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屋 - 言情小说 - 帝师系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98

分卷阅读298

    极高,但燃尽的速度也极快。

    这一天晋楚的将士谁也没有攻城,都静静的看着石头城里的火,瞪久了,仿佛觉得石缝里都能迸出火光来。

    没到天亮,大火就熄灭了大半。

    晋楚的联军沉默且有条不紊的架起了长长的云梯,在静悄悄的黎明中攀上城墙,这时候再也没有人阻挡,而晋楚似乎也不愿意鸣金击鼓打破这份死一般的沉默。

    大军登上城墙,进入城内,很快,余温不散的青铜大门便被打开。

    舒随着大军一同进入大梁。

    她小时候听说过大梁的模样,说行走在主道上,四季不见红绿;下雪的时候,石墙如镜,雪落满灰瓦,就像是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但她没机会见了,城门一打开,她只见到了一片黑色。

    被熏黑的石墙,被烧的分辨不出原貌的——人和东西。

    目及之处,只剩下耸立的黑色坊墙,和地上扭曲的各种各样的焦黑物件。

    舒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

    商牟作为楚将,比她早入城一步,这会儿骑在马上正回过头来看她。

    舒知道他看她是什么意思。

    毕竟她曾因为攻打宋国时候的惨状,连做噩梦,他怕她接受不了这一切。

    但舒还是神情不变,握紧马缰,挪开眼来,对身边臣下道:“派人去打开各个坊的大门,检查是否还有人存活。商君,请您派一支部队到檀宫中去搜查。”

    商牟点了点头。

    坊市之中确实还有一些百姓存活,因为他们早在入夜前关闭了坊门,虽然之前也有些石漆从沟渠蔓延进来,但因为坊内的房屋是石头制成,他们又没有水灭火,不得不用沙石灭火,反而误打误撞灭了或,最后也只是点燃了存量和木柴,并没有太多死伤。

    但有些坊市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而当商牟带人到檀宫时,檀宫因宫墙围住,竟然只被烧毁了不到一半,宫人似乎都疲惫且惊恐的躲在深处的宫室里,只有背着手站在回廊上,望见商牟,竟然对他笑着挥了挥手:“牟子,这儿呢。”

    商牟松了口气,登上在风中咯吱直响的残破楼梯,到被火熏燎的乌黑的回廊上:“你去了朝歌办事之后,就直奔大梁了啊。就怕你不能成事,大君也很担忧你。”

    卜子背着手笑道:“大君的计谋还是有用的,拿着大梁城的防图前去,太子咸池果然待我为上宾。不过因为时间赶得紧,不得不冒险毒杀咸池,差点没能逃出来。不过就算我不去做,怕是太子咸池也活不长了。赵军南下,也要分一杯羹了。”

    商牟仔细瞧了他一眼:“果然还是受伤了。”

    卜子依然笑眯眯的:“胳膊上的上,不打紧。喏,你瞧,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多好。不过幸而你们没要我去取舞阳的脑袋,那我真是干不来。”

    他抬起下巴,商牟只看见回廊下一张桌案支着,咸池与负黍脑袋都在那儿摆着,卜子还有意让他们面朝大梁城,好好看一次灯火,这两个在世时从小掐架到大彼此看不顺眼的人,死后却上了同一条桌案。

    商牟也笑了:“怎么一家了,老东西呢?”

    卜子:“老东西……啧。我可没那个本事,屋里呢,你自己去瞧。”

    桌案后头就是宫室大门,商牟见过的死人多得是,他从来不曾怕过,反而很不屑的笑了一下,走过去,推开了门。

    卜子才刚转过头,就看到商牟倒退半步,连骂脏字,脸色苍白的合上门,转过头来,扑在栏杆上。

    卜子笑:“如何?”

    商牟惊恐:“怎么能烂成那样……还有虫,那虫子爬的天花板上都是了,估计地板都要沤烂了!就没人管么?”

    卜子:“大概是老东西死前吃的不错,给灌了一肚子饲料,死了之后都用来养虫了。”

    商牟:“让宫人去收拾!女眷呢,找女眷给他们都收拾进棺椁里。有女眷跑了么?”

    卜子:“这么大的火,跑哪儿去。”

    宫人一听这话,连忙架出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少女,那少女满身笨重且艳俗的华服,满脸泪痕,拼命想把头埋进衣领里。

    卜子耸肩:“这就是魏王后了。”

    商牟瞪眼:“魏王后?!”

    太子咸池都快五十了,他爹老魏王居然找了个十五的王后!

    魏王后被商牟凶恶的眼神,吓得两腿发软,眼泪直冒,恨不得趴下往回爬。

    商牟:“那……你去给你们大君和两个儿子,准备收尸吧。”

    卜子温声细语提醒道:“你不是带兵过来了么,围住檀宫然后派人进来检查吧,要有大肚子的女人,不管是后宫女眷还是女使宫人,都要处理了。”

    商牟道:“嗯,好,你别走。你做事儿细致,给我注意着吧。我没有灭国都,毁王室的经验。”

    卜子:“这事儿不难,主要是……心细。不过大势去了什么都没用,我就没杀咸池的一群儿子,反正有赵国去灭呢。”

    商牟勾了勾嘴角:“我只有被灭族的经验。确实要心细,还要看命。要不是某些人粗心点背,怎么会独留我活了呢。”

    **

    齐国临淄。

    已经算是刚入冬,气温骤降,内室已经点上小铜炉,炭火半烧不热,却又恰好合适。

    几层软垫铺在矮脚的床榻上,纱帘半遮,香料青烟缭绕,榻上有块白狐皮缝制的大毯,上头躺着个身穿红底白边刺绣精致的曲裾,黑色长发结做坠髻,她没有敷粉,眼角的细纹就那样袒露着,只有眉心脸颊下巴,点着红色的面靥。

    她手搭在隆起的腹上,浅浅的睡着。

    不远处的桌案前,坐着一个青年,眼上系着青灰色的帛带,似乎在用手指触摸牍板,用小刻刀轻轻雕刻些什么,一点点声响,反而让床上的女人睡得更舒适安心。

    外头门被侧拉开,有宫奴卷起扑到地上的绫罗帘子,将两人放了进去。

    宫奴紧随着走进去,拿暖炉和香炉给进去二人周身燎了半圈,怕他们带进去冷气和味道。

    床上的女人并没醒来,手握刻刀的青年手也一顿,侧耳朝来人的方向。

    进来的也是两个男子,为首的一身戎装,身材修长,薄唇紧闭,五官稍深,他看到床上的女人没有醒,却放轻脚步走过去,搓了搓手,才去伸手捏住了女人的手掌。

    那女人醒了过来,人已中年,动作竟还有几分娇态的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莫语,怎么了?”

    名叫莫语的戎装男人跪在床边扶她起身,她这才坐直在床沿,看向跪在屋中的人。

    “是消息到了?怎么了?”

    跪在屋中的人将头垂的更低,抱手道:“臣见过舞阳君。不知舞阳君近日身子可……”

    舞阳君并不是太舒服,扶着额头打断他道:“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