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玫瑰
当门口的敲门声变成两个人的动静时，白玦延僵直的身体才缓下劲来，但同时心里又莫名带了点失落与烦躁，不知道是不是被连续不断的‘咚咚’声给烦的。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去开门，洗完澡本来应该是人最亲和也是最有魅力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白玦延开门的时候，门外站着的两位小哥显然被他吓了一跳，尬在半空中敲门的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了。 “呵呵，白先生你好，我们是物业的。”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先说了话。 白玦延面色平平点了下头，他只围了一块浴巾，上身赤裸，腹肌上还挂着水珠，个子又高，无形间给了跟他说话的人不小的压力。 物业两位小哥后续的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他们说前阵子白玦延不在家的时候，在他家门口发生了恶性伤人事件。这会儿两位小哥是过来提醒白先生注意安全，并且想询问下白先生回家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白玦延不甚在意地说没有，正打算关门时突然咂摸出小哥话里的不对劲，猛地转身问：“你说在我家门口，有人被砍伤了？！” 他问这话时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晏泽，语气便比先前冲了些，听起来像是老师发怒斥责学生的语气，顿时把那俩物业小哥钉原地了。 半晌发觉人家不敢回他话了，白玦延这才敛起些迫人的气势，又恢复成平时清清冷冷但却礼貌十足的模样，继而问人家具体情况。 两位小哥一点都不敢马虎，跟站教室外罚站的学生一样腰板挺得笔直，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白玦延了。 说是前几天下午有个青年在他门口突然遭到袭击，袭击者手里有刀，莫名其妙砍向青年，青年跟他展开了搏斗。在警察赶来前，青年将袭击者钳制住了，但是左肩还是被砍伤了，后来青年被送去了医院。 事发后，物业配合警方提供了监控，做了笔录。 今天见白玦延回家了，上面便派他俩来提醒白玦延最近注意安全。 白玦延听完脑子里遍布各种情形和问题。伤人者是谁？为什么伤人？他门口的青年是不是晏泽？但听物业的描述，外加时间上的吻合…… 白玦延快把自己想疯了，他提出要看物业的监控。后来经过各种程序审批，白玦延终于在半夜，在物业人员的陪同下看到了那段伤人的监控。 监控起始位置的画面是晏泽一个人背靠白玦延家大门，盘腿坐在地上，怀里圈着一大捧玫瑰花，书包歪来倒去的在他身旁放着。 他换了一身衣服，不是当天从白玦延家穿走的那身。青年穿着牛仔裤、白T，干干净净的。虽然站起来顶高个人，但是盘腿坐在地上又显得小小一个，特别可爱，手里还不停地摆弄着那捧玫瑰花，脸上也笑意满满。让人很想隔着屏幕摸摸他，他一定会很乖地冲摸他的人笑。 当时画面里没有别人，可能是跟周围冰冷又高的电梯门、家门、墙壁相比，才显得这小孩可爱吧。 不过白玦延在看到监控的第一眼，心已经凉了一半了。 这就证明，那天在他家门口遭到袭击的人就是晏泽。如果不是刚才从物业嘴里得知青年早已被送往医院，并且无大碍了，白玦延这会儿估计早就从监控室里跑出去没影儿了。 监控继续播放着—— 晏泽把玫瑰花放怀里摆弄了会儿，然后歪着头朝电梯的方向看过去，看了半天又把脖子缩回来，低头盯着玫瑰花看了阵儿，最后翻身半蹲起来，伸手拿过旁边的书包，拉开拉链，试图把玫瑰花塞进书包里。 小屁孩不像那些好学生，他的书包里总是空荡荡的，那么大一捧玫瑰花说塞就塞进去了，最后他抱着自己第一次装的满满当当的书包一个人在那欣赏，还直傻乐。 青春的气息不用任何滤镜，就这么被一个劣质的监控摄像头完完整整记录下来了。 就在晏泽捧着自己书包傻乐呵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微侧了下头，然后轻扯嘴角笑了下，也不转头，本来半蹲的身姿慢慢转为跪姿。 就在他跪下的时候，画面里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那男人黑口罩黑帽子一身黑色运动服，手里拿着把刀，那刀像是菜市场里剌羊肉骨头的，刀尖锋利刀身又大。 男人身形看着比晏泽瘦小很多，拿刀的手直抖，就那么颤抖着一步一步靠近背对他跪着的晏泽，直到他被头顶灯光照到的影子覆盖到晏泽身前，晏泽看到那影子第一眼立马歪了下身子。 但两人距离太近，晏泽歪了下身子也没躲过男人劈下来的大刀。 不过幸亏他躲了下，看画面那男人简直是直直朝他脖子上砍去的。 刀落下的瞬间，白玦延额上大颗的汗珠滑落下鬓角。 视频里晏泽薄薄的白T上顿时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血从皮肉里往外越涌越多，顺着衣服往地下淌。晏泽手里没器具，肩膀又提前被砍了一刀，没能一下制服男人，两人慢慢扭打到了监控画面外。 至此，白玦延都没看清那一身黑的男人是谁。 监控看完，白玦延又问了物业一些情况。但是物业跟他一样当时都不在场，都是通过监控看到的画面。那天等物业保全赶到的时候，晏泽已经把人制住了，事后物业也只是配合警方提供了些证据而已。 因为事情在白玦延家门口发生，监控往前调，也能清楚地看到晏泽从白玦延家进出的画面，后续警方询问时难免不会问到白玦延，但是事件相关的两人——袭击者和青年，他们都不承认自己还有这件事跟白玦延有任何关系，他们像是有一个想法一般，就是尽量把白玦延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本来白玦延也跟他们这起事件没有关系。 从物业了解完情况出来，白玦延也不顾什么面子里子了，直接掏出手机给晏泽打了过去。 晏泽始终没接，白玦延就一直打，打到最后晏泽居然关了机。 白玦延越发觉得事情奇怪，转而给晏泽的哥哥——俱乐部老板晏霆打了过去。 晏霆电话接的倒是快，通了以后简单地‘喂’了一声。 白玦延这会儿正担心晏泽呢，也不客套了，直接问晏霆‘晏泽现在什么情况’。 晏霆没跟他直说，只说自己在俱乐部。 白玦延抬头望了眼已经黢黑的天空，没说别的，一边上车，一边说：“我过来找你。” 晏霆‘嗯’了声就挂了电话。 路上，白玦延一边开车一边给晏泽打电话，但晏泽始终关机。 本来在物业那得知晏泽已经送往医院没有大碍而松懈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一路上白玦延将油门踩到底，不到半小时便到了俱乐部。 今天是周末，俱乐部人也多，有人看到白玦延来了，那些小sub有的暗冲冲看着他，指望他能叫自己过去伺候，有的胆子大些，上来恭敬地问候他一下。 白玦延进俱乐部大门后脚步不停，别人问候的时候，他没做停留，只是礼貌地点下头，以示回应。 晏霆的办公室在顶楼，白玦延直接按了电梯上去。 电梯一开，门外两边都站着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以往白玦延不怎么来找晏霆，晏霆跟俱乐部的人交流也都是在大厅，白玦延虽然觉得气氛不对，但是也没多想，迈着长腿从两排保镖中间往走廊里面挂着‘晏’字的大门走去。 走到一半，大门打开，晏霆坐在办公桌后方，抬眼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下朝自己走来的白玦延，复又低下头去，嘴里轻飘飘说了声：“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