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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嬷嬷拿了如意馆太监书写的泥金大红笺上来,娓娓道来:“汉锦十匹,蜀锦十匹。玉杯、犀杯各五对。十坛内造贡酒,茶叶六盒。紫貂五,乌拉貂皮十。另有狮蛮玉带一围,金镶奇南香带一围单给姑爷;大红倭缎朝服一套单给承恩公福晋,官绿莽缎朝服一件给公爷。” 这份礼比承乾宫的薄些,但又比宫外寻常亲贵人家给出嫁妹子的礼厚上许多,恰好和了绣瑜的意。 绣瑜遂吩咐道:“你亲自送去。告诉姑奶奶,她婆婆就是个纸老虎。我满人正房福晋最要紧的是管家理事,所谓‘地下一把铲子,炕上一把剪子’。佟夫人是个拎不清的,她若真不喜欢,就该把媳妇关在屋里什么也不教,日后自然有吃亏的时候。你告诉绣珍,不要怕吃苦,立规矩算什么,承恩公府上下十几房主子,几百奴才。她能跟着佟夫人学上一星半点儿,日后自立门户就够用了。” 白嬷嬷领命而去。 终于到了腊月二十,空气里已经是满满的年味。无逸斋虽然还未停课,但是教书的先生们和听课的阿哥们已经达成了微妙的默契,康熙也睁只眼闭只眼地放小儿子们轻松一会儿。唯有胤禛的老师张谦宜是个不通人情的榆木疙瘩,胤禛仍是每天晚上喝着参汤写到半夜。 起先胤祚很有义气地帮四哥代笔写了好些不要紧的文章。 可后来大阿哥领了今年武英殿冰嬉的差事,这群小阿哥们顿时得了宝贝似的——他们不敢烦皇阿玛,还不敢烦大哥吗?胤祺来约了胤祚多次,后来老七老八也去了,连更小的老九老十都被温僖贵妃娘家的侍卫们驮着滑了好几回。 胤祚终于苦着脸求到了额娘面前。 绣瑜叫了胤禛来,问明情况,笑着戳了戳儿子皱起的包子脸:“这也值得你焦头烂额好几日?你们帮额娘带妹妹去玩。额娘帮你写功课。” 胤禛大惑不解,却被胤祚苦苦哀求的目光盯得背后发毛,只得点头应了。 绣瑜不禁摇头,这个张谦宜虽然认真负责,却是迂腐过头了。所有皇子约好一起偷懒,偏胤禛一个人在学习,让旁的人——尤其是太子怎么想? 第二天张谦宜收到四阿哥的功课,一整张澄阳纸上只用秀丽的小楷写着一句话:“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德妃这是怪他不懂人情世故了! 张谦宜本来不服一个女人对皇子的教育问题指手画脚,可是上次他责罚四阿哥惹怒康熙,亏得德妃求情才免于惩罚。张谦宜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还是感其恩德。他瞥了一眼底下装作正襟危坐,实则不时抬头打量他表情的四阿哥:“罢了,今日先到这里吧。” 胤禛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告辞出来。胤祺胤祚两个早带着小太监蹲在墙根儿底下等他了,胤祚眉飞色舞:“我说什么来着?额娘总会有办法的!” 景仁宫大修之后,变成了内宫的藏书之地。傍晚,康熙闲来无事,正坐着轿子往那边去,结果刚走到御花园的石子路上,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千秋亭那边欢声笑语,一个稚嫩的童音在大喊着:“快!快些!” 康熙不由好奇,停轿细听了一会。梁九功先反应过来:“皇上,这好像是永和宫九格格的声音。” 康熙也恍惚听见绣瑜在说话,落了轿带人从侧面而入,结果就见千秋亭的空地上围了一大群宫女太监。正中的地上特意被泼了水,冻了结结实实的一层冰。冰面上摆了个木箱子,底部稍微磨圆,九儿穿着大红色镶白色风毛小袄儿坐在箱子上,两条腿扑腾个不停,笑靥如花,口里不住地喊着:“快些,哥哥,快推!” 胤祚一屁股坐在地上,擦汗说:“不行,哥哥推不动了。” 绣瑜赶紧上前抱了女儿:“九儿乖,哥哥累了,明儿再玩。”又吩咐:“快带六阿哥下去换衣裳,别着了风寒。” 这时梁九功轻咳了一声,众人才发觉康熙的存在,赶紧上来见礼。康熙笑着叫起,冲绣瑜张开双手,难得想要抱抱女儿。 九儿乖巧,只在熟人面前稍微闹腾些。绣瑜把她交到了康熙怀里,她就乖乖趴着咬手指。 众人进了亭子里。康熙刮了刮女儿的鼻子:“你个淘气鬼儿,这么多太监宫女不使唤,倒使唤起你哥哥来了。” 九儿没听懂,扑扇着睫毛盯着他看。 绣瑜笑着捧了茶果上来:“皇上可别偏心那两个猴崽子。老六,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胤祚已经换了衣裳上来,闻言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儿子们答应了昨儿带妹妹去走冰来着,可下了课五哥催得急,就混忘了。” 康熙也笑了:“言而无信,确实该罚。可怎么就你一个人呢?你四哥去哪儿了?” 胤祚更是委屈地扁了扁嘴:“儿子跟四哥下五子棋来着,都输了三件事情任凭他吩咐了。” 一屋子的人都乐了,康熙更是很不厚道地抚膝大笑。御花园顿时一片其乐融融之像。 康熙只小坐一会儿就赶着回去处理前朝的事物。 胤祚捧了杯姜茶在手里,看着底下宫女们斗草,忍住不说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九儿正在兴头上,康熙一走,胤祚又被一个粉白的团子扑在腿上:“六哥,还滑!” 胤祚欲哭无泪:“额娘!” 绣瑜摇着扇子笑而不语,逗得他愁眉苦脸,好一会才说:“九儿乖,你哥哥累了。再拿一个箱子上来,叫他坐着,让小太监推着你们两个,比谁滑得快。” 胤祚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法子好!” 众人依计而行,很快御花园里又响起了九儿清脆的笑声,只是这次还多了胤祚耀武扬威的吆喝。 绣瑜怕两个孩子出汗着了风,只叫玩了一刻钟就起身招呼他们:“好了,回去吧。” 两个孩子不情不愿地从箱子上下来,早有人打了热水上来,绣瑜拿手帕挨个儿给他们擦了脑门上的汗,忽一抬头,却见旁边小径里一簇四季青旁边露着一双小小的粉白兔鞋。 她不由问:“谁在那边?” 草丛里出现些许慌乱的骚动,最后一高一矮两个女孩牵着手出来,弱弱地给她请了安:“德额娘万安。” 绣瑜不由愣了一下,一时竟忘了怎么称呼。 竹月估摸着年纪,大声喊道:“五格格,六格格金安。” 绣瑜这才反应过来。头上别着玳瑁石榴花的是延禧宫兆佳贵人的皇五女,矮些那个是翊坤宫郭络罗贵人的皇六女。她赶紧笑道:“起来吧。” 接下来几个孩子之间的见面却有些尴尬。胤祚比两位格格都要小,可皇子尊贵,没有给未得封的格格们行礼的规矩。亏得胤祚脾气好,点点头喊了声“姐姐们好”,算是打过了招呼。 同为女孩儿的九儿本来该给姐姐们行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