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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季善见她时,委实客气和善了不少,倒让季善颇有些惊讶,这三少夫人转性儿了不成? 却不知三少夫人是因为与罗晨曦妯娌相处至今,对罗晨曦的为人处世还算有好感,只碍于诚亲王妃,素日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而已; 再就是眼见赵穆升了金吾卫的千户,只怕以往都是在藏拙,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不定哪一日,反倒就得他们一房求到赵穆名下了呢,他们可跟二房不一样,有王爵可承,家产也要占大头,——宗室里那些个没落得只能靠打秋风度日的,往上数三代,谁又曾经不是皇子王孙,都风光过呢? 当然得如今就客气一些才是,不然人家凭什么帮他们办事儿呢,就凭他们开了口吗,世上岂能有这样便宜的事! 姑嫂妯娌三人被簇拥着,很快到了诚亲王妃院里,见到了华服盛妆,坐在汉白玉台几之上独座的诚亲王妃。 三少夫人因先屈膝一礼,笑道:“回母妃,大嫂与罗家大舅奶奶到了。” 季善见状,倒是有些犯愁,自己是该也屈膝一福,还是直接行大礼了,虽然后者她非常不情愿,但有过去年的前车之鉴,她还是别给诚亲王妃话柄的好,她一开始就行了大礼,看她还怎么借题发挥?! 念头才刚闪过,余光就见罗晨曦已拜了下去,口称:“臣媳见过母妃,母妃万福金安。” 季善只得也跟着拜了下去,“见过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却是等来等去,等了良久,都没听见诚亲王妃叫起,怕是又要玩儿上次‘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以致忘了叫起’的把戏……季善想着,稍微抬皮往上瞟了一眼。 就见诚亲王妃岂止‘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她俨然就闭着眼睛的,显然早已‘睡着了’,自然更要忘了叫起,旁人也不敢打扰了她‘歇息’。 季善不由在心里冷笑,诚亲王妃也就只能使这些个上不得台面、徒自惹人笑话儿的招数了,敢不敢换一招新的? 可问题是,这招数上不得台面归上不得台面,旁人知道了也少不得笑话儿说嘴,架不住管用啊。 她为尊也为长,让自己的儿媳和晚辈多跪一会儿怎么了? 尤其她事先并不知道罗晨曦怀了身孕,便罗晨曦真跪出个什么好歹来了,她至多也就是个‘失察’而已;反倒是罗晨曦,怀了身孕却连自己的婆婆都不肯告诉,到底什么意思呢? 到头来,伤身伤心还要被多方责怪,罗晨曦这亏就真是吃大了…… 季善想到这里,当机立断有了主意。 因压低了声音,看向一旁的三少夫人笑道:“三少夫人,王妃娘娘这程子一定很累吧?我瞧她老人家气色可比上次差了不少,定是过年期间累着了,也就不怪坐着都能睡着了,可千万要注意身体才是啊!” 三少夫人闻言,笑得稍微有些尴尬,“过年期间母妃又要进宫尽孝承欢于太后娘娘膝下,又要到亲朋府里吃年酒应酬,府里大情小事也都得她老人家做主示下,的确累得不轻。” 便是一旁的诚亲王世子妃都觉得诚亲王妃太过了些,你要为难庶子媳妇,有的是法子,干嘛非要选最简单粗暴那一种,还偏要当着人家娘家嫂子的面儿呢?到底怎么想的? 只诚亲王妃的脾气妯娌两个也清楚,她们纵是嫡亲儿媳,日常也是诸多挑刺不满,动辄得咎,也就比对庶子媳妇强了一篾片而已,怎么敢在这时候表露出丝毫来,又怎么敢在这时候发声? 季善已在给了罗晨曦一个‘不许出声,凡事有我在’的眼神后,在小声又问三少夫人了,“三少夫人,王妃娘娘既这般累,这一睡怕是要睡好长时间才能醒过来吧?不若去床上睡吧,这屋里虽烧了地龙,到底如今天儿还冷着呢,万一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三少夫人越发尴尬了,“这我就说不好了……” 心里开始对季善也不满了,你干嘛就赶着我一个人问,其他人你不能问呢? 念头才刚闪过,就见季善已直接自地上站了起来,随即还一把把罗晨曦也给搀了起来,方笑道:“既王妃娘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那我们就等王妃娘娘睡醒了,再给王妃娘娘请安吧。‘小受大走方为孝’么,要是待会儿王妃娘娘醒来,瞧得我们竟一直跪着,王妃娘娘那般和善的人儿,心里肯定会不好受的,是吧世子妃、三少夫人?” 世子妃与三少夫人都已是呆住了。 这罗家大舅奶奶也太、太出乎意料了吧,怎么就敢这么做呢,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不怕待会儿她们婆婆更生气,更要变着法儿的折腾她们姑嫂呢? 且就算今日折腾不了她,回头要折腾她家姑子,却是易如反掌的,她就一点不为自家姑子考虑不成! 不过再想到当初季善第一次见面就敢给龚嬷嬷没脸,弄得龚嬷嬷被王府的下人私下里嚼了好长时间的舌根,又觉得季善这会儿能当面对诚亲王妃装傻充愣的阳奉阴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片刻,还是世子妃先回过了神来,见季善一直含笑望着自己,只能咳嗽一声,强笑着开了口,“是,我们家母妃的确是再和善不过的人儿了……” 却是才刚开了个头,已让上首侍立在诚亲王妃身旁的龚嬷嬷似笑非笑的打断了:“罗家大舅奶奶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呢!只是您自己都说‘小受大走’,怎么着,就给我们王妃娘娘行个礼而已,便怎生为难大少夫人,也怎生为难您了不成?要让大少夫人和您‘大走’,不等王妃娘娘叫起,就自己起来了,王妃娘娘就打个盹儿而已,就能让你们跪出个什么好歹来不成?说到底,还是对尊长不够尊敬孝顺!” 季善方才自然看见龚嬷嬷了,毕竟那么大个活人杵哪里,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却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这会儿见龚嬷嬷终于耐不住开口了,方看向了她,也似笑非笑道:“原来是龚嬷嬷,这么久没见了,您还是风采一如往昔,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呢,那么想来记性肯定也一点没变差,该记得的一丝一毫都不曾忘记吧?” 龚嬷嬷脸一下子涨红了。 这个小贱人,还敢提当初的事,害她被府里上下明里暗里笑话儿了那么久,之后又被罗氏那个小贱人害得挨了板子,她绝饶不了她们姑嫂! 接连深吸了几口气,龚嬷嬷才勉强维持住了笑容,道:“罗大舅奶奶说对了,老奴虽已一把年纪了,且喜记性还不差,该忘记的肯定至死都不会忘记!不过老奴记性好不好,就不劳罗大舅奶奶操心了,还是继续说您和大少夫人对我们王妃娘娘不恭不敬之事吧!” 季善淡淡一笑,“我们姑嫂怎么就对王妃娘娘不恭不敬了?王妃娘娘既累了,睡着了,我们便待会儿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