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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这事儿当然该由你做主。成不成,给个准话儿,何苦这样搪塞姐姐我?” 绣瑜无语地端茶送客,看着惠妃走的时候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识抬举四个字,暗自纳罕:“现在这个局面,她凭什么觉得我会把兵权分给大阿哥?” 晚上胤祚进来,知道这事笑道:“额娘不知,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呢!太子坏了事,大哥这几天走路都带风。今天当着兄弟们的面,拉着我说些什么‘我既往不咎’、‘你良禽择木’之类的话,活像自个儿已经位正东宫了似的!” 绣瑜听得一笑。竹月也趁机说:“娘娘这些天为十三阿哥担心,还不知道惠主子给了荣主子好大没脸,还想悄悄把仁孝皇后生忌的祭礼从十八桌减到十六桌,只可惜被贵妃驳了回去。” 荣妃、元后,这都是惠妃忍了多年的老冤家。如今大阿哥眼见得势,惠妃也跟着抖起来,不准备再忍了。绣瑜不禁摇头叹道说:“跟死人计较两桌祭祀的东西,真真是小人得志,见风使尽舵。” 见她恼了,胤祚笑着缠上来拽她的袖子:“宝相花的花样太俗气了,前儿的夏裳,儿子想要上回您改良的那个缠枝莲的。” “你说迟了一日。今年你四哥不在,轮到你头一个做衣裳,已经绣上了。” “四哥跟我身量仿佛,那件留着给他吧。”胤祚趁机挨上来,调笑说,“他有那么多福晋格格给做衣裳,不像我,就喜欢穿您做的。” “花言巧语,说得像你屋里没人似的!”绣瑜把儿子打趣一番,整整他滚皱的衣裳,复摸摸他的头叹道,“你十三弟留在泰安那几天,只怕吃了不少苦……” 胤祚笑道:“十四弟就是他的一味灵药,包治百病,还提神醒脑延年益寿。您若心疼他,只管压着老十四说两句好话,保管比那太上老君的仙丹还叫他受用。” “哪有那么容易?”绣瑜哭笑不得。 这就是儿子太多的为难之处了。对她来说,六个儿女个个都是最亲的,胤祥这回可以说是救了胤镇的命。想到历史上似是而非的十年圈禁之说,她担忧之余,亦觉得这个孩子可疼,恨不得倾尽所有补偿他才好。 可是这事却跟十四无关,她压着小儿子去给大儿子还人情,长此以往,肯定叫他们心中生隙。 她一锤定音地说:“这是你四哥的事,叫他们自个儿掰扯去!”反正历史上没有德妃插手,四十三也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她话音刚落,却听门外宫女喊:“十四阿哥,您……”绣瑜一惊,抬头朝门口望去,却见十四小炮仗似的冲进来,跪在她跟前,将头埋在她腿上。 “又怎么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啊?”绣瑜笑着摆摆手,叫胤祚出去。 “儿子没事。”十四深吸一口气,平复慌乱的心绪。从九阿哥府上出来,他已经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闲逛了一个多时辰,压抑了数年的矛盾情绪天雷勾地火一般爆发出来。 一面是打不断的兄弟情分;一面又暗自心寒——连太子都知道敏妃是十三哥最亲的人。 一面明知八阿哥不安好心,一面又不禁怀疑万一胤祥真是贪这从龙之功,秘密跟随太子起事怎么办?四哥这个人一向防外不防内,会不会也被他骗了? 一时又想四哥待十三一向比待自己亲厚,要是自己说了他却不信,岂非自讨没趣?一时又想八阿哥权势滔天,还不知他要怎么报复呢。 种种焦虑忧思,像个茧子将他牢牢包裹其中,直到此刻方才喘了一口气——至亲兄弟之间或许仍有利益冲突,但是母子总归是最单纯的。 额娘总归是想一碗水端平,不会轻易偏心哪个儿子。自己做不了决断的事,干脆交到她手上,总不会吃亏就是了。 康熙回京那一天,大阿哥、三阿哥带着一众弟弟迎到了城门口。大阿哥殷勤地上前,亲自给康熙扶撵。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康熙对此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只把负责监国的三阿哥、六阿哥鼓励几句就起身回宫,径直去了奉先殿。 “古今天下,哪有当了三十多年的皇太子”,这样悖逆的话从最心爱的儿子口里说出来,他不是不生气的。可是康熙自认还没有肚量狭小到因为一句酒后疯话废掉储君。 可是架不住太子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然吓得联合索额图试图举兵谋逆。 谋逆也就罢了吧,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十三阿哥不从,就不了了之了。康熙是又想笑又想哭。 笑的是,太子好歹没一条道走到黑,没在史书上留下他父子不容的千古笑柄。 哭的是,他培养了三十年的继承人啊,竟然是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连谋逆都像笑话的窝囊废! 奉先殿里烛光摇曳,从太1祖□□哈赤起的众多祖先牌位森森罗列。牌位上的金漆映着烛光,黯淡的金光闪烁之间,仿佛某种神秘的注视,又仿佛诛心的质问:“爱新觉罗玄烨,你真的要把祖宗江山交付给这样的人吗?” 可侧面的墙上,他的祖母孝庄文皇后和妻子仁孝皇后的画像,又噙着端庄慈和的微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仿佛在哀求:“别急,再给孩子一次机会。” 窗外突然雷声大作,康熙一时泪如雨注。 守在门口的乾清宫宫人却很平静,每回太子不听话了,皇帝总要在奉先殿里呆上许久。他们对这样的等候习以为常,有的半倚着墙,有的悄悄挨着柱子,让自己的脚稍微放松一点儿。 谁曾想,才过去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奉先殿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皇帝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步出,貂皮黄面外褂映着他清瘦了许多的脸庞,一字一句地吐出比雷声更振聋发聩的话语:“索额图犯上不敬,在山东行宫纵马狂奔至皇太子宫门,实乃本朝第一罪人,即刻着宗人府收押圈禁。” 索额图屹立朝廷四十多年,就好比一座坚韧不拔的大山,现在,山塌了。一众宫人的脸色顿时比闪电划过的天空更加苍白。 永和宫里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气氛。胤祥穿着内务府所制的大红喜服,整整衣领,摸摸袖口,颇为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瑚图玲阿带着一干有体面的宫人围着他说笑,直把个素性随和开朗的阿哥,说得脸跟衣裳一般红。 绣瑜亦捧着茶盏,微笑不已。 直到竹月惨白着一张脸进来:“娘娘,皇上圈了索额图,传十三阿哥即刻觐见。” 欢乐的气氛戛然而止。瑚图玲阿带了一干不相干的人下去。胤祥强装镇定地给绣瑜磕了三个头,勉强笑道:“额娘,日后两个妹妹……”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绣瑜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抚摸着桌上颜色靓丽的缠枝莲袍子,叹道,“这衣裳原是给你六哥死皮赖脸求我做的,先拿去穿吧。” “是