而复始,他就浑身哆嗦,不寒而栗。 第316章 传讯 大明州城隍庙,夜里是勾司人上工的时候,阴兵鬼卒往来两界,二八神则是巡察本地,最清闲的,大概就是城隍庙内端坐的正堂老爷城隍爷。 正月底二月初通常都有一次供奉,只是今年的香火,明显少了许多。 贴着“鉴察司民城隍威灵公敬享”字样的封条,往年都是六封九封,今年只有三封,这让城隍爷有些愁恼,唯恐是自己办事差了,本地的百姓有怨念。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地府可是没有阎王的,九个大王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个准信儿。 尤其是魏大王把五阎王都弄死了之后,原本打算月底回阴间的秦广王,跟他的判官儿子说了,还要跟朋友论道个几年…… 几年,几年之后阴间怕是都变了模样。 “唉……莫非我做了什么不体恤民情的判决?” “没有啊……” 翻来覆去地看卷宗,去年积压的案子,也都勾了。 冤假错案,也都打回重审。 有些误判为恶的,经过重新审核,又重新勾了为善。 怎么看也没有办事不力的地方啊? 怎么就百姓不赏脸了呢? “公爷,今日是遇上甚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合上了生死簿,本地的判官见顶头上司唉声叹气,放下了工作,然后关切地问道。 “今年的香火,大明州本地百姓,就敬了三张封条,虽说牛羊猪都有,可猪头瘦了,牛头老了,羊头更是柴得很,怕不是百姓对我有怨言啊。” “啊?” 判官一愣,“公爷,您这里也是如此?” “怎么说?” 见属官这么问,城隍爷愣神反问。 “公爷,前头上工的时候,七八个土地庙今年连馒头都没有,只有咸菜窝窝头。本地的湖神河神,也就趁了半只鸡,连快带毛的猪肉都不见着。” 一番话说得城隍爷一愣一愣的,判官连忙道,“公爷,怕不是本地收成出了问题,不是百姓不肯,是没有啊。” “去年我跟天界的上仙打听过,今年风调雨顺啊。” “啊?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非没家底,可不会这么抠搜。莫说猪狗牛羊,白面馒头来两个,那也没多少啊。” “唔……说得对,此事我得打听打听。” 城隍爷觉得这里有问题,可他毕竟不管阳间的事情,只能给本地知州托梦,聊一聊就算。 正要这么干呢,却见城隍庙外头来了脚步声,大晚上的,正经人谁来城隍庙啊。 却见是个邋遢道人,踩着破烂芦鞋,摇头晃脑地走了进来,然后冲神像行了个礼,随后拿起供桌上的供品就啃了一口。 “威灵公欸~~道士我特来求您帮个忙,给魏大象托个梦、传个话,可好?” 这邋遢道人说了这话,神像陡然一动,走出个虚影来,随后虚影缓缓落地,转虚为实,正是“鉴察司民城隍威灵公”。 “你是什么人?” “道士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只要传话给魏大象,说‘六重地仙’,他就懂了……” 道士在供桌上坐下,拿起糕饼就啃,一边啃一边道,“威灵公高居二品,地府里面畅通无阻,倘若托梦给魏大象不行,还请往返阴阳,通过地府传话,告知于魏大象。” “你想告诉大王什么?” “大王?!” 听到这称呼,邋遢道人惊愕道,“还真是啊。” “哼!” 城隍爷冷哼一声,对这个深更半夜私闯城隍庙的家伙很是不满。 “威灵公,您老人家就跟魏大象说,说这大明州水脉断绝,将来兴许几年大旱,若是他有办法,还请降妖除魔。” “什么?!水脉断绝?!” 城隍爷惊愕之余,勃然大怒,“大明州乃是‘燧人氏’祖庭,水脉怎么可能断绝?” “此事不能乱说,威灵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接着邋遢道人又提醒城隍爷,“威灵公还是抓紧,否则魏大象不在人间,再想找他,就难了。” “不在人间?” 