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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怠慢了殿下, 哪怕是殿下想要天上的月亮,都要给他摘下来。小臣私心想着,兴许是楚王殿下病了, 就格外觉得冷些, 所以才叫了火盆……”他实在是害怕到了极点,本是口齿伶俐、办事稳妥才得以做了这“保护”韩信的长史,如今垂头在胡亥面前辩解,却怕得颠三倒四,险些咬了自己舌头。 胡亥捏着那一角纸轻轻一摆手,止住了那长史喋喋不休的自辩。 “楚王之死, 秘不发丧。”胡亥迅速做出了判断,“园子里的事情,一个字儿都不许往外透露。赵乾,你去通知尉阿撩,叫他带兵把守内外,不许一个人出入。” 尉阿撩如今乃是咸阳卫尉,同时身兼郎中令之职,相当于执掌咸阳城与咸阳宫的兵马。 “传旨蒙盐和李甲,叫他们到章台殿等候。” 没有时间给胡亥去感怀。 他迅速部属了兵力,前往扼守楚地的关隘、郡县,以备万全。 韩信之死一旦爆出来,楚地一定会出现骚乱。 在那之前,他要朝廷做好充足的准备——这来之不易的一统帝国,任谁都不能破坏。 韩信之死,虽然秘不发丧,然而远在楚地的小朝廷众臣,也并非无能之辈。 他们虽然无法探知咸阳楚王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能打听出府外围住了兵马。 消息隐秘而零星得传入楚地,楚地臣子心知大事不妙。 而有一个人的处境,比楚地臣子们还要更加“大事不妙”。 那就是曾跳起来攻讦韩信以石代金一事,后被朝廷委任为“太师”,前来楚地的蒯彻。 一旦楚地臣子造反,再没有比蒯彻更适合捉来祭旗的人物了。 而蒯彻果然被绑来祭旗了。 绑他的人是钟离昧。 这位曾经西楚霸王项羽麾下的猛将,因项羽中了离间计而离开了西楚霸王,转投了昔日好友韩信麾下,一度还曾怂恿韩信反秦——直到胡亥赦免了他,并给了他官职。 但是钟离昧内心深处,始终记得自己是“楚人”。 有军队开往楚地来的消息传开,钟离昧煽动楚地臣子,“楚王一定已经被他们杀了!如今朝廷的军马就在东来的路上,等他们到了城下,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我们封锁楚境,便如春秋之时,自立一国!” 众楚臣也有他们自己的小算盘。 他们是跟着韩信喝汤的人,现在楚王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这么好的机会,朝廷必然要插手楚地的小朝廷。朝廷插手了,安排的当然是朝廷的人,还有他们这些旧人的份儿吗? 就这么着,蒯彻在逃离楚地的路上被捉住了。 纵然这蒯彻有三寸不烂之舌,却也只能说动理智判断的人。 像钟离昧这等快意恩仇的性子,不管蒯彻第一句话多么骇人,他都不可能动容。 因为钟离昧根本就不会等蒯彻说完完整的一句话。 事实上,当蒯彻见到钟离昧时,只来得及说一个“你……”字,便觉颈间一凉,已被钟离昧重剑捅穿了喉咙。 钟离昧率领的,楚地旧臣的叛乱正式开始。 然而这已经不是春秋战国时期了。 朝廷的安抚旨意恰到好处得传来,承认了楚王病逝一事,除了首犯钟离昧之外,余者都不追究。 而蒙盐与李甲率领的大军也已经赶到了。 这场不成样子的叛乱,在胡亥软硬兼施的手段下,只坚持了不到两个月便彻底崩溃了。 钟离昧自刎,楚臣归降。 萧何与李甲,一文一武,留在楚地作为暂时的首脑,维持楚地的秩序与黔首的驯良。 而楚王的三位儿子,与其中长子的生母,也即漂母的孙女,则被送往了咸阳城。 按照皇帝的说法,这是“朕与韩信,知己之交。如今韩信不治身亡,留下三个还年幼的儿子,死前再三求肯朕,言说担忧子孙一事。朕这便将楚王三子都接入咸阳,与众皇孙一同读书成长,也算朕没有辜负韩信的信任”。 章台殿中,胡亥正在阅览楚地平叛的奏章。 “若不是这钟离昧,朕倒还不知道……” 原来李甲写来的奏章里,讲述了钟离昧自刎前说的话。 那钟离昧说,如果韩信当初听从谋士的建议,娶了汉王太后娘家的侄女之一做王妃,答应皇帝关于子女的婚姻约定,就不会有今日之亡了!可恨漂母孙女惑乱主上! 韩信看不上太子泩的能力,对于皇帝让公主嫣儿与他儿子结亲的提议,并不怎么热切;对于太子泩,他更是懒得敷衍。这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为了权势稳固,而去娶汉王太后娘家侄女来做王妃呢? 如果当初韩信果然听从了谋士的话,那么今日楚地不至于孤掌难鸣。 是以钟离昧有此一叹,把罪责都推到了女人身上。 韩信的遗孀与三个儿子还没抵达咸阳城,皇帝的恩旨便已经下来了。 韩信长子承袭父亲楚王之位,另外两个儿子则稚龄封侯。 这则消息一出,原本还在观望的楚地臣子渐渐消停了,而楚地黔首又恢复了日常的生活。 韩信之死在楚地引起的骚乱似乎是平息了。 谁知是年冬日的会典,淮南王吴臣首次称病不出,没有来咸阳城。 不知是被楚王之死吓破了胆,还是在酝酿什么大计划。 胡亥琢磨了一会儿,想到韩信的三个儿子不日就将抵达咸阳城,旋即想起数月前御书房中那场闹剧来。 此前韩信一死,胡亥全副精力都去应对楚地事务,不得不搁置了对御书房一事的处理。 论起年纪来,御书房里上课的,还都是孩子;然而论起身份来,每个孩子都足以让帝国再度头破血流一次。 轻忽不得,轻忽不得呐。 胡亥有些头疼得揉着眉心,陷入了沉思。 第238章 为了嬴嫣撕了皇帝的画一事,太子妃鲁元还曾亲自来请罪。 胡亥当然是没有降罪的, 不过是随手画的罢了。 撕了画不打紧, 撕了兄弟情谊, 问题可就大了。 恰好嬴祚、嬴嫣与拓曼一同来请安。 胡亥考校了一番近日的功课, 笑问道:“前番你们在御书房吵闹,是为了什么呐?” 嬴祚与嬴嫣立时变了面色。 嬴嫣抢着道:“是嬴祚调皮,把墨汁甩在了我背上……” 嬴祚却是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抬头就见姐姐背上都是墨点——姐姐骂我‘笨蛋’……” 拓曼在旁安静地看着姐弟俩拌嘴。 胡亥一愣, 继而失笑, 安慰了姐弟两人几句,让他们下去了。 孩子们就是这样, 忘性大。 大人觉得过不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