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娇 第4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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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时却一口否决:“没有马不是还有人吗?给我推!” 将领们不敢置信他这种时候竟然还要摆架子,可却无法违逆,只能调了兵马来推战车,这让本就处于劣势的蛮兵越发捉襟见肘,双方之间的距离肉眼可见的缩短。 殷时却丝毫不担心,他知道楚镇在,自己死不了。 他目光灼灼地从车窗里看向殷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应该知道自己中毒了吧?解药就在我手里,我让谢蕴来拿,但她不肯,她根本就不想你活。” 第728章 穷寇莫追 殷稷眼底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蔓延,殷时说什么? 自己中毒的事谢蕴知道了?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殷时!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将手中长刀远远投掷了出去,殷时却乌龟一般缩进了车里,他就知道殷稷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他才不肯出去骑马,这个野种的心思,他太清楚了。 可下一瞬,他就被人硬生生从战车里拽了出去,那只手铁箍一般,毫不留情,动作间扯动了他的伤口,生生将他疼晕了过去。 楚镇将他死狗一般扔在马背上,隔着人群遥遥看向殷稷:“你比这个废物的确强不少,可他才是正统,他一定会赢。” 话音落下,他催马就走:“呼德兄弟率右军断后,其余人随我撤退!” 殷稷睚眦欲裂,再次搭弓射箭,朝着楚镇后腰射去,楚镇不敢躲,怕自己这一让开,那箭就会要了殷时的命,他反手去接,接住的瞬间两肩却是剧痛,他这才反应过来殷稷是三箭齐发,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没顾得上理会伤势,催马疾驰。 殷稷再次拉弓,蛮兵的右军却也反应了过来,举起盾牌将人死死护在了身后。 他眼睁睁看着楚镇消失在了眼前。 “殷时,楚镇!” 他狠狠咬牙,钟青见状催马就要去追,却被殷稷开口拦下。 “穷寇莫追。” 楚镇姗姗来迟,临走前还说了那样一句话,极像是在激怒他追击,他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拿兵士的命去赌,当年内战时,那些禁军和暗吏是如何挡在他面前维护他的,他始终没忘。 所以即便他再恨,也不会让这些人的忠心白费。 “围剿,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走!” “是!” 钟青高喝一声,掏出令旗朝城楼上挥舞,旗官立即打出旗语,伴随着号角声,将士们训练有素地合围,呼德兄弟原本想要在薄弱处突袭,却被围了个正着,又被谢济追了上来,加上关培,最终一死一伤,被俘虏回了丰州城。 殷时率兵三万攻城,战死过半,俘虏六千,回到蛮部的人还不足三分之一。 这是一场大胜,虽然不管是殷稷还是谢济,对这个结果都不算满意,丰州城上下却一片喜气洋洋,尤其是丰州百姓,他们不认识旁人,却知道呼德兄弟这两个怪物,之前就是他们砸过城墙,攻过城门,那凶悍的架势,就像是山海经中的恶鬼活了一样。 连孩子听见他们的名字都不敢再哭。 可现在,皇帝一来竟然就将这对兄弟抓住了,还杀了一个。 皇帝可太厉害了! 故而大军进城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一路上都是姑娘的帕子和绢花。 钟青忍不住感慨:“臣在丰州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阵仗。” 殷稷扫过周遭的百姓,脸上却并没有悲喜:“现在高兴,太早了。” “不早,不早,”钟青笑起来,“皇上今天这一仗可是打得漂亮,差点就把殷时给杀了。” “皇上没打算杀他吧?” 谢济催马追上来,话虽是询问,语气却是笃定的。 殷稷看了他一眼,虽没说话,但态度就是默认了。 不只是因为当年的隐情可能只有殷时会说实话,还是因为殷时活着,才能拖楚镇的后腿,能让大周赢得更轻松一些,当然,还有他的解药。 但最关键的还是第二条,殷时和楚镇不合,这是在他正面对上殷时之后发现的,所以之后明明有机会杀他,他也还是没有下手。 “他现在活着,的确比死了要好一些。” 钟青也不是傻子,和叛军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要比所有人都清楚那两人之间的嫌隙。 他随手接住姑娘扔过来的帕子,见上面绣的花样很是好看,便举起来给殷稷看,脂粉香将殷稷从思绪里拽了回来,他下意识躲了躲:“离远点。” 打个仗染了脂粉香,他回头怎么和谢蕴解释啊。 想起谢蕴,他思绪一滞,方才殷时的话再次浮现在了脑海里——解药就在我手里,我让谢蕴来拿,但她不肯,她就是想你死…… 他心口紧了紧,谢蕴…… 丰州官员匆忙出来接驾,殷稷摆摆手免了众人的礼数:“随驾众人可都进城了?” 太守连忙应声,紧张得头都不敢抬,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吏,是楚镇叛逃时带走了丰州官员,钟青才将他这个小官提上来暂代太守之值,只是才不配位,他实在是惶恐。 殷稷却并未察觉,他满腹都是心事,连接风宴都推了,径直去了行宫。 丰州常年身处战乱中,殷稷并没有对所谓的行宫抱有期望,可到了地方却发现那里竟兴建得十分奢华,诧异过后他眉头拧了起来:“谁建的?” 