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酒吧
半个小时之后,归璟出现在了酒吧门口,她之前跟闻亭一起来过几次,对这里不算陌生,她穿过扭动的男男女女,终于在熟悉的卡座前看到了闻亭的身影。 快点!快点!闻亭带着终于找到盟友的兴奋朝她招手。 归璟出门的时候套了件长款羽绒服,在热闹的氛围和一众穿得清凉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酒吧里热气升腾,归璟接过闻亭递过来的酒喝了两口,身子更热了,她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到一边,露出优越的肩颈和性感的锁骨。 闻亭对这少女怀春的情节喜闻乐见,一脸探究加打趣的表情问她:介意透露一下你的春梦对象是谁吗? 闻亭是她多年的好友,说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归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将杯中清亮的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闻亭嫌弃地捏住了鼻子。 归璟先说起了那个软件:你还记不记得知鱼?我今天又登上去看了看,居然还没有倒闭。 闻亭努力回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震惊道:我早就不用了,什么鸡肋软件,使用感太差劲了,你居然还没卸载? 与归璟不同,闻亭是一个追求新鲜感的人,所以那个app她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卸了,现在更是连账号密码都记不清。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闻亭不解,难道知鱼又开发新板块了?可以自动匹配约/炮了? 以往归璟听到这种不着调的话都是自动忽略的,但是今天闻亭却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她握住闻亭的手,神色认真地问:你觉得我在上面找个男朋友怎么样,可行不可行? 可行 归璟眸子发光,充满希冀。 个屁!闻亭把手覆在归璟的额头上,试探体温,你不会喝了两杯酒把自己给喝傻了吧,比我还大胆。 归璟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如果连闻亭都说不靠谱,那说明是真不靠谱。 网恋有风险,闻亭并不是故意打击归璟,而是因为早在三四年之前闻亭就和知鱼上的网友面过基。 第一个男生长得和照片没什么差别,普通帅哥,但是没想到是个唇膏男,闻亭当时就被气跑了。 第二个男生便更过分,真人和图片可以说是毫无关系,非要扯上点相似之处的话,就是进化完全的人和热带雨林里的猴子之间具有的共同点。 经历两次降维打击之后,闻亭失望透顶,再也没有勇气尝试第三次,于是她劝归璟:什么都可以,但千万别网恋,是真难受。 归璟现在就挺难受的,喝了点酒胃就烧起来了,再加上今天和谢殊鹤相亲带来的后遗症,归璟有些绝望,趴在闻亭肩膀上叹气:我好想谈个恋爱啊。 闻亭一听笑了:看来你的春梦对象技术不错,都激起你原始的渴望了。 她撞了撞归璟的肩膀:帅不帅? 帅是挺帅的,就是没有对比,归璟也不知道这个技术是好是坏。 归璟不敢直说自己的春梦对象就是谢殊鹤,她当年被拒绝之后就信誓旦旦地向闻亭表示我永远不会吃回头草! 她怕说了之后脑袋会被闻亭按进酒桶里。 归璟支支吾吾地打岔,闻亭却认真起来,跟她说:想谈恋爱就别总窝着,一直呆在家里是不会有对象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找你的调酒小哥吧,他都盯了你半个小时了。 闻亭顺着归璟的视线往吧台看去,调酒师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视线在空中交汇,暧昧不清,闻亭捏了捏归璟的脸,叮嘱道:自己坐会儿,我马上回来。 酒吧这种场所向来没有一小会儿这种说法,如果有的话,也像是男人说的我就蹭蹭不进去一样不可靠。 归璟懂事,不想坏了闺蜜的桃花,于是一个人悄悄溜到一旁,捧着杯颜色奇怪的鸡尾酒小口啜饮。 美酒入口,甜味蔓延。酒吧里灯光晃眼,台上的DJ卖力地打碟,音乐声震耳欲聋,连空气里都氤氲着热情与狂欢,酒精从口腔发酵到大脑,归璟情不自禁地随着音乐小幅度地扭动起来。 她小时候学过几年跳舞,基本功没丢,身子依旧柔软,发丝随着律动飘起,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摇曳生姿。 