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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人的硝烟味弥漫了一日一夜不曾散尽。 待到烟雾散去,只见满城断肢血水。 还活着的匈奴兵,拖着断了的手脚,在血水中爬行着,已经没有撕心裂肺喊叫的力气,只想着不能死,又想着太痛了干脆就死了。 而遥在龙城的天所立匈奴大单于冒顿,还不知道在马邑城发生的惨案屠杀,正因为右贤王浑邪又一次的不守时而大发雷霆。 “这个浑邪!每年都是他最后一个到!去年差点误了大典的时臣!”左贤王胡图道:“他这次西征立了功,人也变得越发难以约束了。等他这次回来,单于您可不能再轻轻放过他了。” 冒顿皱着眉头,有些心神不宁,道:“往年他来迟了,却也总会叫信使来汇报。但是今年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冒顿的大儿子稽粥笑道:“父亲不用担心,那浑邪是去抢掠马邑城了。那些秦人您也知道,一个个软趴趴的,去年又答应我们的要求,签订了新的贸易协定,我看啊,他们是不敢跟我们打的,只能乖乖任由浑邪抢掠。浑邪一定是抢得高兴了,竟然忘了龙城的约定。” “他敢。”冒顿淡声道:“没有人敢忘记与我的约定。” 稽粥敛容,道:“那要不然儿子派人去问问?” 冒顿有些烦躁得点了点头。 他独自出帐,寻到阏氏帐中。 刘萤放下手中的墨笔与皮毛,诧异道:“单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冒顿走到她身边的,低头看着她写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刘萤笑道:“我想着把两国的文字一一对应,以后也能教导更多人学会两国语言。” 冒顿沉沉看了刘萤一眼,道:“我没见过比你更忙的女人了。” 刘萤笑道:“怎么?这是怪我没有陪你?” 冒顿道:“大秦的皇帝,养了三万匹马。” “还不如咱们一片牧场上养的多。” 冒顿却并没有被这恭维逗笑,而是逼视着刘萤,道:“你聪明的,告诉我,你那大秦的皇帝想做什么?” 刘萤道:“养马就是养马喽,秦朝的皇帝都很讲究面子的。皇帝出行,拉车的马得是一样的高矮,一样的毛色,一样的乖顺才行。若按照这个标准去选,一千匹马里面也未必能选出一匹来。这皇帝从前在咸阳的卫士就有五万多人,后来养不起了,天下大乱。如今他要养三万匹马,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冒顿仍是盯着刘萤。 他本能得感到不对。 他早就该把这新阏氏锁起来了,可是一直舍不得。 他欺瞒过自己几次,把她留在身边,也许可以透过新阏氏给大秦皇帝传递假的消息。 但他不是能欺骗自己的人。 右贤王浑邪去劫掠马邑城,至今未归。 “把阏氏的东西都收起来。”冒顿命令女奴,道:“把拓曼抱到我帐中。” 拓曼是刘萤所出的儿子,已经三岁了。 刘萤抱膝坐在柔软的羊毛毯上,仰头望着冒顿,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毫不慌乱,更不难过,就好像她等待这一天的降临已经很久了。 第217章 随着冒顿的命令, 帐中的女奴却都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刘萤。 五年来,刘萤身边的女奴都是她自己在管理,冒顿并不介意给他的阏氏这点权力,在他看来,这些连牛马都不如的女奴,并不值得他去费心。 五年来, 刘萤断断续续收留了几十名曾陷入绝境的女奴,还有来往商人送来的各地侍女,甚至还有来自大秦的女子。 而这五年来,她们当中的大部分都已经在胡地嫁人生子。她们都是乖顺的、黯淡的,与帐中的毛毯摆件无异,全然融入了背景中。 天所立匈奴大单于冒顿大为惊怒, 万没料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出现了第二个“单于”。 冒顿扫了一眼毫无举动的女奴侍从, 阴狠道:“既然像死人一样听不懂我的话,那么就真的死掉。” 他一招手, 似乎要传召他的扈从。 刘萤柔声道:“单于要关我也罢, 要杀我也好, 总该有个罪名。” 冒顿盯着她, 冷声道:“你以为这次还能逃得过吗?” “我不明白单于在说什么。” 冒顿将怀中揣了一日一夜的帛书摔在刘萤面前,道:“这是你的信件, 被我截获了。上面的文字,不是秦人文字,更不是胡语。你究竟与何人通信, 要用这等秘密的文字?” 刘萤目光落在那摊开的帛书上,神色一动。 只见那帛书上用墨笔写着:mayigdashengyouxianwangyisigsulikaiyaojinyaojin 冒顿见状,欺步上前,俯身盯着刘萤,道:“写的什么?你在与谁通消息?” 刘萤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便确知了内容:马邑城大胜,右贤王已死,从速离开,要紧要紧。 赢了。 刘萤心中松了口气。 冒顿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抓住她肩膀,急问道:“你在和大秦的皇帝通信是不是?” 刘萤只觉肩头生疼,轻声道:“单于为什么会这么想?” 冒顿一愣,盯着刘萤,道:“我不该这么想吗?” 刘萤垂眸一笑,道:“原来我身边也有背叛者。” 算着信该来的日子,却什么都没出现。 自昨日起,刘萤便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是给冒顿截获了。 冒顿道:“信上写的什么?你告诉我,我让你少受些苦头。”又道:“你还有多少事情是骗我的?我知道你那个被烧毁了面容的女奴没死,说什么得了怪病烧死了,都是谎话。我的人见到她在咸阳出入了。” 皇帝身边有冒顿的耳目? 刘萤心中一惊,却是道:“单于只拿到了这一封信吗?” 冒顿道:“上一封信的内容,你身边的人摹写给我了。但不管是我们的人,还是从大秦俘获的人,都不认识这种文字。” “五年前,我备嫁入胡的时候,跟随大秦的皇帝学的这种文字。”刘萤轻声道,带着淡淡的笑容。 冒顿五指用力,像是要捏碎她的肩膀,嘶声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来为他做耳目的!” 刘萤在他手中,像是枚随时会融化的雪娃娃,她并不喊痛,轻而温柔道:“在我学这种文字的同时,我也在学胡语。” 冒顿一愣。 刘萤脸上的笑容轻而恍惚,“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自己会嫁给你。我以为这遥远的胡地,是比刀山火海更可怕的存在。我以为这匈奴的单于,是个茹毛饮血的野人,是个杀妻弑父的凶手……”她的目光渐渐凝在冒顿脸上。 冒顿松开了钳住她肩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