钟青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开口:“皇上息怒,这是逆贼遗留的宅子,听说原本住的是殷时。” 若是他,那倒是不奇怪了。 殷稷抬脚进了门,蔡添喜正带着随行的宫人收拾东西,见他平安回来连忙念着佛迎了上来:“恭贺皇上初战大捷。” 殷稷懒得听这些废话:“谢蕴呢?” “谢姑娘在内室收拾东西呢……” 不等说完,殷稷便抬脚就走,蔡添喜这才察觉到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像是要发火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第729章 吵架是难免的 谢蕴正将殷稷平日惯用的东西一一安置,大到被褥桌椅,小到笔墨纸砚,东西多而杂,忙得她脚不沾地,宫人也被支使得团团转,场面正一片忙乱,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她回头一瞧,殷稷风尘仆仆的脸便映入眼帘,他身上还沾了血,也不知道是谁的,却并未折损他的风采,反倒平添了几分英武。 “回来了?我方才听见了欢呼声,可是胜……” 她抬脚迎了上去,却不等话说完就被殷稷抓住了胳膊,男人声音很沉:“都下去。” 宫人听出了他话里的火气,不敢耽搁,眨眼的功夫就都退了个干净,谢蕴有些茫然:“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不知道?” 殷稷冷声开口,话里还带着嘲弄,颇有些当年混不吝的样子,话音落下便开始四处翻找,他自己找也就罢了,手却不肯松开,走到哪就把谢蕴拉到哪,也不管她碍不碍事,愿不愿意。 “到底怎么了?你找什么呢?” 殷稷冷笑一声,不想理你四个字完全写在了脸上,可他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索性扯下了床帐子,这次他终于松开了谢蕴,却是双手用力,将床帐子撕裂开来。 布料裂开的动静很有些刺耳,谢蕴蹙眉看着:“你要干什么?” 殷稷没言语,但很快谢蕴就知道了,因为男人将裂开的床帐子系在了一起,一头拴在床上,另一头就要往她脚踝上系。 谢蕴下意识躲开,殷稷不依不饶地追过来,盔甲有些碍事,他弯不下腰,只能半蹲在地上,动作自然也不灵活,追了几次都没追上,怒意顿时上头:“谢蕴!” 谢蕴被他这股无理取闹的劲给气笑了,抬腿在他膝盖上踹了一脚,男人本就蹲得不稳当,被这一脚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当即气得眼都红了:“你踹我……殷时威胁你,你瞒着我,现在还踹我……” 他嘴唇都在哆嗦,坐在地上也不肯起来。 谢蕴却懵了,殷时威胁她的事殷稷知道了? 战场上殷时竟然拿这种男女情事去乱殷稷的心思……太龌龊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 她伸手去拉他,殷稷却只是瞥了一眼就扭开了头:“我就问你,他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谢蕴叹了口气,眼见这件事瞒不住了,也没再挣扎:“就是在徒河的时候。” 眼见殷稷又要发作,她连忙补充了一句:“就是你被殷珠觊觎的那天晚上。” 殷稷满腔的火气噗地被席卷而来的心虚压灭了,他下意识解释:“我那天没让她碰到我。” “是我没让她碰到你,”见他不肯起来,谢蕴也跟着坐了下来,“若不是那天我察觉到不对劲去而不复返,你怕是要换个皇后了。” 这话说得殷稷后心一凉,后怕地抓住了她的手,哪怕谢蕴这话只是说说也太可怕了。 “我们说回殷时的威胁,”谢蕴将他的手指抓过来把玩,“我没打算去,所以你没必要生气。” 殷稷满脸都是怀疑,他不太相信谢蕴的这句话:“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得问你吧?你中毒的事告诉我了吗?” 殷稷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火气又被压了下去,他哽了一下才开口:“我是为你好,我是怕你……” “怕我担心,怕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就和你当年一样。” 殷稷的解释被谢蕴堵了回去,吭哧了一声才点头:“就是这样。” 谢蕴满意地点点头:“我就是体谅你这种心情才没有告诉你的呀,我若是说了,你便知道我担心了,又要跟着忧心,你说是不是?” 殷稷呆了呆,明知道谢蕴说的不对,但他竟然有点被说服了,产生了一种都是自己的错的感觉。 片刻后他用力摇了下头:“完全不是一回事,我瞒你是因为知道你什么都做不了,可你这不一样,我一个看不住你可能就……不行。” 他捡起地上的布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系住了谢蕴的脚踝:“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好一点。” 话音落下他又觉得那布条系得太紧,抬手拽松了一些。 谢蕴深吸一口气:“给我解开。” 似是察觉到她要发怒,殷稷的脸肉眼可见地绷了起来,却还是一咬牙:“我不。” 他站起来躲远了一些:“你放心,不会很久的,等我灭了蛮部你想去哪就去哪。” “我已经请唐姑娘代我去拿药引了,”谢蕴强行按捺着怒火解释,“只是这件事不好声张,所以没人知晓,但我真的不会去。” 殷稷神情波澜了一瞬,还是再次摇头:“那就等她回来再说,也用不了几天,你就先忍一忍……”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谢蕴忍无可忍,抓起床榻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殷稷早有所料,转身就出了门,可惜这盔甲他穿不惯,不小心在门框上撞了一下,就是这耽误的一小会儿,那枕头就飞了过来,正正砸在了他后脑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