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套路法盲，吴律师轻车熟路
程珝已经想好了，如果开门真的是俞一涵，就让L直接说自己已经睡了，因总不好去打扰一个已经睡着的人，这借口比生病还要好，生病的话俞一涵肯定是要进来探望一下的。而且也不太好说自己出去了，毕竟一个宅男，说自己出去约会看电影逛街听着都像是在撒谎。 已经有了主意的程珝在L开门之前，就溜进了房间，悄悄留了一个门缝向外望去。之前说过程珝租的房子不大，是一个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套，他自己住一间，另一间做了书房，偶尔跟陈璞他们在家里喝晚了也能让他们凑合一宿。 此时L已经在关着门的情况下，利用电子猫眼看门口了，他并没有多想，主人只交代了如果开门是俞一涵，就说自己已经睡了。 猫眼显示门口的两位正是早上来拜访过的，而且他今天也已经用信用点买了几双备用的拖鞋，L觉得应该是适合迎接客人的时候了，况且自己作为一个有情感的高级机器人，能在主人的客人面前好好表现，也能让主人更喜欢自己。他也不希望自己再出现上一个主人这样的情况了。 L的处理器疯狂加速了一波，他就打开了门，并笑盈盈地给吴伽尧和林诺拿了新拖鞋。吴伽尧倒也不急着换拖鞋，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悠悠问道：“程珝呢？” L恭敬地站在一边说道：“主人已经睡了。” “这么早？”吴伽尧惊讶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是今天上班精神压力太大了吗？” 你猜对了！躲在房门后面的程珝心想，律师果然明察秋毫、一针见血。 “相信主人有他早睡的理由，”L的回答滴水不漏，“两位如果有事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我会在主人醒来之后转达。” 说着L还自动开启了录屏功能，并引导两位来到了客厅，给他们倒了茶水。 然而吴伽尧和林诺并没有答应，吴伽尧一副审查的架势跟L聊了起来，L则以我是家里二把手的姿态回答着吴伽尧的问题。 只有林诺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开过口，一直在捣鼓他的终端，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这样目不转睛。 就在吴伽尧和L尬聊的时候，突然房间门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然后听到里面“啊”的一声惨叫，三人立刻站了起来冲向了里面。 其实程珝真的是冤枉啊，自从他们走进了客厅，他就啥也听不见了，他的房间和客厅就隔着一面墙，他还脱下拖鞋站在床上，床的靠背上面有厚厚的垫子，程珝觉得影响了自己的发挥，他一只脚站在床上，另一只脚站在床头柜上，身体侧着趴在床头柜上面的墙上，耳朵贴着墙壁想要听听这两人来家里干嘛呢。 最主要的是，偶像林诺也来了！他这副刚跟L啪啪完的事后样子，他莫名不想让林诺看到，而且自己刚洗完澡，穿着一件虽然白色但已经洗得发黄的陈年旧T，一条膝盖都鼓起了的灰色运动裤，右手口袋的里面裤缝都已经脱线了（林诺也看不见啊程珝！你想得也太多了点！），这样随意又有点寒酸的样子，他也不想让吴伽尧看到。 程珝想起下午在办公室里，看到吴伽尧举手投足的精英风范，手上戴的手表一看就是自己买不起也不敢靠近的柜台，还有早上的飞行器，好像也是他的吧，坐在里面不仅没有任何噪音宛如一个房间，连起飞和降落也非常平稳，完全没有感觉，简直晕飞行器党的福音。 就在程珝为这一切而想东想西的时候，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些亮光，他以为是自己踩到了在床头柜上充电的终端，刚想低头看一眼，就被眼前十分逼真的裸眼3D字幕吓得摔了下来。 只见上面两个比他脸还大的烫金楷体，正在做前后移动，移到程珝眼前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要被这个金字吞进去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这两个字写着“出来”。 程珝从床头柜上仰头倒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巨响，而这两个字居然还会跟着他，他连忙挪动着双手在地上后退了几步，又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用力推了一下门想要往外走。然后他就看到了原本应该在客厅的三人站在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L率先反映了过来，弯腰想要扶他起来，程珝这时也很快镇定下来，手指着房内疙疙瘩瘩地说道：“这字……”，眼睛却看着林诺。 “是我。”林诺还没等程珝说完，就解释了，搞得程珝讪讪地摸了一把鼻子。 但是他很快恢复了神情，笑着对林诺说道，“林老师，你能教教我怎么做这个特效吗？” 林诺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走进了他的房间，吴伽尧也饶有兴趣地走了进去，这个房间并不大，里面除了一张意外非常大的床外，已经放不太下其他的东西了，一个床头柜在床边上，床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壁柜，原本应该是要放投影的，所以中间空了出来，只在两边做了格子，里面整齐地放着程珝平常穿的一些衣服。 程珝感觉自己被公开处刑了，毫无隐私可言，程珝看到大家都在盯着他的衣服看，格子里整整齐齐的一摞格子衬衫，大概可以跟远古时期有一种叫做JK的格子裙媲美，目测就有二十来件，他又瞄了一眼自己放内裤的地方，色彩斑斓的好像一个颜料存放处，他捂了一下眼睛，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三人推了出去。 “来来来，大家去客厅坐吧，我想跟着林老师学习了。”程珝根本不敢看林诺的眼睛，又不敢动手推吴伽尧，只好推着L往外走。还好大家并没有要就他的房间发表一片演说，只吴伽尧在浏览了一圈之后说了句，“程序员啊～” 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然而尴尬并没有因为到了客厅而结束，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这也就算了，三个人全部有意无意地看他、瞄他、瞅他，弄得程珝坐立不安。 就在四人仿佛马上就要羽化成仙的时候，L首先打破了平静。 “主人，您的两位朋友来拜访您，我们刚才聊得非常愉快。”说着L还给程珝拨了一个苹蕉，想要喂到程珝嘴里的时候，程珝反射性地看了一眼林诺和吴伽尧，发现两人都在看他，他连忙拒绝了L的好意。 “啊，谢……谢谢LOE。”