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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是要藏的。”胡亥漫不经心应着,觉得蒙盐突然贴心了有点古怪,想了想,暂时搁下此事,问道:“楚怀王那边回信了吗?” 赵高道:“那边已经接了信,就是还没给回复。” 胡亥撇撇嘴,还是道:“也对,毕竟项氏独大。那楚怀王就算有心想跟朕兜搭,恐怕一时也鼓不起胆子。” 赵高眼珠一转,“要不,咱们找人给他鼓鼓胆子?” 胡亥歪头瞅着赵高,拍着他的脸,轻笑道:“糕糕啊,你真个儿是深得朕心呐!” 第92章 找人鼓动楚怀王一事, 胡亥交给了李斯。 毕竟从战国末年起, 李斯就开始玩贿赂六国高官,叫他们背叛本国、为秦国的利益奔走了。 与赵高胡亥等人比起来,李斯是玩这一套的祖宗。 听了胡亥的吩咐, 李斯抚着白胡须微微一笑, 应道:“老臣这就去安排。” 胡亥看着他,笑道:“朕知道你在笑什么——你一定是笑朕偷师了你的计谋。” 李斯微笑道:“不敢。计谋原为天下人共有, 老臣偶得之罢了。” 李斯虽然看起来还是忧心忡忡,但是没有前几日心如火烤的煎熬感了。 因为他已经得了消息。雍丘虽败,但是他的长子李由到底是活下来了。 胡亥伸伸胳膊,下来走动,道:“你不必担心。你小儿子给朕来信儿了,说是他和夏临渊已经救下了李由。朕算着日子, 差不多也该赶上咱们车队了。朕叫王离派得力之人去接。” 李斯叹道:“这都是陛下天恩。” 胡亥又道:“等你长子回来了, 你也劝劝他。朕是素来知道你们李氏之忠勇的。若是每个将军打了败仗都自戕, 那朕手下也没人可用了。你是他的父亲,理应开导于他。朕还要用他的。” 李斯颤声道:“老臣领旨。” 他是了解自己长子性情的, 若不是陛下预料先机, 派了夏临渊和李甲去, 长子只怕真就与雍丘共存亡了。 老年丧子,那当真是人生三大悲苦之一。 李由未死,李斯感怀皇帝的仁心与回护,揪着白胡须,半响道:“陛下, 老臣有罪。” 胡亥微愕,道:“何罪之有?” 李斯垂眸道:“老臣愿意重拟请罪书,助陛下收服蒙氏子。” 胡亥呆了一呆。 那份气焰嚣张的请罪书,君臣两人之后并未提及过。 毕竟这事儿两人都心知肚明,提起来也只是徒增尴尬。 所以主要是胡亥没提。 皇帝这吃了哑巴亏的人都不提,李斯更不会主动提起。 此刻李斯忽然认错,显然是因为长子李由之事,感动惭愧之下,给出的赔罪与报答。 胡亥仰着脸想了一想,道:“不必了。那蒙氏子要归顺于朕,不会是因为你写了一份请罪书。他若要反叛于朕,也不会是因为你写了一份请罪书。你为朝廷左相,与右相冯去疾,乃是朝廷百官中镇石一般的存在。你的脸面,朕也不容别人折损。此事是朕此前欠思虑,就此揭过不提便是了。” 李斯哑然,心头热血翻涌,竟似几十年前,初见先帝时一般。 “老臣……” 胡亥看了激动的李斯一眼,轻笑道:“朕劳心为天下臣民,你只要忠心为朕,咱俩便也是一段君臣佳话了。” 李斯吁出一口气来,长叹道:“老臣幸甚。”又正色道:“老臣一家,必当忠心为陛下。” 这种朝臣表忠心的话,胡亥也听得多了。 所以他只是笑着随意点点头,摆手示意李斯可以离开了。 李斯退下之前,悄悄抬眸看了一眼皇帝:他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可是眉宇间已然有了帝王之气。 这大约就是上天授予的! 胡亥低头研究着地图——与楚怀王勾手之后呢? 他呆着脸想了想,只要项氏势力一倒,或者故楚集团内争权之势一起,那就不用担心了。不过斩草要除根,若是留着这楚怀王,叫他们春风吹又生,虽然不致命,却也异常烦人。 可惜故楚集团倒也谨慎,把楚怀王留在东南大后方。 淮河东南,尽是沼泽地。 若到时候要杀楚怀王,那楚怀王借着地利之便,往大泽里一钻,又去放羊,那真是鬼神都抓不住他。 别到时候弄出个康熙朝的“朱三太子”来,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要冒出来造一次反——遗患无穷。 最好是能想个什么办法——一旦故楚集团开始分崩离析,在楚怀王还未起警惕心之前,就把他也一举拿下。 所以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开始胡亥只是要先弄倒项氏,不过数日之后,就想着把整个故楚集团斩草除根了。 得陇望蜀也算是人的本性了。 能压抑本性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很明显,胡亥在这一点上,还没有修炼到化境。 胡亥传召了蒙盐。 蒙盐自东边而来,要见皇帝,先得经过銮驾的开路军。 蒙盐来的时候,先锋士卒中正起了骚乱。 蒙盐勒马路边,在他身后是涉间、苏角两名将领,还有一队不过二十人的护卫。 觐见皇帝,自然是不许他带部队来的,就是这二十护卫,遇到銮驾先锋士卒也得留下来;接下来,便只是蒙盐一人,在皇帝护卫的引领下,解了兵器前去见皇帝。 此刻见先锋士卒列队排查,蒙盐目光沉沉看着,手中马鞭一扬,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一时苏角问准了,回来道:“将军,说是他们先锋队里不见了一名公乘,正在清点人马呢——怕是那人到了家乡附近,逃了。” 蒙盐眸中暗光一闪——公乘,那已是军功爵位中的第八级。 什么人做到了公乘,还会想着逃呢? 涉间根本不懂蒙盐为什么停下来,叫道:“将军,您快去,别叫皇帝等着。” 蒙盐摆手道:“不急。” 他下马走过去。 一名长官正在调查,问道:“最后一个见到狼公乘的是谁?” 与狼义同队的几人,纷纷道:“那天早起之时他还在,我还记得夜里起来,就见他坐着看雨。” “看雨?” “是呢。他好像在等家里人回信,那几日一直睡不好……” “什么回信?”那长官揪住了问题,他们在狼义留下来的东西里,并没有发现与家书有关的内容。 狼义的队长举手道:“他的家书是我查阅的,里面写着他家里弟弟妹妹因病都死了。这种事情,我……我怕当面跟他说,他难受还要忍着。”男人之间互相安慰还是很尴尬的,“给了张邮人,叫他传给狼义了。” 那长官问道:“张邮人?” 那邮人钻出来,苦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