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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片火辣辣的烫,赶紧跟着她也收回手。 詹台心里有些打鼓:“现在还说不好到底是什么。可惜引魂铃不在我手上,不然还可以试上一试。” 空荡荡的剧场内是如此的安静,和那天的公交车站一模一样。夏夜的蝉鸣,街上的路人,楼下商铺的喧嚣通通消失不见,戏台上仿佛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声。 詹台手心已经攥出冷汗,左右环顾一圈只觉得处处都是危险。戏台两旁的窗户已经十分破旧,土黄色的漆面大片脱皮露出黑色的铁框。窗户两边各有大幅枣红色的厚重帷幔,被阵阵不知何处而来的阴风吹得摇晃,仿佛隐藏在其中的妖怪下一秒就会跳了出来。 詹台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窗幔所吸引。 明火小鼎鼎身轻颤,发出极轻的嗡的一声,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格外突兀。詹台猛地将视线从窗边挪回,便看见鼎身之间的灯芯像被尖利的指甲狠狠掐住,白色的火光奋力挣扎,却仍是在下一秒钟迅速地熄灭了。 毫无防备的黑暗像幕布一样瞬间遮下,詹台下意识挥出右手,想抓住方岚的胳膊。 他挥了个空。 方岚不在他身边。 詹台咬紧牙关,左手从糯米山上一把抽出阴沉木筷,筷尖点蜡油狠狠在腰上裹着的蛇皮布上擦过。蛇皮布上涂了薄薄一层红磷粉,筷尖擦过几乎是瞬间就起了淡蓝色的火焰。 火光带来片刻光明,詹台面前一片空无一人,法器仍在身边,红色的戏服和方岚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啰呵,行啰呵,走啰呵,行啰呵。” 唱腔再起,像是从远方徐徐踏来。筷尖的光亮有限,只能看清面前一米左右的空间,詹台紧握桃木剑,耳尖竖起随时准备扑起。 灯却突然亮了。 不是明火小鼎的白光,而是戏台上的那盏橘灯。 方岚站在戏台侧面,双手紧紧向下拉着灯闸。她神色紧张,看到詹台侧目望过来的时候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詹台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只见原本摆在两人面前的那件戏服,不知何时竟然被放到了戏台正央。 不,并不是被“放”过去的。 詹台瞳孔微微扩张,牙关紧咬按捺住齿间的惊呼。 血红色的戏服,“站”在橘色的灯光底下! 戏服当中分明空空如也,裙摆衣袖却虚浮在空中,仿佛里面套了个看不见的人影一样,肩膀处微微一抖,衣袖自空中抬起,像右手中攥了一把扇子一样。 底下的裙摆也在一颠一颠地摆动,每每迈出三步,又往回退了一步。身姿轻盈又曼妙,随着音乐的节拍和鼓点的节奏摇曳。 一个看不见的人,套着血红色的戏服,唱着。 裙摆经过,尽皆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在戏台之上蜿蜒,狰狞的蟒蛇一般。散在地上的血痕像是蚂蚁一样慢慢汇聚在一起,点滴涓流渐渐凝结,终于在戏服之下组成了一朵猩红色的杜鹃花。 与出现在公交车上的那朵一模一样。 方岚仍在目不转睛盯着戏台中央浑然忘我的戏服,詹台却渐渐定下心神,蹲下身子。 他的动作温柔和缓,像是生怕惊扰了沉浸在中的戏服,极慢极轻地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了白骨梨埙。 他们这次遇到的既不是鬼也不是妖。 而是煞。 鬼衣面帛,鬼帛煞。 煞,便是气。只闻其声不见其物的煞气。 要破煞气也很简单,他手里现成便有一物,正是阴山十方传教圣器——白骨梨埙。 埙为古乐,甘陕豫一带都很常见。一般市面上见到的埙,都是陶制竹制,但白骨梨埙是人骨所制,阴气深重法力强大,既可破煞,又可致幻。 这个法器阴毒就在于致幻,只需要轻轻吹响,便能制造幻景,可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破敌。 詹台并不常用,平时收在匣子里,怕暴露了身份轻易也不敢示人。此时事出紧急,要破煞气,便只能吹响白骨梨埙。 可是白骨梨埙制造幻景,不知方岚是否能够应对的了。詹台犹豫几秒,来不及与方岚知会,此时眼见台上鬼帛煞动作愈发得心应手,便只能远远以眼神示意她,希望她早做防备。 詹台抬起左手,将白骨梨埙举到唇边幽幽吹响,乐声低沉悠远,似江河滔滔,似残阳斜照,怆然又苍茫的埙乐霎时压过缠绵悱恻的情歌吟唱,空空荡荡的戏台当中只有埙声入耳直击心间。 鬼帛煞没了音乐,舞步瞬间凌乱起来。埙声如剑一般自戏服当中穿过,血红色的戏服透出了星星点点的光孔,片刻之后漏了气的气球一样倒在了戏台正中,再没了动静。 詹台松一口气,转过头来,却看见方岚脸朝下倒在灯闸的旁边。 第28章 四方坪 你有没有,一个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的怪癖? 深深埋藏在心底,生怕有人会不经意间提起。 摇曳的玻璃杯,坠落在厚厚的地毯上不曾破碎,再下一秒,却像时空倒转时钟走反,玻璃杯不曾摇曳着坠落,而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方岚觉得自己走在一个又长又深的隧道中,四周黝黑一片,静悄悄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抬眼望向很远很远的小小洞口,却能看见洞口中透出白色的点点星光。 绝望,又不能全然的绝望。可若说有希望,又不知道这条漆黑冷寂的路,尽头究竟在何处。 很累,很想躺下就地睡。不管不顾。 可是耳畔总能听到他的声音,一声声坚定地唤她。 “阿岚。阿岚。阿岚。阿岚。” 他的声音,像是世间最温柔的夜色,恼人又沉醉。 仿佛无边际的海水没顶,她触目所及皆是深渊,周身却被他无处不在的温暖包围。 是不曾睁眼的婴儿回到了母体的子宫中。 是尚未破土的幼苗深埋在湿润的泥土里。 是云朵承载着不曾落下的雨滴。 是宇宙混沌的最初,没有记忆也没有你我。 方岚湿了眼眶,分明也想开口像他唤她那样唤他。 可是嘴唇颤抖,嗫喏之后,她却心惊胆战,生怕一开口就会惊走了他。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方岚的眼泪如同决了堤。 “不……求你……不要……” 温暖又干燥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是他终于突破万难,又回到了她的面前。 “阿岚,怎么啦?”他问,声音语气一如往昔。 他看着很小,约莫是他们第一次遇到的年纪。 两个八岁的孩子第一次见面,一个没有爸爸,一个没有妈妈,性格却大相径庭南辕北辙。 她像刺猬,他像兔子。 生而为人终其一生,必然会有许多刻骨铭心的求而不得。 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