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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起冲突,“陛下与楚王的情谊,天下皆知。所谓疏不间亲,若论亲厚,纵然我是皇太孙的外祖母,与陛下是秦晋之好,却也敌不过曾与陛下同生共死的楚王韩信呐。当初陪同陛下流亡的功臣们,我熟悉交好的,也唯有一个你了。” 刘萤仍是沉默思索着。 吕雉觑着刘萤面色,顿了顿,又道:“我自然也有我的私心。楚王势大,唯陛下能使其服膺。陛下在,则天下安——可若是陛下不在了呢?我不能不为皇太孙着想。” 刘萤已是想通了,微笑道:“我明白,姐姐不必剖白自己。我送走姐姐,即刻便入宫,把此事上报陛下。” 吕雉大喜过望。在她想来,纵然与刘萤有些情谊,然而这事儿当真棘手,恐怕刘萤要推拒,没想到她径直应了下来。 吕雉拍着刘萤的手,沉声道:“好妹妹,此事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来日若有用得上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刘萤并不在意,起身送她,低声道:“王太后这话就见外了。楚王以石代金,犯下大错,若不是您发觉,不知朝廷还要流失多少财富——这可都是要用之于民的税金。我相信,陛下得知此事,只会赞您高义,绝不会因与楚王的情谊,而徇私遮掩的。” 吕雉一噎,仔细看了刘萤两眼,一时分不清她是在说套话,还是真的这般认为。 刘萤送走吕雉,果然立时便入宫面圣了。 胡亥听说是她来,忙放下手头的事儿,让正觐见的官员去偏殿等候,先单独见了刘萤。 刘萤转述了吕雉所说,不增不减,不偏不倚。 胡亥听完,却是一笑,眉毛都得意得翘了翘,道:“朕就知道她忍不住。” 刘萤讶然道:“陛下您知道汉王太后知道?” 这话说得绕,两人却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等胡亥说话,刘萤已是想过来,更加讶然道:“……是陛下引她发觉的?” “朕可没这么说。”胡亥抚了抚眉毛,望着她笑眯眯道:“朕就知道她会去找你,唯一担心的便是你不来见朕。” 刘萤无奈笑道:“臣的确想过拦下来……”毕竟这事儿细想便知,只能是皇帝与楚王合谋的,若是真问到皇帝脸上,固然如了吕雉之意,然而岂不是坏了皇帝原本的计划。 胡亥笑道:“那怎么又想通了来告诉朕呢?” 刘萤愣了愣,轻声道:“臣不知是否该来传这个话,然而转念一想,此事延续下去,总是于天下、于黔首不利。臣此来,就算见罪于陛下,却也顾不得了……” 胡亥很自然得笑道:“朕怎会罪责于你呢?” 也许因是笑着,也许因是这份随意,他多年来上位者的威势敛了,竟有几分温柔。 刘萤睫毛微微一颤。 却听上首皇帝又道:“这是你为国为民的一片纯然之心。”笑意淡去,又回到君臣奏对的格局,仿佛那一语温柔只是她的错觉。 第225章 刘萤收敛心神, 问道:“既然是您的人知会了汉王太后——那么, 陛下准备如何处理此事呢?”她顿了顿,深思之下,担忧道:“汉王太后心思缜密,又多疑虑——万一她察觉是陛下安排的人……” 胡亥笑道:“朕自然不会让人直接去接触吕雉。” “哦?”刘萤思索着。 底下的内容,胡亥本可以笑而不语,就此带过,然而若如此行事,那便是分明不欲刘萤知晓内情,显得她成了“外人”——虽于理不错, 却于情不忍。 不该寒她的心。 胡亥微一沉吟,招手示意刘莹上前, 低声道:“朕告诉你——你可切莫外传。” 他神秘地给出了一个名字。 “审食其。” 刘萤讶然道:“审食其是陛下的人?” “那怎么会?”胡亥笑道:“他与汉王太后情投意合, 怎么会弃吕雉而奔朕?不过若论手段心计, 他较吕雉远矣。若要汉王太后相信, 只需先让审食其相信。而一旦审食其真的信了, 他告之汉王太后之时, 必是真心实意。吕雉自然不会疑他。” 吕雉不会怀疑审食其。因审食其的情是真的。 真情假意, 吕雉辨得出。 可惜权力场上的虚实真伪, 审食其辨不清。 刘萤想到素来精明强悍的吕雉,不防因枕边人的真切担忧,反倒落入了皇帝的布局之中。 情之一字,何等可怕。 刘萤默然。 “对了,”胡亥也不愿让刘萤深思此事, 转了话题道:“咸阳这边的奸细查出来了。” 刘萤果然关切,道:“是谁?” 当日在龙城,冒顿截获了两人之间的密信,与刘萤摊牌之时,曾透露出匈奴在咸阳城中有内应——而且那内应连东胡公主贺兰雁曾到过咸阳宫的事情都清楚。其身份不容小觑。 胡亥咬牙一笑,鼓着腮帮道:“内廷之中的人倒不必去说。在外竟也有几个列侯牵涉其中,譬如张耳、张敖父子俩。他们当初事涉刘邦谋逆一案,朕不曾深究,已是宽大。谁知他们偏要一再试探,既然他们不惜命,朕也不必为他们留情了。” 当初刘邦谋逆一案不曾株连,乃是因为大秦方光复,大局未稳,四境不平,当时胡亥的首要任务是稳定人心,安抚归降众人,是以将张耳等人轻轻放过。 今时不同往日,胡亥正要收拾张耳等人找不到借口,他们倒是送上门来。 胡亥又道:“这就与你从前在胡地给朕发来的消息吻合了。张耳等人之所以能与胡人搭上线上,正是有从前燕王臧荼的余党从中协助。” 燕王臧荼在大秦光复后,本是驻守北境马邑城的,结果却与冒顿里应外合,反叛了大秦——而后便有了刘萤入胡之事。 刘萤舒了口气,道:“燕王臧荼的余党,在这次战争中已经全都死了。” 胡亥点头,忽然道:“朕仿佛从前听李甲说过,那臧荼有位貌美的孙女,流落民间,至今不知踪迹的。” 刘萤微愣,道:“这臣倒未曾留意——那臧荼的孙女,要紧么?” “朕是想到东胡那位公主贺兰雁了。”胡亥起身走动着,玩笑道:“有你和贺兰雁在前,谁还敢小觑女子呢?” 话虽如此,然而乱世之中,那臧荼的孙女多半已香消玉损,胡亥也并非认真要把人揪出来,不过是谈到此处,随口一语罢了。 “至于楚地税金一事……”胡亥舒展着筋骨,道:“陪朕到外面走走——整日坐在殿中,实在闷气。” 刘萤抿嘴一笑,跟随在他身后。 皇帝与长公主步上廊桥,众侍从遥遥跟随。 胡亥放缓脚步,等刘萤跟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刘萤注意到这细节,心中一暖,跟着却又是一酸。 “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