归璟已经融入进酒吧的氛围当中,敏感与警觉降低,她无法发觉有几双眼睛正在注视自己,也感受不出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在伺机而动。 欸,你看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距离不近再加上酒吧亮度低,男人几乎是从卡座上站起身艰难地辨认。 你希望我说什么?谢殊鹤盯着身边的男人看了几秒,轻哂,搭讪的路子有点老套。 被嘲笑了丛宇也没急,只是啧了一声,伸出手指了指,那个女生不是归璟吗? 谢殊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天气还没回暖,女孩却只穿了一件吊带,下身是有些宽松的牛仔裤,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整个人都散发着懒懒的气息。 确实是她。 丛宇一个人还在嘀嘀咕咕的:就是归璟啊。不过她怎么会跑来酒吧,高中毕业的时候在KTV聚餐,她可不到九点就被提溜回家了。 你看错了。谢殊鹤塞给丛宇两瓣橘子,吃点水果醒醒酒。 归璟比他们小一岁,家教严是有目共睹的,平时小活动九点之前必须回家,大活动基本见不到人影,不知道成年之后情况如何,但是谢殊鹤觉得不该去贸然打扰她。 丛宇还是坚信自己没有看错,非要上去跟人确认,结果人被谢殊鹤直接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谢殊鹤警告了句:好好坐着。 丛宇一个一米八五的壮汉被一个一米八七的壮汉按倒在沙发上,虽然对方已经起身,但是差的那两公分的气势仿佛仍然压在他身上。 他觉得谢殊鹤还挺男人,真诚地夸赞了句:你真霸道。 谢殊鹤嘴角抽了抽,像是沾上了什么瘟神,刻意和丛宇保持了安全距离。 丛宇和谢殊鹤一样,大学毕业之后就参加工作了,丛宇年后调到海城来,发小圈的主要成员这才见了一面。 被谢殊鹤一打岔,丛宇也忘了自己本来是打算跟归璟打个招呼的,他砸吧着嘴,问:老蔡他们在群里说要给你接风洗尘,去不去? 我都回来半年了,还接什么风。谢殊鹤反问。 那就说的是同学会,反正都差不多。 上学的时候,丛宇就热衷于班级团队建设,一转眼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爱凑热闹。 谢殊鹤对这种集体活动不排斥也不热衷,于是模棱两可地应声:有时间就去。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酒吧的氛围也不适合谈心,丛宇伸了个懒腰,语气有些疲倦:都十二点四十了,我走了,明天还得去公司转一圈。 谢殊鹤点点头,也拿起外套站起身,眼睛下意识地朝刚才的方向扫了一眼,发现归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那儿了。 凌晨一点的海城依旧灯火通明,酒吧里面的人精力旺盛不知疲惫,外面则有几个小混混蹲守在后街胡同,有的倚靠在墙边,有的大咧咧坐在台阶上。 归璟不知深浅,连着喝了好几杯酒,四处环视,不知道闻亭又和哪个帅哥厮混去了。她晕晕乎乎的,根本顾不上抱怨,只知道现在时间算不上早,她该回家了,不然会被妈妈骂。 她的脑子慢悠悠地转,转念一想,自己这个时间回家好像更容易被骂。 归璟踉踉跄跄地挤出人群,在尽头看见一个小门,她觉着像是出口,于是直接打开,小铁门连接着酒吧后街,她一出去便和一个年纪不大的男生对上了视线。 她现在反应虽然迟钝,但是最基本的感知危险的能力还没有丧失。 那个跟她对上视线的男生眼睛亮了一下,归璟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醉酒之后的脚步有些虚浮,她极力控制自己双腿,强装镇定地朝巷子外面跑去。 后面也有脚步声响起,与她的慌乱相比,身后的人显得无比沉着。 月光浅浅照着昏暗的巷子,这里没有路灯,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归璟低着头,目光落在那几道或高大或瘦小的影子上,那些影子几乎要和她的脚步重合,归璟害怕地心脏都快跳出来。 但是她不敢跑,只能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她从鞋子与地面的摩擦中可以辨别出身后的人也在加快速度,甚至开始发出肆无忌惮的调笑。 归璟恐惧到了极点。 终于,归璟看到了巷子的出口,她两条腿打着摆,开始不顾一切地狂奔。恐惧催生出源源不断的眼泪,她一边哭一边跑,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顾不得矜持,不顾一切地拥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