程珝搓了搓手，屁股离开了一点沙发，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一些，好像现在在开什么联合星际会议似的，“吴律师和林老师今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程珝现在缓过神来，心里还是非常欢喜的，林老师来我家看我呢～ “关于目前在你家的这个私人订制品的归属权问题进行协商。”吴伽尧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睛却一直盯着程珝，要不是他穿的是西装，程珝都觉得他化身警察了。 “是，L是我从报废仓库里拿出来的，”程珝坦然地看着吴伽尧，并没有要狡辩的意思，“但是我走的是常规申请程序，而且现在也参加了协助体验项目，我相信他目前的归属权在我这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有条不紊、毫不怯场！赞！程珝默默在内心给自己鼓了鼓劲，又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事不关己的林诺，然后看向了质问他的吴伽尧。 但是吴伽尧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微微抬手鼓了鼓掌，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L，问道：“编号LOE.25746，在我们星球，你同样拥有发言权，”然后他手心一摊，示意L说话。 “我将永远跟主人程珝在一起，直到主人不需要我的那一天，我希望对我的身体进行销毁，不再返厂。” L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程珝，而程珝也因为他的这番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意外点中了L，又意外发现和L很合拍，但是程珝从来没有想过L对自己是如此神情，毕竟自己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对L进行代码重组，系统也没有升级。 目前这个宇宙环境中，机器人占比已经远远超过了原始人类了，一开始在人类生育率一代又一代的下降环境下，一方面很多工作都由机器人代替，人类则像车间主任一样管理这些机器人，这些机械机器人被用于发展科技。而另外一批仿真机器人在几个世纪的科技进步下，已经拥有了和人类一样，甚至优于人类的身体素质，他们做性爱娃娃，做护工，做助理，做舞娘，做歌手，做演员，甚至是线下的固定课程老师，但是他们依旧不被赋予自我思考的思维。 但是人类对于陪伴着他们的机器人依旧产生了感情，对于只会走固定模式的机器人已经不在满足，最终，对于一些特殊性质的机器人，人们赋予了他们思维。然而这样的机器人在生活中越来越多，人们渐渐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分辨坐在对面的是一个机器人还是人类了。 只不过他们脾气百分百都很好，对人温柔，绝不伤害人类，古老的机器人三定律是他们最重要的思想钢印，这已经满足了大部分人类的要求。 之后，又有一些权贵和富豪们不满足于现状，就有了私人订制机器人，也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UR从一个小小的机器人生产公司，一跃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厉害的机器人公司，私人订制的机器人价格昂贵、利润丰富，有钱人根本不在意花了多少钱制作一个机器人。 在定制机器人的产品中，主人可以决定机器人结束生命的方式，因为有一些老年人在机器人的陪伴下去世，机器人却依然健康，在主人去世之前，主人可以选择报废这个机器人，返厂重启，他可以得到UR给予的一定补偿，而UR也得到了一个稍作维修即可上架的二手机器人，福利院、工厂等机构也可以廉价收购这样的二手机器人。 如果主人和机器人相爱，在主人的允许之下，机器人可以选择在主人去世之后销毁自己，并和主人一起埋葬。一切的前提是，得到现任主人的同意。 程珝不知不觉想了很多，他依然无法确定为什么L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有这样的想法，他既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或许之后可以问问他。 “啊……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权利。”程珝也知道这样的答案有点怂，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于是他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了吴伽尧。 程珝的脸一直都有些圆圆的，虽然已经工作了四五年了，也依然一副刚毕业的大学生样子，作为一个宅男，他和普通宅男最大的区别是他会锻炼，所以腹肌一块都不少，就着他这件松松垮垮的T恤，此时还弯着腰耸着肩，吴伽尧目光从上而下看过去，喉结涌动之处异常性感，再往下甚至能看到他还有些挺立的乳头。 吴伽尧就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屁股，然后架起了二郎腿，两只手放在翘起的大腿上，没有规律地敲打着。 然后他用漫不经心地语气问道：“你知道是谁让我们过来的吗？” 程珝不傻，当然知道是俞一涵，而且俞一涵一定是非常想要亲自过来的，只不过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绊住了他的脚步罢了。 “是俞总。” “嗯，你想知道俞总的想法吗？” “嗯嗯！”程珝突然就有了精神，是啊！人在俞一涵的手下干活，自己和L一厢情愿有什么用，一个领俞一涵的工资，一个机器人契约都在俞一涵的公司名下。 看到程珝狗狗眼看着自己，吴伽尧就勾了勾手指，没想到程珝立马就靠近了，吴伽尧差点破功，然后轻咳了一声附在他耳边说道，“那你明天下班之后联系我。” 说完他并没有给程珝思考的时间，就对林诺说了一声“走吧”，然后站起身来真的要走了。 这时候程珝急了，他还没跟林老师说上话呢，怎么就走了呢，他不顾形象地拉了一把林诺，然后说道，“怎……怎么就走了呀？” 林诺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吴伽尧说话了，“林诺也在。” “哦哦哦，好的好的，那明天见！”程珝觉得只要有林老师在，去一去说不定能参观林老师的家呢？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去找的是吴伽尧，商量的是L的归属权问题，决定权还在俞一涵手里，他沉迷的林诺林老师，目前还只是一个加了好友的吉祥物而已。 躺在床上的程珝脑子里都是林诺今天过来自己家里的画面，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点开了林诺的头像，然后发了一句“林老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