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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的十三阿哥、分管内务府的八阿哥先后倒台,还牵连了上书房大臣兼佟国维、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这样的重臣,和简亲王雅布这样的宗亲贵勋。朝中一时人人自危,大清的中枢权力机构几乎陷入瘫痪。 对内, 康熙对阿哥们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搞得六宫娘娘们暗地里怨声载道。六大妃子, 除了没儿子的佟贵妃和圆滑中立的荣妃母子, 余者全军覆没。 钟粹宫惠妃亲子被圈、养子遭贬斥, 做了三十年的太后梦几乎宣告完全破碎。这几天正在病床上写血书, 要跟大阿哥断绝关系。 翊坤宫宜妃膝下三子, 唯独最疼不上不下的老九。可惜九阿哥在那天上书房的乱局中被康熙当场赏了一个耳刮子,拿药敷了七八天才见好。宜妃起先心疼极了,然而等她知道老九是因为帮八哥出头,驳斥康熙“辛者库贱妇”之说才挨了打的时候,就不止是心疼,而是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很快捂着心口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最惨的莫过于景仁宫良妃。如果说惠妃是自己存了要做皇太后的心,先撩者贱,自己种的苦果只能自己咬着牙吞的话,良妃却是被千古圣君的丈夫和野心勃勃的儿子裹挟着,身不由己地走上了死路——康熙幸了人家,却嫌人家出身低不给养孩子;结果孩子没养好,忤逆犯上的时候又反过来怪人家“果然孬树就是结不出好果”。良妃在后宫低头做人多年,好容易熬到名正言顺封妃,结果却飞来这样一场横祸,把她最羞耻的过往放到阳光底下任人议论。很快她也病倒了。 绣瑜本来还有心情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掰着手指头跟竹月唠叨:“所以啊,平日里她们争来斗去的,图个什么呢?其实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有个风吹草动,佟贵妃也就罢了,有儿子的谁都跑不了。” 竹月听了半天,光见她同情旁人去了,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娘娘,其实,咱们也挺惨的不是吗……” 绣瑜猛的一想,突然发现永和宫似乎在别人的同情名单上排行靠前——十三无缘无故进了一趟宗人府,老四老六负伤,十四负重伤外加前途未卜。这样看起来她比只损失了一个儿子的宜妃惨多了,为啥她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呢? 其实,不怪她粗线条,实在是永和宫这些天确实沉浸在一片欢欢喜喜的祥云中。 胤禛不是借伤撒娇的性格,每天看他匆匆来去沉稳凝练的模样,很容易忽略他受伤的事实。胤祚则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虽然腰伤未愈,仍是每天嘻嘻哈哈,给口吃的就开心。十四那天作死作得太厉害,大家都觉得他还活着就谢天谢地不求其他了。十三更是四处受邀吃酒,从永和宫到两个哥哥府上再到纳兰家、兆佳家,皮都洗掉一层才打发完这些洗尘宴。 绣瑜正是心满意足不求其他的时候,然而被竹月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意识到,对啊,我也是皇帝雷霆一怒之下的受害者来着,凭什么就这样满足于嘻嘻哈哈的日子,轻易放弃索赔的权利? 于是隔天,德妃也病了。 于是宫里仅有的六位妃主一下就病了四位,太医院众人一时忙得脚不沾地,药房的炉子燃得比御膳房还旺。 康熙虽然贵为天子,但是一时犯了众怒,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也只有徒呼奈何。没多久,前朝就传出消息,要给皇子们封王加爵,分设旗主。 这就好比在骡子前头吊了个苹果,娘娘们迅速振作精神,告了痊愈,重新投入战场。 三阿哥自恃身为长子、办差兢兢业业有功无过,亲王之位舍我其谁?故而荣妃表现得很矜持,并不过多夸耀自己的儿子,却暗中盯死了各大旗主之位,想挑个好的留给自家。 八阿哥虽遭贬斥,但是如果能在这场“爵位争夺战”中拿到一个好排名,就能缩小与三阿哥、四阿哥的差距,希望仍存。故而惠妃、良妃虽然是真病,却不得不在病榻上打起精神为唯一的儿子筹谋。 主要的竞争仍然在儿子最多的翊坤宫和永和宫之间展开。目前为止宜妃略输一筹——老五是太后养大的又办差多年,基本一个亲王加旗主的位置是跑不了的,跟德妃家老四打个平手应该没问题。然而老九跟胤祚比就……连宜妃自己都不抱希望了。 但是想到十四才狠狠得罪了皇帝,极有可能还是个光头阿哥,老十一却多半能混个爵位。质量不足数量来凑,宜妃觉得如果能形成自家一个亲王两个贝勒对永和宫一个亲王一个郡王的局面,也还算是平局嘛。于是她立刻展开自己扇舞的长袖,红粥参汤白玉糕、荷包香囊玉坠儿接二连三地往乾清宫送,笼络皇帝去了。 然而这种长子对长子,次子对次子,幺儿对幺儿的PK只存在于宜妃单方面的幻想之中。 永和宫的实际情况是,自打那年说了执棋之人换成胤禛的话之后,绣瑜就再也不管这些名位的事,也不许下人议论,只一心逗弄小儿子大孙子,外面的事都由得他们兄弟民主讨论共同决策,老四掌握一票否决权。 而胤禛到底是个男人,考虑问题的角度跟后宫妇人截然不同——爵位表面光鲜,实际上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只要圣心所向,本事在身,还怕没有爵位俸禄可食?所以要爵,不如要权,不如要官。 因此他心心念念想的是怎么把闲在家里没事做,得空就凑到一起唧唧歪歪的两个弟弟,塞到哪个衙门里去办差历练。尤其是十四这个炮仗,得有个管得住他的自己人握着引线,谨防他闯祸才是。 胤祚烦心的则另有其事,起因还在那天康熙丢了一串佛珠给他去开释胤祥。 那串珠子由碧玺、红宝、玉石间杂着檀木珠子串成,是顺治这个不靠谱的阿玛留给自家三儿子为数不多的念想之一。更重大的意义在于,康熙在佛头珠上做了机关,捏开之后就是一方玉石小印,上刻“体元主人”四字——正是康熙应急所用私印,意义重大,所以宗人府一见就干脆利落地放了人。 那天他去归还珠子,康熙倚在明间炕上看书,闻言高深莫测地打量了他半晌,最后说:“留着吧,赏你了。” 胤祚当场懵圈:这玩意儿虽然比不上传国玉玺,但是也是皇帝之印。调动兵马或许有点困难,但是开个皇宫门禁、传唤个封疆大吏什么的还是很好用的。 意义如此重大,不是储君都不好意思使唤,给他一个啥都不是的人……垫桌角吗? 他晕晕乎乎地出来,戴了佛珠的腕子仿佛有一千斤重,结果刚好在金水河边遇上马齐。胤祚对自家老丈人的国丈梦想简直太了解了,赶紧把手往袖子里藏。 马齐心尖眼睛更尖,早就一眼看见,当即冷笑:“一串珠子而已,康熙十二年的时候,皇上忘在我家,还是老夫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