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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不曾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任他用未受伤的手臂揽紧了她,仿佛要将所有活着的气力渡给她。 遥遥这样顽固,“我不明白。” 赵四扬浑厚声线在耳边绕转,他低声说着,仿佛还依存着笑意,“你明白的。” 眼前巨大的石块被搬开,遥遥看见星光满布的绚烂苍穹,美得教人心疼。 “赵四扬你这个傻子,自以为是的傻子。” 遥遥终于看见那张熟悉的憔悴的脸,一旁侍从来拦,却被他一脚踹开。 他在废墟上踉跄行走,远远的,他黑曜石一般闪烁的瞳仁中盈满了她的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跪在废墟上,伸手来将她抱出赵四扬撑起的狭窄空间。 胸前金丝绣成的龙在咆哮,他双手颤抖,却牢牢抱紧了她。 “遥遥你吓死我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动,遥遥在他眼中被蒙上一层湿润的雾气。 遥遥紧紧拽着另一只手,另一只布满伤痕的手。 那些被簪子划出的痕迹丑陋而狰狞,那些被簪子凿出的血液浓稠腥甜,在一番昼夜轮回中,滋养着她的生命。 遥遥说:“救他。” 衡逸看着遥遥紧抓着赵四扬不放的手,眼中一暗,诱哄似的说:“我们先回宫。” 遥遥不放手,衡逸抱着她往外走,她将赵四扬的手越拉越高,他粗糙的手指最终从她掌心滑落。 遥遥艰难地回过头去,时间仿佛在此刻失去记忆。 赵四扬的手缓慢地落下,一点一点,慢得像渐渐消散的尘埃,终究远去。 星光流泻满地,遥遥看见赵四扬被星光渲染的脸,他俊朗的眉目,微笑着的唇。 他被定格在此刻,随同她饮下的血,镶嵌入她的记忆中,像一座无字碑,默然屹立。 衡逸抱着她,小心翼翼,全身紧绷。 丫鬟婆子一溜上来,马车显得狭小拥堵。有人为她擦脸净身,嬷嬷用沾了水的帕子拭她干裂的唇,她又尝到那一股浓烈的血腥,全然都是赵四扬的味道。 马车缓缓向前,她望着衡逸紧皱的眉头,虚弱地笑着。 马车外蛰伏了一夜的太阳即将破云而出。 仿佛是某个平凡安逸的清晨,一切都不曾发生,连赵四扬都不曾存在过。 恍恍惚惚又坠进无限下落的梦境,无底的深渊,死亡不再是一瞬之间,它被无尽地拉长,恐惧与狂乱折磨着她,她在梦中几近疯癫。 睁开眼,迎上一双猩红眼眸。 衡逸坐在床沿,细细瞧着她的脸,她眉头隐藏的一颗小痔,鼻梁上隐约可见的细小雀斑,额头上娟秀的美人尖,下颌一道小疤痕是幼时磕坏的伤疤,浮云般流散的长发,发尾变得枯黄分叉。 她的眼睛,清澈明晰,柔柔倒映着他痴迷模样。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在她额前眷恋流连。 “遥遥……遥遥……遥遥…………”他低声呢喃,反反复复,缱绻缠绵。 遥遥的意志渐渐涣散,她又回到漆黑梦靥,无底的深渊,是衡逸无穷无尽的爱与欲 望,永无止尽。 衡逸突然抱紧了她,他强劲的臂力,几乎让她窒息。 “你差点要了我的命,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遥遥沉默无言,静静看着明黄的床帐,晨光落进屋内,原来已经是泛着新生气息的一天。 转瞬之间,衡逸的眼神转了凛冽。 他抱着她,恨恨道:“他连死都要跟朕抢,他连死都不放过你。” “朕不会让他好过的,到死也不能。” “我做了一个梦,噩梦。”遥遥用撕裂了的嗓音诉说,卧寝里乍然明亮的日光,擦亮了伤疤,“我醒来,睁开眼,便看见你的脸。横逸,原来我早已无处可去。” 他的手抚过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她细致轮廓一再将他震撼。小德子压低了声音催他上朝,他低头吻着她,吞咽着失而复得的芬芳,然而思绪跳跃,长夜苦短,心火灼烧,是命运种下的偏差,教他弥足深陷,教他苦痛酸楚,教他快乐如斯。 他吻着她,所有的痛苦都令他兴奋。 遥遥回吻他,双手环住他脖颈。 横逸的呼吸越发急促,他狠狠压着她,□着她干涩的唇瓣,将她细碎嘤咛一一吞下。 天荒地老他不信,海枯石烂他鄙夷。 他只求空虚怀抱牢牢禁锢的是她温暖妩媚的身体,他的寂寞空虚塞满她靡靡香氛。 小德子又大着胆子再催一遍,横逸放开她,蹙眉看着她绯红的面颊,长叹一声,又低头去,抵着她光洁额头。 “只能这样吻你,因我欲爱但忘言。” 咫尺间距,他湿热双唇微微阖动,侵扰着她的。一丝丝酥麻爬上唇角,遥遥稍稍抬了抬下颌,奉上殷红唇瓣。 他与她厮磨纠缠,不忍放手。 遥遥鼻尖缠绕着他的呼吸,她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走吧,我就在这等着你,等着你回来。” 横逸摩挲着她的唇,沉迷于末日来临般决绝的畸恋。 “别再有下一次,好吗?好吗?” 紫宸殿外跪满了捧着龙袍束带的宫娥太监,小德子在外急的跳脚,大政殿百官云集,切切杂杂,唾沫横飞。 横逸却如孩童般执着,一遍又一遍地问,“好吗…………好吗…………” 他的世界空寂无垠,然而每一个画面,每一盏灯影,每一颗露珠的倒影,每一捧海棠的落英,藏匿的都是遥遥淡薄了的悲喜,充盈的都是她浅笑时的光辉。 遥遥亲了亲他手背,努力微笑,“我保证,绝不再有。” 横逸笑起来,明朗且和煦,他低头使劲亲她一口,“朕去上朝了,姐姐好好休息,回头陪朕一同用膳。” 横逸走后,遥遥的笑容却暗下来。 他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他的后宫将纷繁热闹,他的女人将可以是这宫里的任何一个,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有的选择,遥遥没有。 她不能爱他。 她爱他,他便失去追逐的快乐,会厌倦,会烦恼,继而不屑一顾,弃如敝履。 然而,她却不能恨,不能怨,不能哭,不能闹,她是谁呢? 是他的亲姐姐,宫中寂寥女子,任何一个都能哀叹帝王无情,怨愤春闺冷寂。唯独她不行,她有什么资格? 她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永远地隐藏,永远立于暗处享受欲 望的痛苦折磨。 没有名分,没有对等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