感觉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事情,城隍爷心知此事要是真的,怕是要出大事。 想当初,同样都是二品城隍,大巢州的城隍,如今连姓名都被抹去。 这可不是自己抹去的,而是铸成大错之后给予的最高惩罚。 那大巢州的城隍,不管原先有多少子孙后代,并且以他为荣,最终都会被后人忘记。 彻底地忘记,就像是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祖先一样。 当下城隍爷连忙道:“可有凭证?” “道士我现在不走,威灵公可让牛马大神看住我,免得怀疑是道士我半夜来消遣……” “好!” 城隍爷当然也不含糊,召唤了文武判官以及牛马大神,又传了两班鬼卒,将这邋遢道人团团围住、严加看管。 自己则是手持官印,顷刻遁走阴间,而后直奔秦广城,传到了话。 托梦不行,他已经试过了。 秦广城中,独角鬼王今夜是轮休,听得外间动静之后,顿时大惊,连忙道:“我认识路,由我去!” 随后点了兵马,毫不停歇,赶在日出之前,到了泰阳府五汶县。 此时府县之内,已经没有了各种大工程。 五汶县县城的改造工作,也陷入了停滞,很显然,魏昊干掉“日月神剑门”的威慑力,江湖百姓虽然察觉不到,但“东伯侯”侯府,却是极为忌惮。 这种能打的硬茬,实在是不好招惹。 没办法,“东伯侯”侯府虽然明面上没有说认怂,可拖欠的工钱,都是补齐了的。 再加上抚恤金、赔偿金,多少也是让“丁家垴”的人极为庆幸。 实际上,“东伯侯”侯府的人过来给钱,半个字都没有提到魏昊,所以“丁家垴”的矿工家属,都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是因魏昊之故。 都只当是“东伯侯”是个心善的侯爷,见不得治下百姓吃苦。 “东伯侯”是被底下的小人给蒙蔽了,侯爷根本不知道五汶县发生了什么,现在知道了,自然是严查彻查,并且赔偿到位。 一时间,“东伯侯”在五汶县的口碑,竟然离奇的还不错。 “真是可恶,‘丁家垴’的人居然对‘东伯侯’侯府的人感恩戴德!君子,要不是有你,‘东伯侯’怕是把‘丁家垴’都造得流离失所!” “你急个什么?” 轻拍了一下狗子的脑袋,然后搓了一把,魏昊这才道,“我问你,‘东伯侯’赔偿了没有?” “给是给了钱,可这说法不对。过错全是底下人的,他‘东伯侯’一无所知,简直是混账话!” “你都见惯了这么官场手段,怎么这时候火急火燎的?” “我气不过!” 狗子龇牙咧嘴,“两个矿多少人呢,还死了那么些个。要不是君子灭了‘日月神剑门’,把‘东伯侯’给吓到了,这能好说话?” “是喽,有刀子在手,这是要让人好好说话一些吧?” 魏昊笑了笑,摸了摸汪摘星的脑袋,“‘丁家垴’的人感恩戴德,只是被蒙蔽,但结果还行,那就行了。真要是把真相都说出来,你觉得‘丁家垴’的人,又敢对‘东伯侯’如何?我能一直留在五汶县吗?” “就这么算了?” “不要急于一时嘛,斗争,是长期的,是漫长的。即便我们坚定地认为胜利必将到来,可过程说不定十分曲折,斗争也十分激烈、复杂。仅从‘丁家垴’的百姓而言,他们现在能拿到补偿,就已经很好了。真相,不重要。有些时候,对弱者来说……无知是福。” “……” 狗子多少还是不能接受,但它认可这句话。 弱者不知道真相还好,一旦知道了,还反抗不了,那种煎熬、痛苦甚至是额外的恐惧,只会让他们绝望。 还不如不知道。 “君子还是心善了一些。” “我他娘的一直是五峰县大善人!” “……”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过后,魏昊又招来了“霆氏三雄”,对霆一刀、雷震、电阿飞说道:“二月一到,我就会有事外出,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好说。若有变故,灵活应对就是。至于说‘东绝义从’,没必要强求。本地没有响应者,就去外地交结就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