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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刚在冬日落水,寒气未去干净,又跪了这半晌,不免被这用了十足力的灵牌给砸得倒座在了地面上。 戚乐忍不住微微蹙眉,她先是伸手揉了揉自己被砸中的肩胛,而后方默默无声地捡起了散在地上的两块牌位。 越质鸣戈神色漠然,泛着点棕的眼瞳中瞧不出半分喜怒。 他悠然坐在了上首,瞧着颇有些狼狈伏地的戚乐,微微抬了下巴,不轻不重道:“你胆子倒是够大。怎么,做个水鬼觉得不够安逸,想求孤来帮你做个断头鬼吗?” 系统刚回去瞧了眼任务榜,一回来就看见越质鸣戈这幅要把戚乐踩在脚底下碾压出气的场景。它一个惊吓,数据流里捧着的任务牌哗啦散了一地也来不及管,只是痛苦万分道:“你看,我说吧,越质鸣戈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不该挑衅他的!” 戚乐面上瞧着狼狈,回答系统的声音确实冷静极了,她甚至轻笑了一声说:“你信不信,他现在踩着我,一时片刻后,他就要来求我上座?” 系统:“哈?” 系统认真道:“戚乐,咱们后面有的是任务做呢,你可千万别在这儿就疯了啊?” 戚乐重新跪直了身子,弹了弹袖子上粘上的灰,她甚至还仔细的、重新摆正了牌位,方才开口答了吴太子的要求。 戚乐道:“太子殿下说笑了,云清此来,可是为太子排忧解难的。” 越质鸣戈眸光微闪,他嗤笑道:“你送来灵位,激孤见你,就是为了说这句空话?” “排忧解难。”越质鸣戈咬着这四字,讽刺道:“似你父亲那般为孤排忧解难吗?” 戚乐叹了口气。 她直起身子,对越质鸣戈慢慢道:“殿下何故如此呢?若是不明我意,殿下早已不会见我。前来岳府的也不会是宣召令,而该是太子的府军了。” 越质鸣戈笑了,他缓缓道:“哦,孤明你何意?” 戚乐缓声道:“明我忠君之意。” 戚乐重新捡起了自己的灵牌,恭敬奉上,她道:“送我父灵位来,是为告知殿下,岳氏已为先前错事付出了代价。送我灵位来,也是同样为知殿下。” 越质鸣戈问:“为知孤何?” 戚乐道:“为知殿下,岳氏确有您可用之人。” 越质鸣戈冷冷瞧着戚乐,半晌后方才露了笑,他道:“岳奇的女儿胆子比他还大,竟敢妄度孤的心思。” 戚乐道:“殿下早已全胜,王庭尽在掌握,一道杀我岳氏满门的圣旨根本不用等到明日。殿下憎我岳氏,只恨不能曝尸扬鞭,怎会留给我父自尽的机会。” “臣女百思不得其解,直坐了许久,方才得了一个解释。” “殿下憎我岳氏,却也惧我岳氏,故而殿下……想拥有岳氏。” 越质鸣戈冷然,他道:“岳云清!” 戚乐知道此刻是最好的机会,她毫不犹豫继续道:“殿下您已大获全胜,为何还会想要用我岳氏呢?臣女想,大约是王上未死,二皇子未死,边军又只从王令虎符。您虽已得了王宫,却至今未能寻到虎符所在。” “殿下乍看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我父虽败,却也逼得殿下不得不提前行事,乱了步调。边疆未定,内先起储位之争。内忧未平,敌却虎视眈眈。” “当然,殿下智计无双,只需些时日,王上也罢,二皇子也好,都不过只是笼中困兽。待殿下登位,边军自然也不是问题。只是——周国未必会给殿下这点时间。” “听闻周国有明珠,为帝师,人称开阳君。智冠天下,三年平少族之乱,稳周朝内政,定新法度衡。” “二皇子未死,边军不宁。臣女斗胆猜测,怕正是这位开阳君的手笔。” 戚乐瞧见越质鸣戈面如冷铁。 “殿下需要岳氏。”戚乐轻笑了声,又奉了奉自己的灵位,“为殿下王位,更为开阳君。” 片刻后,戚乐上座。她跪的久了点,先前受寒又未好全,脸色不免发白。越质鸣戈见了,命人在堂内重铺毛毯,加添炭火,甚至还命人给了戚乐一个手炉。 戚乐一一谢过,捧着手炉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两声,方对系统道:“你看,我对你说过的。” 系统简直被戚乐这一顿操作惊呆,它愣愣地问:“你下午躺床上原来没睡觉,是在想这么深奥的事情吗?” 戚乐本想说:那当然是睡觉了,冬天不晒太阳睡觉简直是浪费生命。但她想了想,还是没说,觉得宿主和系统之间还是保留一点神秘比较美好。 系统便当戚乐认了,它忍不住絮叨:“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的啊,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就敢赌越质鸣戈想用岳氏呢?你也看了原本的命运线了,他可是亲手杀爹砍兄弟,可怕的很。” 戚乐道:“但他当年的确是等到岳氏全部死尽了,也没下明旨。你也说了他是个狠角色,既然是个狠角色,怎么会给岳氏这么大的宽容,让他们当真抱着所谓‘忠义’殉节了呢?他可从不是热衷于偿人所愿的。” 系统不可思议:“就只这一点,你就这么猜吗?” 戚乐道:“当然不。还有很多踪迹。比如越质鸣戈弑父杀兄是在岳氏亡后。” 系统问:“那又怎么了?” 戚乐道:“弑父夺位是最下策,越质鸣若是一早便决定如此,早在囚宫之时,就已杀了吴王了。可他偏偏是等到了岳氏亡后才动手——这只能说明,若是岳氏未亡,他便未必会杀吴王。” 系统问:“这有什么差别吗?” 戚乐慢慢道:“当然有,这差别这说明他需要一个谋士,一个能替他兵不血刃解决这内忧的谋士。越质鸣戈与岳氏斗了近十年,哪里不清楚岳氏的能耐。他觉得棘手的困境,岳氏作为策臣,却未必会觉得棘手。” “不发明旨,既是他对岳氏的试探,也是他对岳氏投出的橄榄枝。”戚乐顿了一瞬,“只可惜岳氏当时太过绝望,竟未去赌一把。” 系统:每个字我好像都懂,但连在一起好像又不懂。 但系统擅长抓重点,他问:“那你能替越质鸣戈解决这困境?你刚说过这困境是敌国帝师搞出来的吧?越质鸣戈自己都只能选杀这一途,你能怎么办?” 戚乐轻笑了一声,她温柔道:“你记不记得我家的情况?” 系统点头,面露怜悯:“记得的,你家是后妈嘛。” 戚乐道:“我小妈年轻貌美,这么多年都没法说服我爸放弃我这个病鬼,让她生个弟弟代替我继承家业,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系统:“……你爸记着你妈的好?” 戚乐笑道:“是我手里有我母亲的股份。” 戚乐说的,系统依然没有听懂,但越质鸣戈能明白。他本来就是聪明人,只可惜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